“畢竟我們查不到其他人,就只好把所有的罪名都推給你,然后上去交差,”莫伊頓了一下,看著塞埃說道,“你我都是同僚,有些事的內(nèi)幕操作想必你也十分清楚吧?”
塞埃被莫伊盯著,只感覺全身發(fā)抖,他太冷了,他感覺自己隨時都會死掉。莫伊說的話他當然清楚,不說別人,這種手段他自己就經(jīng)常用,高高在上的神官們想要做假證據(jù)那是再簡單不過。
夏云天弈知道,如果伊姐許諾給塞埃特赦的話,他為了活命,一定會拼了老命的幫自己抓出他身后的人。
但對于這個人,似乎伊姐連虛假的希望都不愿意給他,是因為安妮的緣故嗎?說實話,這有些不像伊姐的風格。
不過夏云天弈沒有出聲,這些事向來不是他負責,他只需要耐心的等待結(jié)果。
“聽說你沒有結(jié)婚?”莫伊給塞埃留下了兩分鐘的思考時間之后再次開口。
塞埃已經(jīng)說不出話,只是點點頭。
“所以你沒有妻子和子女?”
塞埃點點頭。
“家中還有老人嗎?”
塞埃搖搖頭。
“那你還在擔心什么?你就甘心這樣獨自背負所有的罪孽下地獄受難,讓那些分到了最多好處的人繼續(xù)逍遙快活嗎?你反正都會死?他們又沒有什么可以報復你的手段,你就甘心給他們當替死鬼?”
塞埃慘淡的搖搖頭,嘴角掛著一絲自嘲。
“你值得嗎?你覺得你替他們死了之后他們會夸獎你的忠誠還是嘲笑你的愚蠢?你明明只是奉命行事,你明明連好處都沒有分到多少,最后倒霉的卻是你。他們把你當成了什么?一條忠誠的獵狗嗎?”
聽著莫伊的話,塞埃的情緒漸漸地變得激動起來,眼睛里也顯露出厲色,嘴里發(fā)出嗚嗚的叫聲。
“你決定要招了是嗎?”
塞埃不情愿的點點頭。
莫伊覺得差不多了,讓夏云天弈給他上藥包扎止住了血,然后給他喝了一口水。
整個房間陷入了沉默之中,大家在等待塞埃恢復。塞埃是六星秩序神官,實力已經(jīng)在初境七階左右,給他一些時間,他應(yīng)該可以恢復...至少可以恢復到能夠說話的程度。
現(xiàn)在換成了夏云天弈看著塞埃,而莫伊則輕聲安慰著凱蒂絲,凱蒂絲現(xiàn)在的情緒也有些不穩(wěn)定,雖然之前莫伊就告訴了她瓦魯斯是被陷害的可能。但是猜測和塞埃親口承認的真相畢竟是兩回事。
莫伊不知道的是,凱蒂絲現(xiàn)在心中竟抱有一絲希望,她現(xiàn)在甚至希望莫伊的猜測是錯誤的,瓦魯斯并不是被誣陷的,而是真的殺人犯。否則的話,她竟然被殺夫仇人睡了這么久,她自己都對自己感到惡心。
夏云天弈的目光看向窗外,今夜的狂風暴雨沒有停止,風聲雨聲淹沒了漁港里那些婦人的哭聲,直到現(xiàn)在還有些人的丈夫沒有回來,也許他們永遠都回不來了。
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沖刷了多少支離破碎的家庭?
夏云天弈不知道答案。
時間就這樣慢慢的流逝著,一如屋檐上滴落的雨水,滴滴答答。
“二位大人,我可以說了?!比3雎暣蚱屏宋堇锏膶庫o。
莫伊向他點點頭。
“我的名字叫塞埃,是海城秩序神殿的六星神官,”塞埃停了下來,看向莫伊,“我不知道從哪里說起。”
“我問你答吧。”
“好。”
“誣陷瓦魯斯的命令是誰下的?”
“安東尼大人?!比V卑椎幕卮鸬扔诔姓J了瓦魯斯是被誣陷的。
原本就疲憊不堪的凱蒂絲痛苦的低叫了一聲昏厥了過去,莫伊將她扶到床上后折返回來。
莫伊看了夏云天弈一眼,夏云天弈立刻拿出隨身的筆記本,開始記錄。
“形容一下他。”
“誰?”
“安東尼?!?p> “他是我的頂頭上司,九星秩序神官。”
“多大?”
“40歲吧?!?p> “他有沒有什么過快的晉升經(jīng)歷?”
“有,從三年前開始他幾乎都是每年一提,我們都懷疑他上面有人,他也不解釋,所以大家都在巴結(jié)他?!?p> “就是他沒錯了?!蹦赁D(zhuǎn)向夏云天弈,“三年前他參加那個案子調(diào)查的時候還是一個普通的六星神官?!?p> “對對對!”塞埃有些激動的說道,“明明那個時候我們都一樣是六星神官,他現(xiàn)在都九星了,我還是六星?!?p> “你知道他為什么要誣陷瓦魯斯嗎?”
“不知道,”塞埃搖搖頭,“他什么都沒告訴我,只是讓我去接一個人,然后想辦法把他弄進去,我還以為是他們之間有什么仇呢。所以我找了一個朋友,在他負責的案子里把瓦魯斯的名字加了進去?!?p> “至于之后他們沒通知我就去把瓦魯斯的家給抄了,聽說他們都發(fā)了一筆財,但是我還指望著安東尼在升職上照拂我,我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我后來一直以為他搞瓦魯斯就是為了他的錢,所以在你們剛剛提到什么審判,偽證什么的時候我才會那么害怕,我才知道瓦魯斯是犯了大事的人,而你們什么都知道了,我還蒙在鼓里?!比]有撒謊,如果他真的知道瓦魯斯案背后復雜,他又怎么敢如此明目張膽的染指瓦魯斯的遺孀?
“我們知道什么并不重要,”莫伊面色不變,“但是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話,你可能對我們來說就沒有什么價值了?!?p> “我明明已經(jīng)把他的名字告訴你們了,你們?nèi)プニ?!”塞埃情緒激動,想要上前抓莫伊的手,但是被夏云天弈一巴掌重新拍回了墻邊。
“我們自然知道他的名字,但他也是一個九星神官,而且我們猜的不錯的話,他和海城秩序神官長范臨深的關(guān)系也不一般吧?”
塞埃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顫顫巍巍的點點頭。
“所以,光憑你說的一個名字,我們能做什么呢?”
“我可以出庭作證的!”塞埃不顧嘴角的疼痛大聲說道,“你們不能因為他和范大人關(guān)系好就包庇他!”
“但是現(xiàn)在所有不利的證據(jù)都指向你,審判官們只會認為你是為了脫罪而亂潑臟水。畢竟安東尼和范臨深關(guān)系親密,我們沒必要為了一個案子開罪海城的神官長?!?p> “你們不能這么做!你們是總團的神官,你們應(yīng)該是斯溫大人訓令的捍衛(wèi)者,是秩序之神的意志在人間的執(zhí)行者!如果連秩序神官都畏懼邪惡,那這個世界還有什么正義可言?”
“真難相信你還記得神殿的誓言,可惜你在利用手中權(quán)力作惡的時候沒有記起?!毕脑铺燹娜滩蛔⌒α顺鰜怼?p> 塞埃也意識到了這番話由自己說出來是多么可笑,但是他卻不得不說,因為他知道,如果不能喚起眼前這兩個神官的榮譽感,那他們必然會因為不愿意得罪范臨深而讓自己成為那唯一的可悲替罪羊。這是塞埃無法忍受的,他現(xiàn)在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要和那些利用自己的家伙同歸于盡。
“那行,我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蹦灵_口道。
“要我怎么做?”塞埃仿佛溺水的時候抓住了一根繩子,這跟繩子不能救命,但是繩子的另一端卻綁著自己的仇人,只要他用力往下拽,就能和仇人同歸于盡。
“我們想要在不驚動范臨深,不,是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抓捕安東尼,不知道你有沒有辦法配合我們?”莫伊說道。
“抓捕?你們有多少人?”塞埃雖說很想拖安東尼下水,但是真正聽到這兩位要秘密抓捕安東尼還是有些驚訝的。如果他們是拿著上頭的命令直接去神殿抓捕,塞埃不會意外,但是秘密抓捕就跟綁架差不多。
安東尼可是九星神官,雖然他自己也只是八階戰(zhàn)斗法師,但是他身邊隨時都有大量神官伴隨的,眼前這兩位看上去如此年輕,他們能打得過嗎?
“兩個?!?p> “那,你們要怎么抓?”
“我們兩個都是法境,你不用擔心我們打不過的問題?!蹦链鸬溃岸夷阕詈貌灰噲D產(chǎn)生別的任何想法,不然我可以向你保證,你一定死的比他們慘?!?p> “而且,如果你所言不虛,與安東尼相比你的確是一個可以忽略不計的小角色,無論是否將你寫進卷宗里,都不會影響到我們的功勛吧?”莫伊補充道。
塞埃敏銳的從莫伊的話中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頓時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一絲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