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孟逐妍見了我,也是一改面容的羞澀,峨眉一豎,就朝我嬌呵道:“無恥淫賊,你怎會在此!”
我滿臉尷尬地看著同樣面露尷尬之色的孟輕鴻,急忙說道:“誤會,實是誤會啊?!蔽艺f著,隨即站起來朝著孟逐妍作了一揖,“今日是在下的不是,沖撞了孟小姐,那些粗陋的算辭實在是不可信,還望孟小姐原諒在下則個!”
沒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再者,若是讓孟輕鴻知道我對他的乖女有什么非分之想,我怕是當(dāng)場會被他的長槍戳出幾個窟窿來。
“也罷,本小姐就不與你計較了?!泵现疱娢曳?,臉上的怒火轉(zhuǎn)眼消失不見,展顏對我甜甜一笑,輕輕巧巧地在孟輕鴻身旁落了座。
我見她露出笑顏,心跳差點慢了半拍,沒想到這妮子笑起來竟然如此迷人。
我正回味著孟逐妍的笑容,只聽孟輕鴻道:“逐妍,不可無禮!吳先生是我們家的貴客,你可莫要像平日那般張狂,怠慢了人家!”
“爹!我沒有!”孟逐妍聽著孟輕鴻的話,撇了撇嘴,小聲爭辯了一句,但也沒了下文。
我正打算再看會熱鬧,只覺得孟逐妍無論做何種表情都是那么地賞心悅目,卻聽孟輕鴻朝我發(fā)問:“不知賢侄年方幾何?”
“小可今年剛過十八?!?p> “嗯,比老夫乖囡大了一歲?!泵陷p鴻點點頭,叫了一聲他女兒的名字,“逐妍,還不快叫兄長?!?p> 聽得此番,我急忙擺手稱不敢當(dāng),孟逐妍自是不理會我的動作,從坐凳上站起來,對我盈盈施了個萬福,輕聲說道:“逐妍見過兄長?!?p> “既然如此,我便叫你一句孟妹子了?!笨粗陷p鴻那慈父一般的眼神,我實在是沒辦法拒絕什么,不過哪怕沒有孟輕鴻,我也不會拒絕什么。只是在我這話落定后,眼神朝微微低頭的孟逐妍那邊掃去,正好對上站在陰影處的翠兒那惡狠狠的目光。
不過只是丫鬟罷了,我倒也沒有在意,和孟輕鴻父女接著用起餐來。席間我揀了這兩年間遇到的幾件趣事說與他們聽,倒引得兩人一陣陣發(fā)笑。看見眼前的美人不時鳳目微瞇掩嘴輕笑,我也胃口大開,秀色可餐,古人誠不欺我也!
待得退了席,我便由管家孟方引著去了為我準備的廂房。孟府不愧為孟府,雖然定比不上京城豫州的將軍府,但也不差,至少,雖然我住的是客房,卻比那些客棧的上等房還要寬敞,東西也是一應(yīng)俱全。
此時月已在中天,我坐在床邊放下那冊師父留下的秘籍,這兩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翻閱,可以說是對這上面的內(nèi)容滾瓜爛熟,但這些話全是顛三倒四讓人摸不著頭腦,不過仔細一想,又覺得沒那么簡單。
我揉了揉有些發(fā)澀的雙眼,想著明日還是再好好與孟逐妍道一番歉才是,至少,得讓她管教一下她的那個丫鬟翠兒,她的眼神著實讓我不太舒服。我將桌上的油燈吹滅,卻覺得小腹發(fā)漲,想要小解,便推開房門借著月光摸索,往茅房走去。
但從茅房出來,我卻發(fā)現(xiàn)了一個我不得不面對的事實——迷路了!這孟府著實太大了,這繞來繞去,我竟記不得回去的路了!真是晦氣!我為什么出來的時候會把油燈給熄滅呢?
我嘆了口氣,只得信步所至,走到哪算哪了。也不知我在月色中走了多久,當(dāng)我走過一處假山時,視野便頓時開闊了起來,近處是一片草地,草地緊鄰著一大片荷塘,此時已近夏至,能隱約看見荷塘上那一片片隨風(fēng)擺動的荷葉,一座木橋跨過池塘,連接著草地和遠處的閣樓。
這孟輕鴻竟如此有情致,居然在自家修了個后花園!
我正想好好走到池塘邊欣賞一番這樣的月色,卻聽見身后傳來一陣細簌的腳步聲,我想難道這么晚了,還有人與我一樣有如此情趣?正回過頭準備看看來者何人,腦袋上卻猛然被事物一擊,疼痛感襲來,我一個沒站穩(wěn)就仰頭倒在了地上。
苦也!沒想到在這孟府,竟然慘遭暗算!想我行走江湖兩載,按理來說是沒得罪人的,沒想到此賊人竟如此歹毒,專挑我毫無防備的時候下手!
不對,慢著,按理來說,我此時應(yīng)該暈過去才對,但為什么只是覺得腦袋發(fā)疼,卻如此清醒?難道這賊人失誤了?
我正想著,卻聽見那賊人道:“小姐,我就說吧,這淫賊晚上定來偷瞧你!”
隨即另一人接著道:“哼,還好本小姐有了防備。不過這廝竟如此沉得住氣,原以為會早早過來,卻讓本小姐這樣好等!”
這熟悉的聲音,不是孟逐妍主仆二人還能是誰?我早該料到今晚孟逐妍定在演戲,卻不知道這小妮子演技竟如此高超!只是,我卻又是蒙上了一層冤屈!我何曾想過要來偷瞧她?雖然……心底里是有過這想法,但想我吳溟堂堂正人君子,又怎會去干如此齷齪之事!
孟逐妍見我倒地便沒了聲,或許也是怕出了意外,聲音帶了些許焦急:“翠兒,我只是想教訓(xùn)他一下,他不會就此去了吧?”
聽到這句話,我就想坐起來與她爭辯事實,但轉(zhuǎn)念一想,不妨屏息嚇她一嚇,也好讓她以后不敢再如此捉弄人才是!
“應(yīng)該不會吧……小姐你平日里引弓都些許困難,今晚也不可能會有那么大的氣力……”聽到此番,我差點沒笑出來,原來這孟逐妍也并無多少真功夫,怪不得我都沒暈過去,不過這翠兒身為丫鬟,竟然這樣和她主子說話,想來孟逐妍平日也算是平易近人了。
那孟逐妍被翠兒這樣說,急急地道:“翠兒你再胡鬧我就叫爹爹把你賣掉,好讓你早日與家人團聚才是!”
“小姐可饒了奴婢吧!翠兒覺得待在小姐身邊挺好的?!?p> “這廝為什么還沒動靜呢?”孟逐妍自不再與翠兒計較,她許是看我久久沒有動靜,又開始擔(dān)心起來。
看來其實這孟家的小姐本質(zhì)也不算壞,我正放棄了嚇她的念頭打算坐起來,卻發(fā)現(xiàn)一陣幽香鉆入鼻尖,頭頂?shù)脑律脖蝗藫踝×斯獠?,一個陰影斜斜地落在我的身上,一根指頭悄然置于我鼻下,似在探我鼻息。聞著那淡淡的幽香,我一陣心猿意馬,在恍惚間,竟伸出雙手將那人兒往身前一抱,只聽嚶嚀一聲,那人已穩(wěn)穩(wěn)落入我懷中!
我這些年來哪經(jīng)歷過這些?軟玉在懷,我的手卻只搭在她的腰間,不敢再妄動。
此時卻聽那翠兒道:“小姐你沒事吧?”她說著,就要往前走,打算將孟逐妍拉起來。
我暗叫不妙,雖然剛才一時動情,但想我這「淫賊」罪名是無論如何也逃脫不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