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武俠

沉鵠輕鸞

第四十二回 淵圖遠(yuǎn)算①

沉鵠輕鸞 寥落風(fēng)87 3237 2021-05-25 08:03:30

  晉無咎單日飛行五百里,委實有些疲倦,當(dāng)夜雖是孤枕,卻也極快入睡。

  次日用完早餐,晉無咎心道:“教中大事基本都已吩咐下去,既然玄炎還沒回來,我也該去‘岫巖有崖’修練無招索刃,雖說臨陣磨槍,總好過無所事事?!?p>  五層通向六層樓道入口由值守弟子封堵,晉無咎想起一事,心道:“兩座‘翼殿’都是仙界傾注無數(shù)心血而成,我不知呵護(hù),別要給糟蹋了。”

  向其中一人道:“勞煩去找盲仆入內(nèi)清掃,不必告知我在里邊,免得他們拘謹(jǐn)?!?p>  那人領(lǐng)命而去。

  走入“岫巖有崖”,所見又是岫玉所成人像、索刃、走道,將“復(fù)歸龍螭”點(diǎn)亮,對著第一座人形雕塑稍加比劃,感覺輕易做到,踏上索刃,幾步后成為走道,仍然原理簡潔,繼續(xù)緩步而上。

  “岫巖有崖”自雙索而始,對應(yīng)盤龍內(nèi)功之“雙生太極”,晉無咎曾在卓府得晉太極指點(diǎn),對無招索刃的認(rèn)知有些根基,但畢竟只有一月,為求速成囫圇吞棗,看似練至“五氣太極”,單以精巧而論,五條索刃實及不上晉太極的兩條。

  此后與人多番惡戰(zhàn),所仰仗者更多也是內(nèi)力,入主“青龍殿”幾個月來,只在“壽山不系”下過功夫,每次來這“岫巖有崖”總是走馬觀花,直到此刻方才靜下心來細(xì)細(xì)品味。

  無招索刃名為“無招”,本意卻非胡亂抽打,而須修練之人隨心所欲,不受固有招式限制,可同為隨心所欲,有的防不勝防,有的不知所云,其間差異一天一地。

  這“岫巖有崖”正是教人如何攻彼顧我,如何化解殺招,如何誘敵深入,如何一擊制勝,晉無咎僅過數(shù)目,便知當(dāng)初所學(xué)不過皮毛,一邊舞動雙索,一邊參看文字。

  也不知走過多遠(yuǎn),身前一座人形雙手延伸出三條索刃,通向上方不同三處,兩處斷開,一處連接下一座雕塑,明白已完成雙索,見上方密密麻麻一道一道,如千百龍蛇舞成張張大網(wǎng),心道:“這才走了大約三十分之一罷?”

  正想到此,石門隆隆之聲傳來,門口走入六個盲仆,晉無咎收斂內(nèi)力,滅去“復(fù)歸龍螭”上的光線光點(diǎn),心道:“我倒忘了吩咐下去,讓他們先清掃‘壽山不系’?!?p>  心念忽動,暗道:“我曾見爺爺在蓬萊仙谷鐵籠中舞動兩條鐵鏈,不含任何內(nèi)力,同樣可以頗具威脅,我剛練完雙索,何不趁此機(jī)會好好試試?大凡眼盲者聽覺勝過常人,且看我能否做到無聲無息,不將六人驚動。”

  六盲仆皆在“青龍殿”多年,對此間異常熟悉,入內(nèi)后分工明確,各從一頭開始擦拭,里頭一片開闊,長明燈數(shù)不勝數(shù),但六盲仆每遇一燈,總會邁步或是側(cè)身避開,晉無咎游走于各通道間,不催動一絲一毫真氣,施展剛學(xué)會的無招雙索,心道:

  “不論‘青龍殿’的迷宮,還是‘岫巖有崖’的地形,廉前輩和這些盲仆總不會走錯,自是因為經(jīng)年累月不斷重復(fù),練功何嘗不是這個道理?”

  不知不覺間,“復(fù)歸龍螭”已將所學(xué)使過一遍,雙手不停,嘗試打亂次序為之,第二遍后,見雙索在六盲仆頭頂喉間多次,每一次貼頭皮汗毛而過,卻無任何一人察覺,知道略有小成,心下暗喜,轉(zhuǎn)念想道:

  “這些盲仆本身不懂武功,瞞過他們算不得本事,我每一步起落,腳下仍覺沉重,輕功終究不及玄炎,待她回來,還得好好請教。”

  第三遍時,更不拘泥于全部打完,有些多次出現(xiàn),有些棄而不用,腦中想到哪里,手中打到哪里,便如當(dāng)日于各面“魔方”揮出“降龍十八掌”時一般,正覺痛快,右首一盲仆乍然低頭,晉無咎趕緊收起“螭”索,索端近乎貼著盲仆睫毛而過,盲仆雖未察覺,晉無咎卻嚇得不輕,心道:

  “如此練功還是太過危險,別要一招不慎傷到他們,既然他們都在‘岫巖有崖’,我便去‘壽山不系’找一面凸鏡打坐好了。”

  晉無咎腳下提氣,兩縱后已在七層,自矮墻一翻而過,沿龍道穿過第一道門框,為“髓道周天篇”,正想坐上凸鏡,卻見下方一道門框異樣,為“化零為整篇”所在,悄悄走近后,發(fā)覺門框左上竟已缺失一角,細(xì)看損毀處凹凸卻也光滑,顯非硬物敲擊,而更像是真火所致。

  這一下直教他吃驚不小,心道:“我一走數(shù)月,還不讓人入內(nèi)打理,‘壽山不系’和‘岫巖有崖’的構(gòu)筑可謂鬼斧神工,仙界為此不知傾注多少心血,更不知搭進(jìn)多少人命,萬一毀于我手,那可真是天大的罪過。”

  轉(zhuǎn)念又再想道:“既然除我以外不得入內(nèi),這缺角又是何人所為?退一萬步說,便是當(dāng)真有人來此縱火,又怎會只燒去這么一個邊角?”

  四下張望多次,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躍上扶手,伸右指觸摸,卻見指背出現(xiàn)一個光點(diǎn),循金光向下看去,光束在長明燈的照耀下漸行漸寬,最終停上一面傾斜凸鏡,認(rèn)出對應(yīng)“鰲擲鯨吞篇”,漸漸眉頭鎖緊,心道:

  “那日我正是坐在這‘鰲擲鯨吞篇’的凸鏡上獨(dú)修‘日月精華’,被偷練內(nèi)功的盲仆打斷,匆匆追去后,按理無人再來,所以這面凸鏡,是被我弄歪的?!?p>  悄悄來到傾斜凸鏡處,將臉孔擋上光束,見另一側(cè)盡是長明燈火,伸手四下?lián)u轉(zhuǎn),光線又即散開,調(diào)整不下四五十次,再不能匯于一點(diǎn),心道:“難道這面凸鏡竟有聚光之效,且僅能聚于那一點(diǎn)上?可即便如此,門框為何會被熔化?”

  苦思多時無果,到最后不得不放棄,坐上凸鏡運(yùn)功打坐。

  南北“翼殿”中全無窗戶,瞧不見外界天色,許久,盲仆南側(cè)忙完轉(zhuǎn)入北側(cè),晉無咎這才回到“岫巖有崖”,心道:“他們來過一次,該不會再來了?!?p>  走到無招雙索的盡頭,開始習(xí)練無招三索。

  三索較之雙索難度增加不少,最主要的一層便是超出手臂數(shù)量,須以三指操控,對分心要求提升大大一個臺階,好在晉無咎學(xué)過要領(lǐng),更多次使用十索,分心三索對他而言并非難事,只不過“岫巖有崖”中的人形雕塑細(xì)致入微得多,好比將之前所學(xué)要領(lǐng)完全分解。

  晉無咎潛下心來循序漸進(jìn),越朝上走,越覺妙趣無窮。

  好容易來到三索盡頭,看看身前,再看看身后,心道:“三索練完,才走過不到十分之一,所謂學(xué)海無涯,真是一點(diǎn)沒有說錯,我練這雙索三索,都未催動內(nèi)力,身子不怎么累,但心腦疲憊難以久支,今日不宜再上?!?p>  豎耳聽去,另一側(cè)沒了動靜,翻越矮墻后果然不見人影,自言自語道:“原來我練得這般出神,‘翼殿’石門那么大的聲響,竟半點(diǎn)沒能教我留意。”

  感覺腹中饑餓,這才踏上回程。

  這一通折騰,竟過去足足五個時辰,晉無咎問過琴棋書畫四女,莫玄炎已然回谷,得告自己前往六層“翼殿”,一個人練功去了,知她定在北側(cè)龍翼,負(fù)上“鴻鵠之翼”撲騰幾下,果然晚霞中一個倩影,身姿飄逸,迎風(fēng)起舞,“銜燭劍”時陽時陰,與四周山色融為一體。

  莫玄炎見他到來,“銜燭劍”忽而轉(zhuǎn)向,片刻間已在喉間,卻見他毫無反應(yīng),收住招式,道:“有心事?”

  晉無咎將日間之事說了,又道:“‘壽山不系’和‘岫巖有崖’可說是這‘青龍殿’的瑰寶,我定要問明緣由,倘若確因我的過失而遭破壞,我須得承擔(dān)這分責(zé)任?!?p>  莫玄炎道:“凸鏡?難道與‘十方盤龍鏡’有何相通之處?”

  晉無咎道:“對了玄炎,你知不知道‘十方盤龍鏡’是個怎樣的刑罰?為何你們都說這是我教第一酷刑?我一直有些好奇,卻始終沒有過問?!?p>  莫玄炎道:“‘十方盤龍鏡’分作兩步……”

  晉無咎搶道:“我聽爺爺說過,第一步歷時四十九日,我只想知道第二步正刑是甚么?”

  又似意識到甚么,歉然道:“對不起玄炎,我不該打斷你說話?!?p>  莫玄炎見他以禮相待,芳心暗喜,將“銜燭劍”回入鞘中,挽住他的右臂來到龍翼頂端,道:

  “我教自解封‘十方盤龍鏡’始,從無一人受此酷刑,但我聽爹爹說,正刑之日,‘六道盤龍’、‘三花盤龍’、‘太初盤龍’下方正對處生出十個火堆,火光透過凸鏡后,會在受刑之人身上十處同時開始灼燒,直至燒死。”

  晉無咎道:“這么說來,凸鏡不僅聚光,還能聚熱?!?p>  莫玄炎道:“具體甚么原理,我也說不上來,但我教既有此刑,該是錯不了的。”

  晉無咎又奇道:“可這第一酷刑便只是這樣么?燒死又有何難?直接將受刑之人投入火堆豈不干脆?為何還要大費(fèi)周章,借助這十面凸鏡?”

  莫玄炎道:“這十處灼燒皆從一點(diǎn)開始,并不直接引燃,慢慢由外向里,在體內(nèi)燒出十個細(xì)洞,每一個皆能避開要害,受刑之人要承受灼燒再一個四十九日,待身體洞穿十處,到最后傷口腐爛,痛不欲生而亡?!?p>  晉無咎打出一個寒噤,道:“這……若當(dāng)日我們沒能救下小姐姐,小姐姐豈不是要受這樣的苦?”

  莫玄炎道:“可你們救下來了,別自己嚇自己啦。”

  晉無咎道:“我能理解爺爺解封‘十方盤龍鏡’,可第一個想出如此刑罰之人,實在太過殘酷?!?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