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周密的夢
探馬來報,巴童的母親的確在幽州遼營中,一切安好。但因戰(zhàn)事連綿,城門關(guān)閉,一律不得外出,谷穗便把巴童母親的事托付給狄青。
因皇帝在京城賜了宅子,狄青的家眷老小要遷去京城,他把家人托付給谷穗。
谷穗便一路帶著巴童,四九去京城了。
由于狄老婦人上了年歲,一路上走走停停,三四天還未出雄州,當(dāng)日便在店里停歇,次日早啟程。
谷穗皺著眉頭,“昨夜,我好像做了個可怕的夢!我夢見鬼面人站在我的床頭,太可怕!現(xiàn)在想來都覺得全身冰冷?!?p> “公子,那不是夢”巴童吞咽了口水,“是真的?!?p> “胡說!我怎么不知道?!?p> “公子,你直接嚇暈了?!?p> “我嚇暈了?!胡說八道!”
“我沒胡說,后來又出現(xiàn)十幾個黑衣人,打起來了,我去看你的時候,你已經(jīng)暈了?!?p> “唉,還是你的夢做得周密!”谷穗雖然這樣說,還是覺得背后一陣發(fā)涼,忍不住一個冷顫,“我最近是不是該去拜拜佛了?!?p> .
到京城已是春日了,黃昏的時光還有些冷,丫頭管家早就在那里候著了,一個個伸長了脖子。
狄家老小,先安置在‘九穗禾’后院,待明日灑掃完,再去狄府;剛好孩子也見見許久未見的祖母。
此時,整個后院鬧哄哄的,一個聲音傳來了,“谷兄!谷兄!”
不用回頭看,就知是小七來了。
轉(zhuǎn)眼間,他已來到了跟前,“谷兄!你可要我好想啊?!?p> 谷穗瞧著他笑。
“哎,老太太說我瘦了,我整日念著谷兄,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你來的正好,我有東西給你”,谷穗轉(zhuǎn)向丫頭說道,“把木匣拿來。”
谷穗說道“我們?nèi)ノ堇锇?,本來想向你引薦狄老夫人的,但是老人家太累了?!?p> “明日再來正式拜訪?!?p> 谷穗凈了手,兩人落座,飲茶。
飛丫頭笑道“丁香姐知道你愛吃燒烤,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還備了桃花釀,梅子酒,桑椹酒,就是你愛喝的果茶也備下了?!?p> 晏小七笑道“果真是谷兄回來的好,你不在時我來,哪有果茶喝,姐姐們都去霓裳羽衣坊了,偏我又去不得?!?p> 飛丫頭笑道“晏小公子這是撒嬌呢,還是告狀呢。”
正說笑,依丫頭碧丫頭各自捧著木匣過來了,打開來,晏小七瞧見里面是幾個透明的琉璃杯子,高興壞了,說道“原是琉璃總是帶些顏色,雜質(zhì)去不干凈,這幾個倒是通明透亮?!?p> 谷穗說道“這個是西洋人拿來的,左右不過是個杯子,只是用來玩的,你先別忙這個,我有東西給你?!?p> 晏小七笑道“什么好東西?”
谷穗從另一個匣子取出一件紅絲硯出來。晏小七摩挲道“果真是好東西!你哪里得來的?”
“淘來的,一小孩子拿著玩,我便買了來,你的了?!?p> 晏小七歡喜地在手里把玩會子,才不舍地放到木匣子里。
谷穗說道“今兒,我給大家伙表演一下絕技。”
正說著,小丫頭進(jìn)了來,說道“文公子來了?!?p> 還沒落音,人已掀起簾進(jìn)了來,說道“谷兄,你可要我好等啊,方才得知你回來便來了,誰知晏公子竟比我早到?!?p> 飛丫頭斟茶給他,像酒一樣,他一仰脖子喝了下去,隨著吃了點心,說道“你要是再不來,我可見不著你了?!?p> “嗯?”
“谷兄,你可曾見過狄將軍?”
“見過。”
“你見過?真的見過?他長的什么樣?威猛嗎?像神仙嗎?”
谷穗笑道,“你問這做什么?”
“你先說狄將軍像天神嗎?”
“天神什么樣子?”
“就是天神!哎!我要去從軍就好了,可我爹不答應(yīng)。”
“寶寶,你今年幾歲了?”
文及被谷穗突兀地發(fā)問弄懵了,小七笑了起來。
文及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
飛丫頭過來問“公子,開飯么?”
“狄老夫人的膳食可備下了?”
“備下了,已著人送去了?!?p> 谷穗凈手,用飯。小七和文及隨著用了飯,又鬧了陣子,方才回去。
兩人走后,谷穗洗漱完,歪坐在床上。
飛丫頭進(jìn)了來,瞧她頭發(fā)還濕著,恐她帶著濕氣睡覺生病,便拿了毛巾來吸水。飛丫頭一面給她擦頭發(fā),一面說道“我最近得了本好書,記的都是民間雜說?!?p> 谷穗眼睛一亮,說道“拿來我瞧瞧。”
飛丫頭放下毛巾,取了書來,藍(lán)色皮線裝本,薄薄的一個本子,寫著:山野雜談。
谷穗翻了來,第一篇看了幾句,才曉得說鬼故事,忙的翻了過去,直接看了第二篇,是說一家小姐午后夢到了一個英俊的公子,還定了下次約會的時間,到了時間,小姐帶著疑惑去了,竟是見到了,隨成就了姻緣。這本是繁體字多,谷穗看的磕磕巴巴,又加上白天奔波,又瞌睡起來。
飛丫頭給她擦干頭發(fā),掖了被角,出了里間,坐在榻上,正就著燭光補救手里鶴羽披風(fēng)。不知是哪一日弄翻了蠟燭,羽紗烤了個小洞,找了好些時日,才找了來同一出去的紗線。
依丫頭一邊瞧著,不敢出聲,只聽得見呼吸聲,飛丫頭停了手里的活,笑起來“你這會子呼哧呼哧的,我手心都出汗了?!?p> 飛丫頭往后挪了挪,幾聲叩門聲,依丫頭下了去,問了知是趙公子來了,開了門。依丫頭說道“公子在里間,奴婢去叫?!?p> 趙左也顧不得她說了什么,原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他徑直進(jìn)了里間,見她臉上蓋著書,套著件藍(lán)底金黃梅花的寬大袍子,歪歪斜斜地靠在床上睡覺了。
趙左輕輕地拿下她蓋在臉上的書本,書頁已被打濕了。她比走時消瘦了許多,氤氳朦朧的燭光籠罩下,細(xì)膩肌膚有了一種魅惑,似乎燈光有些讓她不適,她歪過臉,頭發(fā)散落下來蹭到了臉,有些癢,用手蹭蹭臉頰,身子從床的靠背上滑落,蜷縮到被窩里去了,接著又沉沉地睡去了。
趙左輕輕拉上被子,把她散落的發(fā)絲撥了上去,歪躺在她身邊,靜靜地看著,不自覺的笑了。他伸手解下脖子里玉佩,給她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