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武德平的人的回來,余弦便不好擅離職守。于是只好對著丁巍發(fā)出歉意的笑容,卻給丁巍指了路,讓丁巍自己在村子里隨便走走。
丁巍走來走去,發(fā)現(xiàn)平源鎮(zhèn)的確如同軍報所說,地方雖然不大,但人口卻著實不少。鎮(zhèn)子里鮮有店鋪,而鐵匠鋪和木匠鋪等必須的商鋪,也躲在隱蔽之處,絲毫沒有不被客人發(fā)現(xiàn)的擔(dān)憂。而店鋪里,也不似希羅其他城市那般雕刻著精美的工匠之神的神像,而是只在門上畫上了獨屬于工匠之神的鐵錘圖案。路上的行人沿著道路行走,偶爾遇到了熟人,彼此寒暄,也沒有神靈在上或是贊美女神的開場,反而直接和質(zhì)樸許多,直接便說些家常。而小孩子則是相熟的靠在一起,玩著不知名的游戲,怡然自得。
而且,整座小鎮(zhèn)里,一個奴隸都沒有。
如果不是阡陌交通的街道,和希羅獨有的下水系統(tǒng)以及縱橫交錯的自來水管,丁巍甚至以為自己已經(jīng)離開了希羅的境內(nèi)。
丁巍沿著一條道路,一直走下去,甚至漸漸走到了鎮(zhèn)子外面,而后不禁一怔。
他竟然是繞了回來,又到了麥田里。
麥田之內(nèi),還有著武德平等人踏馬而過留下的痕跡,丁巍走進了麥田里,查看著被武德平破壞的麥稈程度,突然想起來之前幾人的凝重神情來。
“即便楊宇進入了麥田是因為新鮮的感覺,但不至于之后的神騎士們都是因為如此,而且所謂的新鮮感根本不能成立。希羅城并非沒有麥田,只不過是因為小麥比起西島和墨島沒有優(yōu)勢,才會改種其他的植物!何況他們之前可沒有表現(xiàn)的如此膚淺······楊宇之前說過,考核從出發(fā)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難道與此有關(guān)!”丁巍左右看了看,想到反正沒有人,右眼頓時發(fā)出紅光來。
丁巍的視界驀然變成了紅色,所有的實物都變成了半透明的顏色。丁巍甚至能透過麥殼看到里面的果實。
丁巍沿著麥地逐漸向前走去,突然神色一凝。
丁巍眼中的紅色光芒消失,他轉(zhuǎn)頭看向自己的身后,原本被武德平他們破壞的痕跡猶在,只不過歪倒的植物,此刻竟然變得直挺了一些。
突然,有什么東西突然接近,丁巍身后驀然伸出神力手臂,將之一把抓住。而后丁巍才發(fā)現(xiàn),竟然是一只老鼠。確切的說,是一只田鼠。
“放開它吧,它不過是餓了,出來覓食罷了!”
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但丁巍卻并沒有多少驚訝,畢竟有周鈺的經(jīng)驗在前,條件反射仿佛已經(jīng)減弱了許多。
丁巍轉(zhuǎn)身,卻發(fā)現(xiàn)是那個被稱為大祭司的青年,一臉微笑的看著自己。
丁巍訝然。
大祭司道:“我向來有沿著各個村子的田地里散步的習(xí)慣,今天本來是想好好招待阿鈺和他的朋友一番,但他們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非要去找個答案。說這是考核的內(nèi)容,但其實我可以直接告訴他們答案的!”
丁巍奇怪道:“您知道魔物?”
大祭司道:“如果你是指改變常規(guī),引導(dǎo)變化的那種力量,我的確知道!”
大祭司微微一笑,道:“就在這片麥地里!”
丁巍看著被自己神力手臂抓住的灰色老鼠,聽著他發(fā)出的奇怪叫聲,仿佛明白了什么。
”原來他們早就發(fā)現(xiàn)了!“丁巍將灰鼠放開,灰鼠一剎那便消失不見。
大祭司搖了搖頭,道:“事實上,他們可能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只是單純的覺得除了希羅雙島之外,居然還有如此豐茂的麥地,有些反常罷了!何況對于大部分的百姓來說,豐收是最有效的神跡。你知道的,神力和魔力,在滿足愿望這一方面騎士并無差別!”
丁巍一怔,心道自己可并不知道。
天空之上,突然有一只獵鷹鳴叫起來,目光銳利的看著下方,仿佛在尋找著獵物。
丁巍看著那獵鷹,突然一怔,因為他發(fā)現(xiàn)那天上飛行的獵鷹竟然沒有翅膀。
大祭司將手放在嘴里,吹了個口哨,獵鷹從天空降落,落在大祭司的手臂上。獵鷹降落,周圍有氣流涌動成風(fēng),丁巍感受著風(fēng)向,突然明白了過來,驚訝道:“一只鷹竟然也會風(fēng)神神力!”
大祭司笑了笑,道:“神力又不是人的私物,鷹會又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鷹又不會冥想,也不會念咒語·····”丁巍看著獵鷹的背部,本該長出翅膀的骨部卻禿出來了一片,上面的稀疏幾根羽毛仿佛畫成了一個圖案,那個圖案,丁巍在神殿圓盤上見過。
大祭司道:“你認為的神力和神術(shù)是什么?”
丁巍一怔,他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
大祭司笑道:“你一定以為神力是通過冥想的方式來增長,而神術(shù)是通過神力來釋放。但其實······神力既不會增長,而神術(shù)也不是由神力來釋放。神術(shù)說到底,只不過是一種法則的表現(xiàn)而已!”
丁巍一怔,道:“法則?”
大祭司道:“鳥會飛,人會走,獸類會爬行!所謂法則,便是這世間某種約定成俗的道理,而道理交織,又變成更復(fù)雜的法則。而這些法則被神靈掌握著,所以釋放神術(shù),就必須先要經(jīng)過神靈的允許。而神力便是神與人之間交流的方式,所以加深神人聯(lián)系的冥想,才會成為神力多寡的體現(xiàn)!而咒語······”
大祭司笑道:“不過是你們這些初學(xué)者無法集中精神建立聯(lián)系,而想出來的取巧辦法罷了!”
丁巍一愣,心里默默回味著大祭司的話語,他倒是沒想到居然還可以這樣來理解神力和神術(shù)。但隨后想起自己便從來沒有念過咒卻能動用神力,于是恍然。
“這么說即便不去信仰神靈,只要能夠動用法則,也能夠動用神術(shù)?”丁巍突然道,卻讓大祭司的臉色一變。
但大祭司還是緩緩點了點頭。
“你可知道神和魔,同樣能實現(xiàn)愿望,可為何一個高高在上被人敬仰,一個卻遭人厭棄萬劫不復(fù)?”大祭司道。
丁巍搖了搖頭。
大祭司道:“同為愿力,神滿足信徒的愿望。而魔吸收信徒的愿力,卻是為了成就自己!所以神靈需要祭司,而魔卻不需要!因為祭祀儀式是神與人定下的契約,而祭司是契約的持有者。所有人的神靈信徒,他的咒語都是先通過祭司,再傳遞到神靈那里。而魔卻直接控制著法則,未達到目的濫用力量,所以為世人厭棄!”
說實話丁巍對著其中的道理騎士一點不懂,但他看著那只獵鷹身上的印記,忍不住道:“難道這只獵鷹就是魔?”
大祭司一怔,而后忍不住笑了起來,道:“區(qū)區(qū)一只獵鷹可不會引來如此多的神騎士,而且魔力和神力的區(qū)別,你難道還感應(yīng)不出來嗎?”
大祭司看著丁巍,突然壓低了聲音,輕聲道:“圖騰就是契約!”
丁巍一怔。
大祭司將手一抬,白鷹飛起。刮起一陣大風(fēng),大祭司身上的長袍飛舞,良久才平靜下來。
大祭司微笑著對丁巍道:“怎么樣,要不要跟著我一起散步?”
丁巍搖了搖頭,大祭司也沒有強求,而是朝著一個方向走去。丁巍看著大祭司的背影,他的步伐很慢,然而卻不過過了數(shù)息,他的身影便消失了起來。
丁巍一愣,朝前跑了幾步,卻怎么也看不見他的背影。
天空之中,獵鷹發(fā)出幾聲叫聲。丁巍看著他虛無的翅膀,知道那里其實有無色的神力在涌動。丁巍神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他想起之前和武德平的決斗時,武德平放水嚴重,即便這樣自己仍然是輸了。而這對于丁巍,顯然是更深的屈辱。
丁巍想起武德平當(dāng)時御空出招,而自己卻毫無辦法接近他的場面。那個時候,丁巍只覺得無力至極。
丁巍的身后,突然伸出兩只神力手臂來。
“大柯似乎說過,我的神力,其實沒有屬性·····如果這是真的的話!“丁巍身后的神力手臂漸漸變得扁平。
這個過程足足過了好長時間,丁巍的身后不再是兩只金色的神力手臂,而是變成了兩只巨大的翅膀。
丁巍深吸一口氣,而后丁巍用力揮舞著翅膀。
巨大的風(fēng)力甩著丁巍朝前撲去,丁巍頓時沿著麥地一路滾過去,一直滾到了道路上才停了下來。
丁巍灰頭土臉的站起身來,盡管狼狽不已,然而神情里卻沒有一絲頹廢,反而振奮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