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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鵠輕鸞

第五十回 死別昆侖②

沉鵠輕鸞 寥落風(fēng)87 3677 2021-07-29 04:36:44

  辛競見他皮里陽秋,更是暴跳如雷,道:“少廢話!讓你辛爺爺好好教你怎么做人?!?p>  秦梟鶴一手?jǐn)r住愛徒,冷冷道:“你說競兒不配,那老夫配么?”

  奚清和道:“你雖一樣不配,卻比你的膿包徒弟好些?!?p>  人群中忽一人道:“住口!你這畜生!武當(dāng)生你養(yǎng)你,你卻敗壞門規(guī),忘恩負(fù)義,更做出這等欺師滅祖之事,你如何對得起你九泉下的師父?”

  正是玄陰子,武當(dāng)派本不欲喧賓奪主,見奚清和直指武林同道,態(tài)度囂張跋扈,身為師長,不得不站出訓(xùn)斥。

  奚清和見秦梟鶴出頭在先,玄陰子喝罵在后,不知秦梟鶴與楚伯楠是否已向武當(dāng)派指認(rèn)自己,他雖為沈碧痕一人,不惜不辭而別于他有生養(yǎng)之恩的武當(dāng)派,千里迢迢入這與世隔絕之境,卻也不敢明目張膽頂撞玄陰子,道:

  “師祖,師叔,這秦梟鶴楚伯楠偷學(xué)少林武功,又挑撥我武當(dāng)長幼,你們千萬別要聽信他的讒言,弟子和碧痕真心相愛,還望你們成全?!?p>  秦梟鶴冷笑道:“讒言?老夫說甚么了?”

  莫玄炎淡淡道:“奚清和,你不必不打自招,這些話是我說的?!?p>  奚清和大怒,道:“你這妖女!趁我不在,到底對我?guī)熥鎺熓褰懒松趺瓷喔???p>  莫玄炎道:

  “你于紫閣峰擂臺(tái)一敗涂地,不甘受辱而尋求捷徑,向他人習(xí)得秘術(shù),在龍虎齊云青城三派大肆殺戮,更掘墓盜尸,只為汲取道家陰氣,以化作你自身冰寒內(nèi)力,卻在熊耳山仍不敵哥哥的丐幫絕學(xué),終于決定鋌而走險(xiǎn),你始終不以真正的‘刺蛾香’解藥救治不塵真人,便是想等真人毒發(fā)身亡之日,將畢生修為吸為己用,以此在江湖中一鳴驚人?!?p>  奚清和甩頭搖身,手指莫玄炎喝道:“妖女住口!”

  晉無咎卻被她一語驚醒,憶及鄠縣拜訪莫蒼維、洛揚(yáng)采夫婦,曾聽前者提及莫家秘術(shù),到這一刻終于推想至沈家秘術(shù),顫聲道:“玄炎,你是說,碧痕她也……”

  莫玄炎不答,又對奚清和道:“聽說失蹤多年的‘玄冥’,于你手中重現(xiàn)江湖,若我猜得不錯(cuò),沈師叔半身功力,此刻已在你的身上?!?p>  晉無咎更是轟鳴,抬頭道:“不錯(cuò),四年前我和碧痕在農(nóng)家初見你時(shí),你便背著一個(gè)狹長的粗布包裹,那里頭便是‘玄冥’,這些年‘玄冥’一直被你據(jù)為己有?!?p>  同時(shí)心下雪亮,難怪沈碧痕在人界聲稱早知“玄冥劍”下落,奚清和在短時(shí)間內(nèi)突飛猛進(jìn),原來早已被她瞧出端倪。

  奚清和被二人道破,更是歇斯底里,道:“住口!住口!”

  同時(shí)不自覺看向沈碧痕。

  沈碧痕眼里自始至終只有晉無咎一人,對他人他言不見不聞,道:“晉大哥,今日你是替他們來向我討個(gè)公道,是么?”

  晉無咎道:“不,碧痕,我絕不相信你會(huì)無故傷人性命,你有任何難言之隱,都可以告訴我,只要讓我知道,確實(shí)是你受了委屈,我不惜與天下人為敵,玄炎和你情同姐妹,也定會(huì)站在我這一邊。”

  沈碧痕巧笑嫣然,俏臉早被淚水浸透,忽而秀眉一橫,道:

  “你錯(cuò)了,怪只怪梵仙山腳,慧寧那老尼姑不肯收手,才害得爹爹慘死,我便是選在他們四派比武切磋之日,上峨眉山將四派高手趕盡殺絕,寧伯庸,戚南通,熊泰行,聞達(dá),你們四派每年與峨眉有比劍之會(huì),今日你們?nèi)魵⒉涣宋遥菚r(shí)便也是你們的死期。”

  班陸離與卓夏齊齊皺眉,崇印合十道:“阿彌陀佛!”

  晉無咎聽她漠然說出這些,搖頭輕緩不止,道:“不可能的,那絕不是你?!?p>  楚伯楠走到最前,重重一哼,道:“看來晉教主為了這妖女,不惜和整個(gè)佛門作對,想必我和秦師兄出手的話,晉教主也不會(huì)袖手旁觀的了?”

  他存心將“整個(gè)佛門”四字說重,想看晉無咎是否公然與少林派為敵。

  沈碧痕道:“我便是對佛門十五派懷恨在心,四十條人命,皆由我一人所為,我在峨眉金頂便已說了,秦梟鶴楚伯楠,想要找我報(bào)仇,便盡管上來罷。”

  秦梟鶴森然道:“妖女!是你自己找死?!?p>  三個(gè)人影從木橋飄過,再踏石階而上,轉(zhuǎn)眼已在石爐頂端。

  晉無咎微一走神,忽見佛門“四大”近百弟子向自己攻來,立時(shí)明白是要圍魏救趙,好替秦梟鶴、楚伯楠、辛競爭取時(shí)間,向前再無進(jìn)路,四派弟子又來勢洶洶,擔(dān)心身旁班陸離與卓夏受池魚之殃,與莫玄炎飛上半空同時(shí),伸出三條“龍”索纏于他們腰間。

  卻見班陸離與卓凌寒反應(yīng)神速,各以棍棒長鞭二絆一掃,前排弟子立時(shí)人仰馬翻,借助棍棒落地之勢,師徒各托夏語冰一腋,躍上眾弟子頭頂,晉無咎幾乎不覺指尖受力,五人已在四派弟子另一側(cè)。

  眾弟子雖受短暫滯礙,稍一回神,又如蠻牛沖撞奔晉莫而去。

  秦梟鶴、楚伯楠、辛競皆不以速度見長,晉無咎被如此耽擱,三人仍未走出十二丈外,兩條“螭”索后發(fā)而先至,將兩個(gè)老而矯捷的身軀一把拉回,第三條眼見就要纏住辛競,忽為二三十顆低處突起的攢動(dòng)人頭阻住視線,右手中指回收時(shí)不覺吃力,暗叫不好,喝道:“回來!”

  只聽一柄長劍刷的出鞘,山色呈現(xiàn)紫光而非藍(lán)光,則出劍者并非沈碧痕。

  躍起弟子輕功不佳,很快落回地面,爐頂沈碧痕、辛競、奚清和三人圍站半圈,個(gè)個(gè)原地不動(dòng)。

  少頃,辛競顫頸垂首,目光充斥驚懼,這頭眾人定睛看去,見他胸口衣襟滲出深色,有聲音道:“是血?!?p>  話音未落,“噗”的一聲傳出,辛競胸口血柱斜向空中,穿過布縫噴出足有丈余,殫其余力伸左手食指指向奚清和,嘶啞著嗓音道:“你……你……”

  終于向后一仰,跌下丹爐。

  奚清和被血柱濺濕面門,單指輕輕一抹,伸出舌尖舔舐干凈。

  秦梟鶴吼道:“競兒!”

  他在牟莊“快語廳”中錯(cuò)手殺死義弟愛徒路天瞳,又在昆侖仙境親眼看見一手調(diào)教出的半徒半子夭于壯年,想到白發(fā)送葬黑發(fā),一身武功再無傳人,莫名涌上極悲極怒,道:“我要你償命!”

  晉無咎看得心驚,“神諭宮”中莫玄炎道破沈家秘術(shù),始終未有言明,致使他對沈碧痕與奚清和的武功一知半解,辛競好歹遠(yuǎn)勝丐幫九袋長老,誰想竟經(jīng)不住奚清和的一劍,眼見秦梟鶴與楚伯楠又如黃鷹撲兔,趕緊再度扯住二人去勢。

  秦梟鶴老眼冒火,道:“晉無咎!只因你武功天下無匹,便能憑一己私欲為所欲為?”

  莫玄炎鄙夷一笑,道:“六十年功力很了不起么?若非無咎好意,你們這一去,便再也回不來了?!?p>  楚伯楠道:“妖女!少對老夫危言聳聽?!?p>  莫玄炎道:“我是魔女,不是妖女?!?p>  楚伯楠道:“臭丫頭!你也不是甚么好人?!?p>  莫玄炎道:“我是已嫁之身,并非丫頭?!?p>  晉無咎兩條“螭”索動(dòng)出,確為擔(dān)心沈碧痕的安危,心道:“秦梟鶴楚伯楠比穆家二老差不多少,碧痕‘冰夷’雖快,卻哪是這兩個(gè)惡人的對手?可為何,為何小姐姐和玄炎的意思,好像都說碧痕已是當(dāng)世一流高手?”

  奚清和忽道:“晉教主,晉夫人?!?p>  晉無咎抬頭道:“何事?”

  奚清和半轉(zhuǎn)過身,左手朝向中指之峰,道:“你盤龍魔教自恃武功高強(qiáng),對我武當(dāng)多番羞辱,如今碧痕棄暗投明,和我好事將近,我亦拿她當(dāng)作夫人看待,你們夫婦敢不敢上那片雪山,和我們夫婦一決生死?”

  晉無咎只道自己出現(xiàn)幻視幻聽,一眼望去,中指之峰與無名、食二指之峰并無分別,不過有些鬼蜮之氣,何來雪山?又聽他言辭自得,與沈碧痕儼然未婚夫妻,更揚(yáng)言要向自己挑戰(zhàn)。

  見另一端沈碧痕不置可否,想這奚清和絕非善類,兩次將自己踩在腳底踐踏,第三次更差點(diǎn)要了自己的命,反倒惡人告狀,這般小器而又無恥之人,無論如何也要將他交給不塵帶回武當(dāng),絕不能讓他耽誤沈碧痕終身,念及此處,點(diǎn)頭道:“好。”

  眾人不知木橋承重,只敢兩三人一過,踏上無名指之峰,立覺陰風(fēng)陣陣,越朝里走,越是寒涼襲體,教人瑟瑟而抖,再看眼前,中指之峰明明遠(yuǎn)望一座青山,此刻竟成皚皚白雪,山高百丈,算不得高,卻如危峰兀立,陡峭艱險(xiǎn)。

  晉莫雙翼飛行到得最早,眾人再過木橋而至中指之峰,見晉莫并肩立于一處,雪深逾膝,四面八方狂風(fēng)呼嘯,眾人既知昆侖酷寒,來時(shí)無不做足準(zhǔn)備,饒是如此,亦被刺骨之凍阻隔,難再上前一步,夏語冰一身“陰虛”內(nèi)力,若無班陸離與卓凌寒運(yùn)功相助,更是片刻難熬。

  沈碧痕與奚清和站于另一塊巖石凸處,與晉莫遙相對望,沈碧痕身旁又有二人,卻是夏蓬萊、夏昆侖兄弟,再看沈碧痕身上多出灰色狐皮大氅絨帽,自是二人送上。

  晉無咎盤龍內(nèi)力已臻“無極”,稍加運(yùn)功,已無寒暖之分,莫玄炎長衣本已脫去,來到這冰封雪飄之地,又再穿上。

  夏氏兄弟對沈碧痕深深一躬,下山走到眾人跟前,夏蓬萊道:“冰兒,你來看爹爹了。”

  夏語冰見他仍是那般卑躬屈膝,輕輕一嘆,不予作答。

  奚清和最先以長劍直指,劍身果然紫光,卓夏晉莫從未見過此劍,卻知仙界在盤龍教正是對應(yīng)紫色,夏氏兄弟雖不使劍,單與任家淵源,這紫光之劍不足為奇,夏家在沈家跟前又如朝臣面君,則奚清和這柄長劍十之八九為夏氏兄弟所贈(zèng)。

  而后為莫玄炎與沈碧痕,“銜燭”、“冰夷”雙劍一出,互為吞噬互為映耀,非但七彩仙境自慚形穢,連天地都隨之黯淡,寧伯庸、戚南通、熊泰行、聞達(dá)同時(shí)心道:“這兩柄劍不知甚么來頭,最好能想個(gè)法子得來,則振興我派指日可待?!?p>  晉無咎十指向天,三“龍”三“螭”發(fā)出嗶嗶啵啵之響,另有瞧不見的光團(tuán)于積雪間忽明忽滅,紅藍(lán)不定,深淺不一,僅有少數(shù)人知為四條粉塵,更多余人摸不著頭腦。

  奚清和笑道:“徒有虛表?!?p>  手肘微屈,身體一分作三,一者留于原地,一者高高飛起,一者已在莫玄炎眉心前三寸,后身隨即跟上,于雪間劃過一段軌跡,總算追上中身前身。

  但奚清和動(dòng)作奇快,腳下稍一借力又一換位,向莫玄炎連刺三劍,迷亂百余雙眼,但見前身不停擺脫,后身不斷追蹤,如毛蟲伸縮蠕動(dòng),偏又如此迅捷,一眾人又是作嘔,又是驚駭。

  夏語冰道:“‘三頭六臂’。”

  轉(zhuǎn)向夏蓬萊,后者低下頭去,不敢與她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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