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帝國的法律,主人有權享有奴隸的一切,包括財產(chǎn)。畢竟奴隸本身就是主人的財產(chǎn)。
話雖如此,但既然會成為奴隸,必然是一無分文。奴隸的支出如果沒有主人賜予,根本就不可能實現(xiàn)。然而,丁巍非但沒有多余的錢財賞賜給阿煌,反而自從來到迦基城之后,衣食住行都是阿煌在支持。
丁巍本有些過意不去,但現(xiàn)在又實在沒有余錢。而且自從那天夜里被少女詢問學習神力的戰(zhàn)斗方式之后,他連時間都一并沒有了。
因為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被少女毆打中度過。
但從好的方面想,丁巍逃脫了處理門外一整條小巷垃圾的酷刑,而全部推給了阿煌。而且因為身體的疼痛,他也越來越少的感覺到門外氣味的刺激。
丁巍嘴里吐出鮮血,整個人倒翻了出去,仰面摔在了地上。
丁巍爬起身來,看著面前漂浮在木樁上空的少女,神力再次凝聚在雙拳之上。
如果不是以前在與丁吟的戰(zhàn)斗之中,就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足夠多的失敗,恐怕丁巍如今也不會如此的冷靜。事實上,對于任何一個希羅男人來說,被女人壓制已經(jīng)是很丟人的事情,更何況是完虐。
但丁巍卻不這么想,他反而有些興奮。五年里,他成為角斗士之師后,就很少在戰(zhàn)斗上經(jīng)歷失敗。如今的感覺,讓他仿佛再次回到了小時候。
一開始,自然會很艱難。但任何的進攻和防守,都不可能毫無破綻。
話雖如此,三天過去,少女的攻擊和防守,卻還是讓丁巍有種無處下手的感覺。
丁巍腳步一動,身體突然便出現(xiàn)在少女身旁。手掌握成爪狀,朝前抓去。少女嘴里飛快念咒,不咸不淡的抬手,手上銀光閃耀,顏色幾乎凝成實質(zhì)一般,赫然比丁巍要強了太多。
丁巍的手掌未動,手上的神力卻突然從遍布手掌變成了凝聚在五根手指的指尖,用力朝前。
金銀兩色相遇,卻還是銀色更勝一籌,丁巍的身體驀然倒退,卻在倒飛的途中手指一指,神力凝聚飛出。
少女嘴唇微動,微微抬手,隨手一揮。金色光芒竟然轉向落在地上。青石板蒲城的地面,便頓時多出了一個大坑。
丁巍看著坑洞,欲哭無淚。
“沒想到僅僅三天,你就學會了將神力變換形態(tài)!”少女道。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少女驚訝于丁巍剎那間將神力分布的區(qū)域改變,從整個手掌便成了手指,變得更加集中。但事實上,丁巍自己明白,他之所以能看起來很簡單的做到,主要是因為他無需吟唱。真正讓丁巍花了三天學會的,是改變了自己單調(diào)使用神力的習慣。
“但你似乎還是沒有明白,神力真正的強大,在于創(chuàng)造,而不是改變!”少女渾身銀光密布,丁巍神色大變,心里已經(jīng)很清楚自己即將遭遇什么。
銀光之中,少女的模樣已經(jīng)完全被遮掩,只有一面銀色的大盾,隱隱模樣浮現(xiàn)。
丁巍頓時用起全身的速度奔跑起來,然而,大盾卻已經(jīng)從天上落下。
丁巍苦笑,眼神卻微瞥過之前那挖出的大坑,直接跳了進去。
大盾從半空盾面朝下,每下降一分,盾面就變大一倍,等到落在地面上時,已經(jīng)遍布了整個院子。
木樁初一與銀光接觸,便剎那碎成了粉末。
丁巍看著大盾越來越近,身體內(nèi)的神力也開始迅速調(diào)動,在身前撐開成一個面。
轟然一聲,大地震動。
少女從天空緩緩落下,灰塵從也同時洞中揚起,丁巍爬了起來,不斷咳嗽。
“前天是錘子,昨天是棍子,今天是盾!明天會是什么?”丁巍心里苦笑。
“這便是創(chuàng)造,懂了么?”少女道。
丁巍搖了搖頭,大聲道:“完全不懂!話說你如果真的想教我,能不能先講一下神力創(chuàng)造的原理!而不是單純的毆打我?”
“原理?”少女眉頭微皺,道:“應用神力,哪有什么原理!”
·······意思是,只靠天賦?那還練什么!丁巍不禁心里有些無語,甚至懷疑少女只是單純的找借口揍自己而已。
“如果你只能做到這種地步,恐怕很難成為通過神騎士的考核!”少女道,“那你也沒有辦法成為我的隨從了!”
這句話的言外之意,是如果自己成為不了神騎士,她就打算把那五十個金幣再拿回去?丁巍想道。
丁巍突然想到了什么,奇怪道:“如果神騎士是神的軍隊,但神之間的戰(zhàn)爭,人的作用應該很小吧?”
少女搖了搖頭,道:“你錯了,神之間的戰(zhàn)爭,人能發(fā)揮很大的作用。而且,神騎士也不是用來在神之間的戰(zhàn)爭!因為這個世界不僅僅只有神!”
丁巍一怔,但隨即明白過來,如同荷爾史歌里記載,如果神和英雄的傳說都有一些是真實的話,那么那些怪物和魔神,也未必都是虛構。
但這些,和自己有什么關系呢?
少女道:“你似乎并不怎么渴望成為神騎士?”
丁巍訝然,這居然也能看出來。丁巍點了點頭,道:“來迦基城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有神騎士這種稱號存在。但對我來說,只要能成為騎士,到底是哪一種騎士,其實并不重要。而且如果可以的話,我更想成為帝國的騎士,而不是神的騎士!”
少女神情再次變得嘲諷,丁巍心里瞬間就有些不好的預感。
“看來,你并不知道,神騎士不僅僅是稱號,同時也是爵位!而且,是騎士之中最高的爵位!”少女道,“換句話說,如果你著急想要的是地位,成為神騎士是你一步登天最好的選擇!”
丁巍頓時沉默起來,片刻后道:“繼續(xù)!”
盡管在迦基城,有著明文規(guī)定奴隸不允許穿鞋的規(guī)定。但事實上,迦基城里真正遵守的極少。而且最近這兩年里,陽光變得比往年都要熾熱,而海風往往來的極少,所以整座城都變得很熱。希羅的馬路,又是青石板打的底子,以至于光腳走路便感覺熾熱無比。傷了奴隸事小,影響了工作效率事大。
即便如此,阿煌帶著丁儀出門,向來只光著腳不穿鞋。
丁儀自從小時候被丁巍買下開始,就一直生活在南聿城里。之前第一次坐上大船,卻也很快因為獻祭相關的遭遇,而再沒敢出過船艙。現(xiàn)在能出一次門,難免有些興奮。
阿煌仿佛也知道這一點,所以特意帶著丁儀在迦基城里轉了很久。
迦基城里,有不亞于希羅城的公共大浴場和公共劇院,還有整個南部希羅最大的角斗場。
丁儀興奮的眼睛四處看著,順著青石板走過,到處都是集市,到處都是馬車,也到處都是穿著細布長袍的貴族,到處·····都是遭受跟隨主人身后的奴隸。
阿煌微笑道:如今的迦基城里,已經(jīng)很少會有奴隸無故死亡,主人們比以前要對奴隸愛惜的多,這是他們的幸運。
丁吟嘴角也露出微笑,黝黑的面孔上帶著天真的神色。
有身著鎧甲的馬隊突然而來,阿煌趕緊拉著丁吟走在一旁的路邊,跪在下水的水槽邊上,頭顱低下。丁吟腿小,不能完全壓住,很快忍不住哎呦一聲倒了下去。
“奴隸,想死嗎?”
丁吟身旁,站著一個穿著細布長袍的平民,一腳踢了過來,阿煌將丁吟護在身下,被狠狠踢了幾腳。
馬隊過去,一切仿佛又恢復了平靜。丁吟嘴角彎起來,委屈卻不敢哭出聲。
阿煌依舊微笑,站起身來將衣服拍了拍,又用手指壓了壓,道:如果是十幾年前,驚擾了騎士的馬隊,當場就要被割掉腦袋?,F(xiàn)在他們就要幸運的多,不過也好感謝之前身旁的平民提前動手踢了自己,消了騎士的怒氣,否則若是被騎士動手,恐怕就要受傷了。
總之,如今的奴隸,真的很幸運。
丁吟撇著嘴,卻輕輕點了點頭。
因為遇到了變故,阿煌也沒有心思帶著丁吟繼續(xù)繞圈子,直接買好了晚飯便回去了。正好看到丁巍又被少女吊打。
丁巍站起身來,看見阿煌向來打理平整的衣服,不僅多出了幾個腳印,而且還揉皺了許多,不禁奇怪起來,然而詢問起來,卻被黑人青年一如既往的微笑擋了回來。
“不過是奴隸而已,與其關心他,不如好好關心你的訓練!”少女聲音里依舊帶著冷漠,丁巍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漸漸習慣了她的冷漠和嘲諷,但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又覺得有些刺耳起來。
丁巍想起這幾天,少女從不和他們同桌吃飯,每次都要阿煌送到地窖里。即便不說,丁巍心里也清楚原因。
“且當他們是奴隸!”丁巍直視少女的眼睛,語氣也帶著些刺意,“也是我的奴隸!打我的奴隸,問過我了么?”
少女本想繼續(xù)嘲諷幾句,但不知道為什么,她看見丁巍眼神中私似現(xiàn)的怒火,沒有選擇開口。
“有的時候,我真的懷疑,你到底是不是希羅人!”少女道。
如果是普通的希羅男子聽到這句話,一定會怒火沖天,而后開始歷數(shù)自己的家族和血統(tǒng),以作為佐證反駁。
但丁巍平靜道:“無論我是不是希羅人,我都是我!”
少女仿佛明白了丁巍的意思,嘴角露出嘲諷的神色。
“總有一天你會后悔如今的想法!”少女道,“努力成為神騎士吧!離神越近,你就會越接近真相!然后你才會發(fā)現(xiàn),你如今的想法,究竟有多么虛偽!”
丁巍沒有爭辯,只是看著少女,沉聲說出了兩個字:“繼續(xù)!”
少女抬手,再次閃耀起銀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