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清晨,雪化了幾分,那太陽從草原的西邊出來,在湛藍的高中中懸掛著,高高地溫暖這土地。
“小姐?小姐?”扎著兩個長辮的丫鬟輕輕地在還未睡醒的花魁塌前輕輕地叫著,想要讓這睡熟了的美人從夢中醒來。
花魁當(dāng)然也是聽到了丫鬟的輕聲叫喊,便是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慢慢爬起。
她做完了這些,便是感到了極度的空虛,似乎是缺少了什么重要的東西……她望向自己的手心——是啊,缺了點什么,是什么呢?是——
花非月!
該死的男人!
還未穿好衣服的花魁突然瘋了起來,赤腳便是帶著氣踹開了房門,一口氣跑遍了整個青樓,一路上都在高叫著:“花非月,你這個死男人!你不要走,快給我出來!不要躲著我了!我知道你沒走!”
然而著瘋狂的呼喊卻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空蕩蕩還未開張的青樓,只有窗子縫隙處射入的點點微陽。
他還是走了啊,還是放不下啊。
他突然癡了。
“真是個傻瓜,要去做那么危險的事情,為什么不帶上我呢……”花魁念叨著,狠狠地朝柱子打上了一拳,然后那打上去的拳頭就是流出了鮮血……
“小姐,小姐!你太瘋了!”花魁的貼身丫鬟看見這一幕也是尖叫著跑來,趕緊拿手帕先讓其止住了鮮血。
而然花魁的臉上的神情是空洞的,似乎手上沒有任何實質(zhì)的痛苦,受傷的不是自己的拳頭。
“我瘋了。”她收回了所有神情,只留下了還未流干的淚,輕輕道,“走吧。”
她無視丫鬟為她的包扎,一把扯開了布,然后邁開步子慢慢走著,一個人神經(jīng)兮兮地回到了樓上。
丫鬟愣在原地,她知道那個男人的離去小姐的禁忌,也不敢提起,便沒有多說什么,追隨著花魁慢慢回到房間。
那漂亮的丫鬟在回房的路上卻是突然回頭——青樓本來是要在這個點開張的,但是,今日似乎是晚了點啊……
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嗎?
“不好啦!不好啦!蒙古人來啦!”不出一會,在不寐樓的外邊,竟然有人尖叫著,在大街小巷傳遞著信息。
鐵騎在大街上奔馳,似乎是接收到了命令,在迅速地集合,一瞬間,戍邊的軍人都是整戈待戰(zhàn)。
集合的號角傳遍了整個漠古城,這座大嵐王朝的邊城和大漠上的王者們,難道又要開戰(zhàn)了?
每一次的戰(zhàn)斗,都是以這樣的方式開場,雖然很有可能只是可汗派人來談判今年馬市的,但是這陣勢,確實是嚇人。
大街上是整齊的馬蹄聲,但卻有些繁雜……就好像群龍無首一般。
四處城門已經(jīng)關(guān)閉,百姓們也開始慌亂地收拾擺在外邊的攤子,大大小小的店鋪都是關(guān)門,街道上人走茶涼,緊張在一瞬間迅速傳遞到了漠古城的每一個角落。
但是漠古城的積雪還未化完,腦子不清醒的花魁還想喝酒。
“小楓,我要喝酒,別搶……”回到房間里的花魁多余的事情沒有做,就是抱起了酒壺,先是端起酒壺喝了半杯,轉(zhuǎn)眼又是要連壺一起喝掉,那跟隨她的丫鬟看不慣便是搶過了酒壺。
花魁滿面通紅,有氣無力地伸出手去搶,但奈何被稱為“小楓”的丫鬟刻意回避,花魁抓了半天連毛都沒有碰到。
“小姐,您就消停點吧,那個家伙天天就出去,讓您等了又等,這種家伙有什么好的?值得您為他喝這么多酒嗎?”丫鬟小楓一臉嚴肅地說了一段,也不管花魁有沒有在聽,便是把手里的酒壺舉得高高的,讓花魁沒辦法觸碰到。
“小丫鬟……你懂什么?”花魁的臉龐有些迷迷糊糊的,就像是看不清星辰的混亂的黑暗的夜,“有些東西,是注定了就一輩子都不會變的……”
“呵呵……”丫鬟捋了捋頭發(fā),把酒放到了花魁面前,她也有些生氣了,“小姐天天就胡說八道,那個人也值得您用時間去等待?沒錢沒權(quán)的可憐江湖人,有什么用嘛?!?p> 花魁捧起酒壺像幾十年沒有喝過酒一樣,竟然是一下就把整壺通通都灌下了。
滿臉通紅的她又想喝酒又想講話,拿起酒壺的時候喝把酒灑地到處都是,看來真又是醉地一塌糊涂。
“不準……你這么……說……小花……我的花很可愛的……”花魁閉上了眼睛,心智迷離,醉酒后完全是一副小女孩的神情。
她雙手突然合并,瘋癲的動作連帶著嘴里還滿是癡話:“等我睡著了,就能見到他啦……”
說罷,吹了下涼風(fēng)就是躺下了。
“真是個酒鬼……”丫鬟嘆了口氣,把花魁扶會床上,然后仔細地打掃了一下房間,才慢慢退了出去,還順便將門帶上只留一小點縫隙。
她還有要事需辦,就先不陪小姐買醉說夢話了。
正當(dāng)他準備去找那個人的時候,卻沒有想到那個人已經(jīng)到了身邊。
“現(xiàn)在能讓我見見花魁了嗎?”小楓轉(zhuǎn)身帶門離開的時候,那托付自己的人已經(jīng)找上了門來,他站在陰影中,讓人看不清模樣。
“小姐睡著呢?!毙骱苁请S意地回答著那位托付自己想要見一面花魁的人。
但是那一霎,她反應(yīng)過來,眼神突然一變!
這個人,竟然不等自己請示小姐就輕易來了,絲毫沒有尊重小姐的意思……說他真的仰慕小姐,從這點看來,自己當(dāng)然是不信的……這種不可信的人,絕對不能輕易讓他到小姐身邊去!
那走廊上的年輕身影動了一下,準備進入房間,但是一下就被丫鬟小楓截住。
“那個該死的姓花的還在里面,還是小心點吧。”她雖然沒有任何武功,但是卻是人夠機靈的,這一下虛張聲勢,利用花非月的名字,硬是震到了那個人,黑色的人影一下就不敢輕易動了。
“想不到那個煩人的賤人還沒走?!蹦莻€黑影剛才其實已經(jīng)把手按在了劍柄上,隨時都可能拔出來,但他聽見丫鬟勸告的話語,又是退后了幾步,用流利的漢語噴了花非月一句。
他的面容暴露在走廊的陽光下,是個高大的年輕人,不會超過二十歲,一副打扮倒是西域胡商樣子,不過人家西域來的護身都用的是彎刀,而他拿的是青銅劍,如果深究,絕對和蒙古人脫不了干系。
“那個不要臉的天天纏著小姐,我這個做丫鬟的可是沒有半點辦法啊……還請公子先到樓下等候,讓我這個下人為公子先探探路,小姐會知道誰對她好的。”小楓為他提議道。
她這番問答倒是冰雪聰明,既可以拖延時間讓小姐有反應(yīng)的機會,也可以利用對方以為自己是天真的來拉攏關(guān)系,還有,能夠檢驗這家伙是不是真的愛小姐,而不是單純的惡心欲望之類。
“那……好……就勞煩楓兒姑娘了。”年輕人扶了扶衣袖,看起來仍然是對天下第一劍的花非月有些忌憚,便是攜劍轉(zhuǎn)身向樓下走去。
除了他們,全青樓的人都縮在房里不敢出來,所以年輕人下樓的時候,倒也是清凈。
丫鬟看著他下去的背影,長舒了一口氣,還好自己算聽過幾本宮斗評書,但是這心機還是算的自己快喘不過氣來,自己要是真在皇宮里,恐怕活不過三回吧。
不過她嘆氣后也是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現(xiàn)在蒙古人來了,這年輕人確實不該在這個時候來追求小姐啊,不去守城想在城破時和佳人做苦命鴛鴦嗎?
難道是瘋子不成?
得了吧,就他呢,說到瘋子誰還能比花非月更瘋啊……那個幾年千和他人拔劍決戰(zhàn)劈開沙漠的狂人……
漠古城南五十里,兩匹快馬正在道路上狂奔,他們此行南下過洛陽換水路直去目的地——山東瑯琊派。
但在這趕路的縫隙中,騎著大宛馬的兩位風(fēng)華絕代的俊美男子卻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異常。
“不對?!鄙碇滓碌膭筒煊X到了危險逼近的氣息,便是一握韁繩立刻停住馬匹,揮手示意旁邊的師弟防御危險。
白染墨迅速抽出細劍并停馬,將利刃橫于胸前,眼神凌厲如鷹。
該不會又是魔教三教其一的刺客吧?
道路上馬嘶聲回蕩,那潛伏的危險確實是有,但并沒有選擇繼續(xù)潛伏,而是選擇了自己出現(xiàn),如此光明磊落的對手,想必不是什么骯臟的殺手,這么霸道的形式作風(fēng),整個江湖也找不出幾個人來。
“想不到啊,我們又見面了,花非月?!钡缆非懊娴臉浜?,一個背著大刀的粗鄙漢子慢悠悠從里邊走出。
“江湖第一刀何必?”白染墨看見他身后那一把巨大的霸刀,便是認出了其主人。
武林刀圣何必,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小子記性不錯?!蹦菨h子赤裸著上身,毫不吝嗇地夸獎了白染墨一句,然而已經(jīng)三十而立的他贊賞地看著白染墨的時候其眼神并未對其這個后輩有任何看不起與蔑視。
白染墨領(lǐng)略著那樣的眼神,深吸了一口氣,然后便是身后冒出了冷汗,這個家伙,見到自己不動如山,不慌不忙還夸獎——實力絕對比他高上一個層次不止!
江湖中從四年前開始就盛傳一首詩:
天山瑯琊仇難斷,一劍一刀斬俗塵。
若至恩平酒客歸,看盡人間百顏色。
這首詩的詳細意思可以解釋為,天山瑯琊兩派仇還沒有算清,江湖第一劍和第一刀脫離江湖,武林第一人醉酒客歸來的時候,這些人便是連渣都不是。
其中第一句后半段“斬俗塵”三字,也暗含了兩大“天下第一客”的兵器,花非月的斬情劍,何必的俗塵刀。
自花非月少年成名之日起,兩人之間便是切磋不斷,至今也未分出個勝負來,雖然是年齡相差十多歲,但是因為武道無界限,所以兩人互相之間極其平等。
在花非月離開師門的四年間,兩人曾交手無數(shù)次。
可是今日……
“讓開,我不想和你打?!被ǚ窃买T著大宛馬,平靜地注視著眼前攔路的人,他并未出劍開始就以暴力解決問題,只是將劍尖指向何必,言語鄭重,“我要去魔教的地盤,我要回瑯琊,我要救我的師弟師妹……讓開!”
“想不到不參與江湖紛爭的你,也墮落了啊……”
但是對方聽到他的話,竟然是扛著大刀,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
見對方并未回答自己的問題,花非月一下就能夠認定對方是來找茬或者拖延時間的,便是握住韁繩策馬準備強行離開。
不過馬兒剛剛起步,便是被迎面砍來的大刀嚇得驚慌失措!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你們豈能說走便是走?”何必舉起霸刀,便是狠狠地朝花非月的馬匹斬下!
花非月在那一瞬間揮劍硬擋,一陣金鐵交擊之聲,然后他猛拉韁繩,好容易才穩(wěn)住馬匹。
一聲馬嘯破空之際,白染墨在一旁不是擺設(shè),在花非月身側(cè)也不是看戲的,立刻就是躍下馬背,手中輕盈細劍直取何必!
“小伙子的速度還不夠快啊,還是得練啊……”何必眼角余光瞥見了拔劍來襲的白染墨,并沒有任何反擊的動作,而是快速移動圍著花非月的馬繞了個圈,不與白染墨對招,直接和花非月開打!
“何必,你何必呢?”花非月看著對手的動作,搖了搖頭,一個步子翻出馬背騰在空中,便是在空中翻身之時連續(xù)出劍,速度驚為天人,短短幾瞬,便是與何必連碰三十招。
刀刀見光不見影,那打斗的刀劍上都異常散發(fā)著發(fā)熱量。
“我呢……受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何必輕聲回應(yīng)著,言語上漫不經(jīng)心的他手中格擋與攻擊卻是在同一時刻發(fā)動,在嚴謹?shù)耐瑫r又使出了許多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的招式,接連而來洶涌地飛向花非月。
花非月在空中與他互相見招拆招不下五十下,又是順著風(fēng)移了半尺才終于落到地面,原本不疲憊的他手意外地有些酸痛。
“你作為我的對手,這次,你急了?”何必察覺到了細節(jié),便是笑了笑,他似乎知道原因,霸刀直指花非月之時,他慢慢講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哈哈哈……紅塵俗事你依然放不下啊,不像我一樣,只是在追求武道的極致。”
“是嗎?”花非月冷笑一聲,那手臂上的異常的酸痛便是瞬間消失,他緩緩抬起劍,劍鋒上劍氣顫動,“如果你真的拋下了紅塵,那么又何必拿錢替人消災(zāi)?”
“你說呢,我看起來會喜歡錢嗎?”衣衫略微有些破爛的何必自然地垂下了那只拿著霸刀的手臂,另一只則是伸進了衣袋中,將幾萬兩黃金的支票隨隨便便地掏出來,慢慢而輕松地撕為兩半。
那兩眼對于金錢的蔑視,是個人都看得出來。
“那就單純是為了和我決斗?”花非月也不急了,他明白了,自己一離開,何必就如同先知一樣出現(xiàn)在這里……其中沒有聯(lián)系?鬼才會相信吧。
“贏了我,我就告訴你……”何必搖晃著腦袋,微笑地說著,就是把那霸刀插在地面上,一身內(nèi)力震得這樹林都是晃動。
“可是我今天不想和你打!”花非月凝視著對手,揮手示意白染墨不要摻和,當(dāng)然,后者也干擾不了,馬上就是安靜地退到了一旁。
“可是,我想和你打??!”何必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便是迅捷如疾風(fēng)般操起了霸刀,朝花非月斬去!
早就料到他會說這么一番話,花非月一身白衣瀟灑一閃,便是舞起長劍,以更加強大的速度去迎接他的攻勢!
兩個人內(nèi)力全出,以內(nèi)力化形為實質(zhì)的“氣”,互相過招,動搖著這天地間的物質(zhì)。
劍氣刀氣縱橫交錯,兩人滿面皆是汗珠。
“結(jié)束了吧。”花非月一襲白衣雙手握劍,慢慢地說著,顯然剛才那一番打斗已經(jīng)消耗了他的大多精力,不過這也對——他們兩個就從來沒有分出過上下。
“當(dāng)然……沒有!”何必一把抹掉額頭的汗珠,喝道……他要是再年輕十歲,絕對能夠打得贏花非月,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何必的身體已經(jīng)過了人生的巔峰期了。
舉起霸刀,凌厲的刀氣在一瞬間自他的周身綻放開來,狂風(fēng)爆開,將旁邊的四季常青的樹葉吹起滿天。
“冷王破軍!”花非月也是在這個時刻將所有注意力凝聚,眼睛一閉一睜,猛然就是揮劍——劍氣聽從他號令結(jié)成劍意,竟然在一瞬間釋放處巨大的能量與何必的刀氣對碰。
那滿天飄散的綠葉,是他劍意的極致展現(xiàn)——無神無形,卻克制一切!
“噗!”何必吐出一口鮮血,他的霸刀也隨著那一聲在一瞬間飛了出去,插在一顆大樹上,然后不過一會那顆樹便是轟然倒塌。
“你滿意了嗎?”花非月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嘴里的話語同時呼出。
精力消耗過大的他不得已以劍為拐杖,支撐著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
“滿意了,想不到你的精神力已經(jīng)強大到了這種地步,都堪比北穹教的妖術(shù)了?!焙伪匕炎约荷眢w里的淤血都吐了個干凈才慢慢直起了身子,回答了花非月的話。
“那么現(xiàn)在,告訴我是誰讓你來的?!被ǚ窃率談θ肭?,然后一下就是翻身上馬——不應(yīng)該浪費時間,該折返了。
“我也就不多說了,長話短講吧——你該去救人了?!焙伪嘏牧伺纳砩系膲m灰,他明白對方的焦急,便是一抬手,那被擊飛飛出去的霸刀又是回到了自己的手上,“蒙古人,北穹教,甚至遠在江南的拜月教和西域的明教都參與其中,這是一場盛會,先從你的女人開始,再是中原武林,然后南方武盟……天下的風(fēng)云亂世,要揭開帷幕了。”
“是嗎……”花非月聽完的那一刻,言語瞬間冷了,他感覺有什么東西正在體內(nèi)綻開——那是復(fù)仇的火焰,彼岸的花朵。
從十歲那年的父母雙亡,再到今日的瑯琊派滅門……好啊,好啊……原來,原來……都是這樣?。?p> 權(quán)力的權(quán)杖,又要落到誰的手上?
爭奪虛榮,葬送他人性命?
“?。。。。。 被ǚ窃挛嬷约旱男乜?,朝著天空發(fā)出一道長嘯,湛藍的天空……無限的遐想,無限的夢魘。
讓我去粉碎這一切吧!
花非月仰望著遙不可及的天空,將嗓子喊得有些啞了,便是調(diào)轉(zhuǎn)馬頭,開始招呼白染墨。
但是就在花非月白染墨要走的那個瞬間,交手過的江湖第一刀何必臉上突然出現(xiàn)一抹陰影,然后叫住了他們。
“花非月,你有了劍意,已經(jīng)不需要劍了吧……那么你還帶著那把瑯琊派大弟子的的斬情劍?為的應(yīng)該是你們瑯琊派開山祖師的究極秘籍——‘情愛訣’吧?!焙伪貙⒌侗吃诒澈?,微笑地說著,他先前都把花非月當(dāng)同輩看待,現(xiàn)在卻是一副做起了長輩,“看你這樣,那么我就我給你一個忠告,事物,都有正反兩面?!?p> “那就,謝前輩了?!被ǚ窃聫婎仛g笑,他不是應(yīng)和,單純是臉上的恨意卻是掩飾不住,雖然不是恨何必的,但是后者看著也是心驚肉跳。
擁有了劍意的花非月,應(yīng)該可以和那個所謂江湖第一人戰(zhàn)上一場了吧。
呵呵哈哈哈,這場亂世,誰贏誰輸尤未可知!
何必看著這兩人離去的背影,大笑著拿出自己珍藏的藏著的酒壺開始自己獨自飲了起來。
二人策馬轉(zhuǎn)向,向著漠古城的方向,迅速地折返回去,然而,等待著他們,是兵臨城下!
一個時辰前,漠古城。
“低賤的中原人,都給你爺爺滾下來!”從前匈奴時期侵略中原的十萬狼騎到了蒙古時期演變?yōu)榱硕f的可汗親衛(wèi),他們每一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現(xiàn)在在漠古城的城下喊話,那城上的軍士竟然是無一人敢應(yīng)答。
“喂,聽到?jīng)]有,把城門打開,開城不屠,死守屠城!”那喊話的人騎著移動快捷的矮種馬,在城墻前的草地上奔來奔去,揚起黃沙,但是那守城的士兵們還是一如從前,無一人敢應(yīng)答。
“靠,不理老子?”那人握著長矛,見一通罵陣下來竟然無人應(yīng)答,也是不解,就算中原人都當(dāng)自己是文化人,不理會粗鄙之語——但見野蠻人這么罵,也不能全當(dāng)耳邊風(fēng)啊?
“索達,回來吧,看來東使的計劃成功了,讓世子偽裝通商卻對太守的刺殺成功了——現(xiàn)在城里邊群龍無首,那些中原人自然不敢出來呢。”軍隊里,卻是有人朝那人叫喊。
聽了頭領(lǐng)這番話,那剛才還在罵的人也是架馬回到了軍隊里,他來到頭領(lǐng)的面前,好奇地問道:“拖熾,你說現(xiàn)在世子現(xiàn)在在干什么呢?怎么還不見他出來?”
“世子將來可是要代替可汗,成為我眾強者的統(tǒng)帥,怎么是你能夠質(zhì)疑的?”被他成為“拖熾”的頭領(lǐng),看著這個竟然敢質(zhì)疑世子的人,搖了搖頭。
“可是,已經(jīng)是四個時辰了,世子究竟在搗鼓什么啊,難不成他愛美的心看上哪個美人了?”索達撓了撓腦袋,提起自己心愛的長矛,他驕傲地看著中原人高大的城墻,百思不得其解,“依著世子的性子,應(yīng)該會是有什么漂亮女人吧……可是我也沒有聽說過這邊關(guān)苦塞有什么美人啊,雖然說黃金還是挺多的,但來自西域中原的美人都被扣在敦煌了?哪里還輪得到通商還需要我可汗同意的漠古?”
“世子不可能有什么別樣的逗留的理由……”拖熾扶著腦袋,回憶著在腦海里慢慢編織出一個人的模樣,然后瞬間拍手,恍然大悟般叫道,“對了,索達,你聽說過大漠倩影嗎?”
“那個白衣的中原劍客和一個美人的故事?”索達雖然是蠻族人,但也對這浪漫的事情略有耳聞,他把手放上腦袋,不可思議地說道,“我都不相信,那個紫衣的女人竟然在沙漠中等待了一天,還有那個劍客,以及和他對戰(zhàn)的刀客,據(jù)說連大漠都給他們劈了條縫出來……”
“太夸張了……”拖熾道,他看著索達,“那都太夸張了,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那個沒有露臉但是等待了很久的女子很年輕,很美……現(xiàn)在應(yīng)該不超過二十歲……”
“所以咯?世子這是在找死啊……”索達想起那廣為人傳頌的一劍就冒出一聲冷汗,“那個白衣劍客,可不是世子學(xué)的那一點可以抗衡的……”
“是吧……”拖熾吞咽了一口唾沫,這個世子,愛美不是壞事,但你居然想弄那個大漠倩影……真的就是在找死啊!
身為領(lǐng)隊,他也不禁為世子所擔(dān)心。
烽煙四起的漠古城,不寐樓靜如鏡。
一身胡商打扮的年輕人注視著樓上那只能看見一角的門,緊張地握著青銅劍,雙眼有些瘋狂地顫動。
他似乎從小就有一種病,一種近乎潔癖的病癥,他不喜歡任何帶有“臟”與丑陋的東西,這是在蒙古中為眾人所排斥的。
大漠上的漢子,怎么能夠和中原的女人一樣軟弱喜歡光鮮亮麗?
難不成你是女人不成嗎?
他在成為世子之前,被所有人排斥在外——同時,他也排斥著所有人。
不是美麗的事物,他根本不會正眼去看一眼,遇上丑陋的,他甚至?xí)H手去將其解決。
他在十五那年因為看著射箭場最偏僻邊緣的一個東西丑陋惡心,居然就是拿起雕弓搭箭射去!
那一箭居然誤傷了去外面鬼混溜回來的同父異母的弟弟,自此,他成為世子。
當(dāng)時誰都沒有想到可汗最小的孩子居然無緣無故被天上來的箭砸傷了腦袋,成為了一個傻子,過了幾天就死了,當(dāng)時沒有人認為,是他干的,因為他,連劍都抬不起來。
其實當(dāng)時可汗身邊的大多數(shù)人都反對他繼任當(dāng)世子,但是祖宗的規(guī)矩擺在那里,可汗年齡最小的孩子就是世子,未來草原的主人,永遠不會變更。
那件事情之后,再也沒有人敢議論他,因為世子是不需要質(zhì)疑的,沒有能力,怎么能夠保住這個位子?
他的母親是可汗的大閼氏,家族地位顯赫,只是可惜生的兩個兒子中,那個聰慧的是可汗的大兒子,他這個潔癖的怪異孩子遭到嫌棄。
因為他生下來時太怪異了,所以可汗才去再生了個兒子,來阻止他去繼承可汗的位子……這陰差陽錯的,真是命中注定。
反正,因為家族的護佑,他自那便是開始放浪了,喜歡的東西通通都要弄到手里,不喜歡的通通都是踹開。
他玩夠了庸脂俗粉,便是開始尋找當(dāng)?shù)啬裂蛉俗罱囊粋€傳說,大漠倩影。
有兩名武功巔峰的男子在沙漠中較量,有一襲紫衣,如同幻影般,在沙漠中站了一日……
那場戰(zhàn)斗驚天動地,雖然很有可能只是放牧人瞎編的,但是那道裂縫是真的存在,能夠站在兩名絕世高手前的女子,怎么又會是庸脂俗粉?
所以,他不遠千里,來到了漠古,在借口殺人的時候,尋找那年的紫衣女子——或是可稱為少女的人。
……
如今,她就在樓上,竟然是一名青樓女子,不過聽聞從不賣身,連藝也只會唱歌彈琵琶——倒是和傳說中站在那兩人身邊的人完全不一樣呢。
只是,那美貌,應(yīng)該不會讓讓任何人失望吧。
他假裝懶散地坐在一樓的椅子,聽著青樓外的風(fēng)聲,卻也是不經(jīng)意習(xí)慣間厭惡地禪去沾染的灰塵。
還是要等,等那個該死的江湖人離開,他才能欣賞到被傳的神乎其神的美貌。
說是慕名而來拜訪順帶追求,應(yīng)該也在情理之中吧……
那樓上只能夠看得到一角的房間內(nèi),突然穿來了一個清晰的聲音。
“唉,大俠下次還是先打個招呼再來吧?!?p> 那是丫鬟小楓的聲音。
看來花非月已經(jīng)走了啊。
他摁住劍柄的手在蠢蠢欲動著,他想要真的親自前去確認,畢竟這等高手,要是自己的氣息隱藏得不好,那岔子一出問題就大了。
“什么,您還要來?不了吧……什么,等幾個時辰?”
他咽下一口唾沫……如果那家伙真的就該死了。
聽完了這些,他終于在欄桿上看見了和他串通好的丫鬟的出現(xiàn),后者朝著他招手:“公子可以上來了,小姐已經(jīng)醒了!”
“呼?!彼L舒一口氣,那個姓花的家伙,還真是壓在自己心頭的一根長針,天下第一劍,名頭震死人!
將等候了許久的身體挪動,他呼吸著緊張的空氣,嘴角露出久違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