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的長途行軍,丁巍幾乎很少和神騎士一起相處,所以并不清楚關(guān)于考核任務(wù)是否還有后續(xù)的講解。但丁巍很清楚,講解任務(wù)這種事,怎么都不該由周鈺來。想想也知道,所謂的講解,其實是其他神騎士刨除自己討論的結(jié)果,否則之前入城的時候,就不會只有自己沒有披著祭司長袍了。
不過丁巍也幾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特別的對待,何況還有周鈺一直幫助自己,所以丁巍倒也并沒有感到失落。
周鈺并沒有講太久,只是簡單把聽到的事情說了出來,就離開回去了。
丁巍盤坐,將周鈺的話仔細回味了一遍,發(fā)現(xiàn)并沒有比之前多出更多的信息。
按照周鈺所說,黑城之前,便是迦基行省的邊境。迦基的邊境并沒有城市,而是許多座小鎮(zhèn)。而最近的一座平源鎮(zhèn)就在前面,而傳說發(fā)現(xiàn)魔的蹤跡,便是在那座城鎮(zhèn)里。
但按照周鈺所說,所謂魔,其實并不一定是指確切的生物,也有可能是不合常理的怪異。但如果要這么算,神才是最大的怪異。
丁巍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周鈺沒有說清楚,還是聽到的真就是這樣。但丁巍猜測,黑白騎士一定知道更多的消息,甚至也知道所謂怪異的確切信息,否則,以他們的性格,早就帶著人馬獨自離開,怎么可能會跟著騎士們走了一路,在軍營里住下。
丁巍想了想,沒有立刻進入冥想。而是走出門外,卻發(fā)現(xiàn)連門口國道里都站著奴隸守夜。
丁巍目光從奴隸身上一掃而過,卻發(fā)現(xiàn)在自己露臉的剎那,奴隸們仿佛都變得緊張起來,丁巍神色如常,表示想要熱水洗澡。
熱水很快打了過來,丁巍看著水面,目光變得凝重起來。他走到窗邊輕輕推開窗戶,從窗戶的縫隙里看去,赫然看見院子里赫然站滿了值守的士兵。更有甲士來回巡邏,目光時不時從屋子這邊掃過。
“不至于吧?”
丁巍仔細看著三隊巡邏士兵兩兩交錯而過,加上院子值守的人員,幾乎沒有任何死角。
丁巍將窗子關(guān)上,卻沒有進入冥想,而是盤坐閉眼,等待起來。
深夜,門外值守人員開始換班。丁巍將窗戶推開一條縫,偷偷看去。等到換班結(jié)束,才將窗戶關(guān)緊。一夜里,丁巍又重復(fù)一次,這一次是天亮。
夜盡天明,丁巍一夜未眠,也并不感覺多么犯困。然而還未等他走出門外,卻見余弦已經(jīng)等在門外。
“師兄!”丁巍道。
“宗主!”余弦笑道,“今日由我?guī)阍诔抢镉螖?!?p> 丁巍代師收徒,將余弦收在門下。在丁巍看來不過是走走形式,然而余弦卻一本正經(jīng)的以宗族之主來稱呼丁巍,丁巍勸了幾次,都沒改過來,便也聽之任之了。
丁巍點了點頭,跟著余弦離開,而后才看見其他神騎士赫然也是如同自己一般,由一個甲士帶領(lǐng),走了出去。而祁祺和周鈺兩人一組,赫然是由女子騎士帶著。
在希羅,兵役向來是針對男人,但想想神騎士里也有女子,丁巍也就不覺得多么奇怪了。
丁巍跟著余弦,在城里四處閑逛,無非是看看士兵的訓(xùn)練。但軍隊訓(xùn)練與丁巍想象中有很大不同。事實上,訓(xùn)練項目里,極少有真正的對戰(zhàn),大部分都只是體能鍛煉,比如賽跑攀爬和投擲,看起來其實沒有一點樂趣。
余弦仿佛很快明白了這一點,于是帶他穿過訓(xùn)練場,來到后勤營的一間石頭房子里,丁巍瞳孔驀然一縮。
石頭房子里,赫然堆放著無數(shù)白莎紙和羊皮卷記錄的文字和書籍!
只不過,這些文字里大部分是軍報,也有許多是設(shè)計圖紙。在石頭房子里,有許多身穿藍色長袍的學(xué)者,正在激烈的討論著關(guān)于附近屯田和城墻建設(shè)的事情。以至于誰也沒有看丁巍一眼。
“怎么樣?”余弦笑著問道。
丁巍怔怔道:“我不知道軍營里還會這些!”
“希羅士兵上馬征戰(zhàn),下馬建設(shè),可是自古的傳統(tǒng)!”余弦道,“這里,以后是你的了!但是記住,您可以在這里隨便看,但要是想帶回去,可就必須登記!”
丁巍點了點頭,走近木頭書架,從軍報里抽出一個,翻開看了起來。軍報里都是些瑣碎的信息,丁巍并不全部認識,有些只能猜測著讀下去。然而,丁巍卻并沒有感覺到多么沮喪,反而著迷不已。
事實上,只要是文字,丁巍仿佛都很入迷。
余弦悄悄走開,站在門口等待,直到天色變暗,余弦才提醒丁巍離開。丁巍借出一本羊皮卷,帶了回去。
仿佛約定好的時間,所有人都是差不多的時間回來。丁巍赫然發(fā)現(xiàn),除他之外,似乎其他人臉上也帶上了欣喜的神情。以至于看見丁巍,竟然沒有露出慣有的不屑神情。
丁巍看著手里借來的書籍,若有所思。
晚上又是宴會,三個軍團長無一缺席。對于任何宴會來說,軍團長都足以成為主角,然而此刻卻是陪襯,這自然極大滿足了神騎士的虛榮心,但丁巍卻只覺得越發(fā)古怪。于是先提前回到了房間,倒頭睡了一覺,然后夜里繼續(xù)守著門外交班。
一連幾天,丁巍都是如此,白日里跟著余弦去看書,晚上便守夜,直到第五天的晚上,丁巍基本已經(jīng)確定交班的時間和儀式,于是趁兩人交班的剎那運起呼吸將窗子推開,雙手卻扣在窗子上,等出去的瞬間,將門反扣。
丁巍朝地上一滾,隱藏在院子里的長草之下。
丁巍調(diào)整呼吸頻率,小心的接近訓(xùn)練部隊交叉的地方。事實上,這一次比之前交班時跳出來風(fēng)險還大。之前那次,畢竟行禮和對換口令,有不短的時間作為間隔。而且又是深夜,難免交班者因為疲憊而放松警惕,而接班者又因為沒有進入狀態(tài)不夠警覺,丁巍才有機可乘。
巡邏部隊交叉起來,而后交錯而過的剎那,丁巍從兩人之間的縫隙里驀然穿過,而后一躍,跳上墻壁俯身觀察起來。
總督府外,防衛(wèi)遠比里面稀疏。但也只是府外而已,等走上主道,黑城里到處都是軍營。
丁巍心里不禁有種古怪的感覺,軍營里設(shè)旗營。即便是掌管數(shù)個軍團的執(zhí)政官,也不過在旗營前面加個大字。這總督府三個大字,明顯風(fēng)格不搭。尤其是丁巍看見總督府的建設(shè)和格局,赫然是貴族府邸的模樣,更覺得古怪起來。
丁巍找準時機,從城墻上落下,而后在城里走動起來。
黑城入夜,卻也是燈火通明,巡邏騎兵和步兵到處都是。丁巍依仗身手,來回穿梭,熟悉地形。
原本丁巍打算在城里逛一圈就回去,他本來也沒什么目的。然而,就在他準備回去的時候,卻驀然見一隊騎兵從遠處疾跑而來進入營地,而后又是一隊騎兵突然出營。原本丁巍并沒在意,直到其中一個騎兵手中的火把映照出余弦的面孔。
丁巍悄悄墜在馬隊身后,竟然一路跟出了城池。
從城池出去,走不過數(shù)里便看見種著小麥的土地,騎兵下馬,圍繞著營地開始排成一個圈,而后紛紛從馬上取下一個圓形柱子,插在地上,而后紛紛抬手,嘴里詠唱起來。
他們的手中開始發(fā)出光芒,赫然是神力。神力落在圓形柱子上,圓形柱子發(fā)光,射向半空。
丁巍眼神驀然一凝。十幾個騎士的神力,沒有一個顯得強大,甚至比丁巍還要不如。然而,十幾個騎士的神力各自激活了圓柱,圓柱上發(fā)出光芒,在半空中匯聚,竟然緩緩撐開一個七彩的結(jié)界,結(jié)界之下,小麥地里,不斷有金色的光點浮現(xiàn)。
那金光赫然也是神力,丁巍心里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如果自己將那金光吸收,神力會如同冥想一樣得到增長,但他顯然不可能沖出去將驗證想法。
這個過程持續(xù)并不長,不過半個小時而已。等騎兵放下手,結(jié)界散開,騎士赫然都已經(jīng)是氣喘吁吁。
“還要多久!”一個騎兵在黑夜里開口。
“不知道,但我們必須得盡快!不可能一直靠軍營里的那些新鮮玩意拖住神騎士!等新鮮感過去了,他們遲早會想起來!”余弦沉聲開口道。
“何必這么麻煩,要我說,干脆咯喳一下,一了百了,以前也不是·······”
“那下一次,來的就不是神騎士,而是圣人了!”余弦沉聲開口道,“我們的目的并不是交戰(zhàn),而是保護之前取得的成果!”
很快,騎士們便上馬,往回路趕去。
丁巍跟在身后,先是從墻上下去,趁著清晨換班間隙回到了屋子里。
沒過多久,丁巍走出門去,發(fā)現(xiàn)余弦再次在門口等待,丁巍仔細看去,果然發(fā)現(xiàn)余弦眼神之中隱藏的疲憊。
丁巍如常看書,到了晚上,再次偷偷出去。每一天到了時間,總有騎士回營和出營,他們每次去的地方并不固定,而且也并非每次撐開的結(jié)界下都能有金光出現(xiàn)。那個時候騎士們便會換個地方。但總歸都是在城鎮(zhèn)之外。
直到又過了五天,幾個騎士繞著走了很久,沒有發(fā)現(xiàn)有金光出現(xiàn),卻沒有回營,而是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丁巍跟在身后很久,眼看著天色將亮,丁巍想了想,咬牙跟了下去。
騎士們竟然來到了一座小山里,小山深處,有一座破落的神廟。然而,神殿標志性的圓柱建筑,卻只剩下了一根,丁巍緩緩靠近,貼在墻邊,從破開的縫隙里朝里面看去。
丁巍將呼吸調(diào)整的極慢,而后赫然看見里面那群騎士赫然全部跪下。
騎士們的面前,是一座神像。神像仿佛黃銅鑄成。是一個男子形象,然而不同于其他神靈神像的簡單衣飾,神像不僅穿著厚重長袍,臉上還帶著一副奇怪的面具。
面具之上,是雙蛇圖案。
丁巍瞳孔驀然一縮。
騎士們叩拜之后,站起身來。一個渾厚的男子聲音響起:“計劃進行的如何?”
“平源鎮(zhèn)周圍的神力已經(jīng)全部清除完畢,魔胎也已經(jīng)準備好,只是······”余弦話音剛落,卻突然聽到門外有樹枝斷裂和女子驚呼的聲音響起。
丁巍一愣,而后苦笑起來。
那個聲音,赫然是周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