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京城走火
谷穗低著頭,耷拉著腦袋踢石子。趙楨從文德殿下朝回來了,轎子由遠(yuǎn)及近緩緩走來。谷穗拉著劉公公躲在路邊的櫻花樹后。
“皇上,以屬下看,文及那小子回去要被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挨上一頓了?!?p> “嗯,文彥博是啞巴吃黃連,被捏著短處了?!?p> “?。 肮人霃臋鸦种刑铰分醒搿?p> “落轎?!?p> “哎呀,你怎么也沒嚇一跳。“
李齊看了看趙楨,笑道,“早看到你了。“
“你們回去吧,朕走著回去?!?p> 谷穗問道,“你們方才說文彥博,他怎么了?“
“文及在婚期前退了陳家小姐的婚事,陳大人都鬧到朕這里來了?!?p> “哪家陳家小姐?”谷穗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還有哪家?就是相國……陳朝奉的女兒?!?p> “呀!那文大人可太善良了!”
趙楨停下來,皺著眉頭看著她。
“陳家小姐和文及結(jié)親,那不是自毀么?!?p> “也是。”趙楨微微一笑,繼續(xù)走步。
“陳大人真是遭老罪了,他可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受了三重傷害!“
“為何三重傷害?“
“兄長,你想想,被人輕視,本身就是傷害;又被自己輕視的人輕視了,那是更大的傷害了;被輕視的人輕視了,居然還感覺到受傷了,這可是終極的傷害啊?!?p> 趙楨笑了起來,“你??!”
李齊愣了愣,問道,“屬下沒明白,為何感覺受傷了,就更加受傷了?”
“哎……,李大總管,若是你出門在外,一個看城門的輕視你,你在意么?”
“自然不在意?!?p> “陳大人在意了!”
李齊笑了起來,笑了幾聲,又想不對啊,文及是個看城門的不成,再想問,兩人已走遠(yuǎn)了。
“今日,巴童的母親就要到京城了?!?p> “這么快,那我今兒回去看看?!?p> “你還未痊愈,過兩日回去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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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什么時候殿試?殿試是皇上親自監(jiān)考么?”睡完午覺的谷穗坐在文案邊,看著一摞摞地奏折,問正在批閱奏章的趙楨。
“嗯?!?p> 谷穗吃了口茶,手肘支在文案上,托著腮,“回答得這么敷衍?!?p> 趙楨笑著看了看她,放下手里的奏折,說道,“你想問什么?”
“殿試什么時候開始?“
“殿試時間是三月中旬?!?p> “考多久?”
“三個時辰?!?p> “三個時辰?!考什么?”
“策問,實(shí)事政務(wù)?!?p> “題目是兄長你出的么?“
“怎么,你想考狀元?“
“狀元?沒興趣“,谷穗嘆了口氣,”唉……,就是沒想到做皇帝這么慘。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聽著謊言,干著苦差事,管一堆的事情,做什么都有反對聲音,一堆的老婆也沒有真心愛自己的,吃飯還擔(dān)心被下藥,慘啊?!?p> 趙左說道“那你愿不愿意多陪陪我?”
谷穗收起手臂,立即坐直了身子,“我又不傻,誰愿意有事沒事兒擱鳥籠子里待著。”
趙楨像缺水的魚,嘴角翕動,卻沒有吐出半個音節(jié)。
谷穗覺察自己說錯了話,“我的意思是說,像我這樣的野鳥不合適富麗堂皇的地方。”
“穗兒,我只想要你在身旁,你還不明白么?”
“我?干啥啥不成,吃啥啥不剩的,你虧大了你?!?p> 趙楨不由地笑了起來。
“皇上,包大人求見?!?p> “宣?!?p> “壞了,包大人會認(rèn)出我的?!惫人胩鴮⑵饋?。
“你去里面待著吧?!?p> 谷穗一溜煙地跑了進(jìn)去。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p> “愛卿平身吧。”
包拯起身,走到文案前。
“愛卿見朕所為何事?”
“陛下,九穗禾的書童擊鼓鳴冤,狀告皇宮擄走了他們主子谷穗?!?p> “什么?!”
“書童說看著他主子進(jìn)宮幾日了,也不見回來,他來宮門口要人,卻被驅(qū)趕走了。”
“那書童叫什么?”
“巴童”,包拯瞧見皇上緊縮的眉頭,便知一二,“陛下,那谷公子是否在宮里?”
苗公公上前說道,“哦,在,是咱家請谷公子來的,給各位宮里娘娘商量添置衣物來的?!?p> “那敢問公公,衣物的事宜可還商量好了?”
“各宮娘娘衣物齊備了?!?p> “那有勞公公把人請來,本宮一同帶出去,好給九穗禾個交代?!?p> “這……”苗公公看向陛下。
“怎么?還有不便之處?”
“各宮宮女的衣物還有未妥之處?!?p> “公公所慮極是,只是九穗禾已狀告他們主子在宮里被害了,一時不慎,謠言四起。不如先讓谷公子同本官一同回去,日后再請進(jìn)宮便是了?!?p> “把人交給包大人吧。”
“是”,苗公公沖著包拯說道,“還請大人先去偏殿稍作休息,咱家這就去請?!?p> “有勞公公了?!?p> .
谷穗一面換回衣裳,一面心里犯嘀咕,巴童怎么會去擊鼓鳴冤,他怎么也該去金字典當(dāng)行才是,難不成典當(dāng)行關(guān)門了?
包拯正在來回踱步,遠(yuǎn)遠(yuǎn)瞧見小友來了,甚是高興,忙地迎了上來,仍如往常般,鄭重其事地請她小酌一杯。
待出了開封府,谷穗上了馬車,便問巴童,“你母親可還到了?”
“一個時辰前到的?!?p> 谷穗算了下,一個時辰前,那豈不是才到,巴童便去開封府擊鼓了。
馬車很快停在后院的角門,主仆兩人跳下馬車,直奔著巴童母親那里去了。
王夫人端坐在那里,她眼睛有些紅腫,看來已哭過了。此時她看著在距離她不遠(yuǎn)處獨(dú)自玩耍的四九,看來他還沒習(xí)慣親近母親。
四九見谷穗回來了,跑上前去,高興地抱住她的腿。谷穗一手牽著他,走上前來,“王夫人好!”
王婦人迎了上來,施禮,“多謝谷公子搭救之恩!小婦人無以為報!唯有來世結(jié)草銜環(huán)!”
谷穗忙扶起她,說道,“夫人見外了,巴童如同我弟弟一般,若是不嫌棄,您也把我當(dāng)作大些的兒子罷了。”
王夫人又上前行禮,“使不得!使不得!萬萬使不得!”
兩人寒暄幾句,谷穗笑道,“您路途勞頓,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吩咐丫頭們便是?!?p> 王夫人又是一番千恩萬謝。
谷穗出了西院落,飛丫頭來了,說老管家在書房候著呢。
“公子,這是四十畝的田契,房屋耕牛也置辦齊了?!?p> 谷穗從老管家手里接過田契,直接給了飛丫頭,“你拿去給巴童的母親吧?!?p> 飛丫頭說了聲是,便出去了。
“狄老夫人那邊安頓齊備了么?”
“使喚的丫頭,小廝都齊備了,就是廚子今兒才尋到合適的,是丁香姑娘的熟人,后兒才能上工。”
“嗯,科考近了,‘桃花庵’和茶樓會忙起來,您多費(fèi)心?!?p> “這都是老奴應(yīng)當(dāng)應(yīng)份的?!?p> 谷穗想著怎么問老管家知不知道巴童去擊鼓鳴冤的事兒,丁香進(jìn)來請用晚膳,便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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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火了!”
谷穗在混亂的噪雜聲中驚醒了,“怎么了?”
“公子,失火了!”
谷穗跳將起來,“失火了?哪里失火了?”
“皇宮,皇宮方向?!?p> “什么?!”谷穗光著腳沖出里屋,急奔進(jìn)院子里去。
飛丫頭拎著鞋子追過來,“公子,鞋子,鞋子。”
夜空已被燒紅了,亮如白晝。谷穗一邊拔鞋子,一邊命人拿梯子來。
遠(yuǎn)處的人們都爬上屋脊查看,火勢蔓延的很快,火警響徹寂靜地夜空。木質(zhì)的柱子和房梁冒著火舌,屋頂和墻壁的坍塌聲,百姓一片混亂的喊叫聲,一向擁擠安寧的京城頓時籠罩在大火之中。
谷穗一咕嚕從梯子上滑下去,就往外跑。
“公子,公子”丫頭們跟著跑了出去。
“公子,你去哪兒?”巴童趕了上來。
“兄長!兄長!”
書丫頭拿著盆子跟了上來,“公子,你去也沒用,進(jìn)不去?!?p> 谷穗不管不顧地沖出了東角門,直奔著皇宮跑去。主仆一路狂奔,果然路已被攔住了,火災(zāi)區(qū)的人群不斷地往外涌出,開封府尹包拯正指揮水車,沙車滅火,災(zāi)區(qū)外的百姓紛紛從自家接水救火,說是旁邊還有個火藥庫。
谷穗一愣,想著,該不會是按我的火藥配的吧?
一個消防員吼道,愣著做什么。谷穗回過神,從旁邊撿了個盆,忙著跑去接水滅火。
巴童和丫頭們紛紛拿起桶,盆,罐子。
谷穗來來回回跑了幾趟,一個趔趄,差點(diǎn)兒撞到一個人身上去了。她抬頭一看,神思恍惚,這人哪里見過似的?此時來不及想,便著急躲開那人去接水救火。
那青衣少年跟著向左跨出一步,攔住谷穗去路。
“起開……”谷穗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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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谷穗已在晃動地馬車上,她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我在哪兒?”
那青衣少年正襟危坐,聲音毫無抑揚(yáng)頓挫,“已出京城,天亮前進(jìn)長治城。”
她掀開馬車簾布,天色將明,遠(yuǎn)處星星落落的茅草房隱約可見,顯示已出了京城。
“火滅了么?有人死了么?”
“每天都有人死?!?p> “誰死了?”
“不知道?!?p> 谷穗指著他說道,“你,現(xiàn)在把我送回去?!?p> 那少年看了看谷穗的手指,語氣沒有絲毫的變化,“不行?!?p> 谷穗收回伸出的右手,“好,那你放我下來。”
“不行?!?p> “你想怎么樣?”
“我的任務(wù)是把你送到主子那里。”
“主子?誰是你主子?你誰???”
“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p> “火是你放的?”
“不是。”
“你同伙放的?”
“不知道?!?p> “我得罪過你嗎?”
“沒有?!?p> “沒有,那你拉我一塊死?你同伙放的火,你能跑得了?”
“他們沒有這么快。”
他說的沒錯,谷穗想,可是我得知道兄長是否安全,又不能直接問他。她皺著眉頭,他不會想殺我,否則要?dú)⒃鐨⒘?,我得想法子在長治城下馬車。
谷穗抱著雙膝,蜷縮在馬車的角落里,把手指伸進(jìn)嗓子眼里。那少年瞧著谷穗的頭深深地埋進(jìn)膝蓋,全身顫抖,問道,“怎么了?”
谷穗捂著嘴,轉(zhuǎn)身把頭伸出馬車窗,嘔吐起來。那少年忙地叫停馬車。
許久谷穗才縮回馬車,她臉色慘白,眼睛紅腫,說道,“我……我……怕……是要死了……”
那少年著急起來,馬車疾奔而起。
“大夫!大夫!”那少年抱著谷穗奔到醫(yī)館。
大夫見來人急赤白臉,以為要出人命了,急忙引到后堂,一陣扒拉眼皮,切診脈,“無大礙,感染風(fēng)寒,幾劑湯藥便好了?!?p> “人怎么不醒呢?”
“這是藥方,你先去抓藥,興許一會子便醒了?!?p> 那青衣少年接接過藥方,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谷穗,“那他?”
“你放心,她無性命之憂?!?p> 谷穗瞥見那青衣少年隨著那大夫走了出去,一骨碌爬將起來,跳下床,從后門溜了。
她撒丫子跑過幾個雜亂的街道,擠入擁擠的集市,走在人群中,方才安心。她理了理衣物,往前走幾步,站在胭脂水粉的攤子前,忙著向幾個婦人推銷胭脂的攤主轉(zhuǎn)過臉來,眉開眼笑的招呼道,“公子是來買胭脂水粉給娘子的?瞧瞧這幾個,都是新來的顏色?!?p> 谷穗隨手拿起一個,“我看這個不錯?!?p> “公子好眼力,這個賣的最好,京城‘桃花庵’都用這個?!?p> 谷穗笑了起來,“說起京城,說皇宮失火了?!?p> 未待攤主說話,幾位婦人便搶話道,“是啊,死了好些人,就連……”
谷穗著急道,“那皇上呢?”
“哎呦……可嚇?biāo)琅伊?,皇上啊!?p> 谷穗盯著她的臉,等著下一句。
“咱們的好皇上啊,那時,奴家正和婆婆商量,扯上幾尺紅錦緞子給小哥兒作生日,奴家的相公剛巧從京城回來了。奴家問他,生意可還好?他卻說,皇宮失火了。奴家就問,死人了么?相公就說,傻娘們,那么大的火,能不死人么?……”
她身旁的其他婦人笑了起來。
谷穗想她一定是個嘮嘮叨叨,要相公不得安生的老婆。她再也忍不住了,問道,“皇上有沒有事兒?”
那攤主盯著谷穗手里的胭脂,說道,“咱們的皇上有皇天庇佑,一點(diǎn)事都沒有兒?!?p> 谷穗松了口氣,去掏錢,這才想起身上身無分文的。
那婦人因被截了話,不高興地扔下胭脂盒子走了。
那攤主說道,“唉,您,您別走啊,這可是新色?!?p> 那婦人頭也不回地走了。攤主回頭瞧見谷穗的神情,從她手里拿回胭脂盒子,“得,一下子黃了倆生意,您這是大早上的給我添亂呢。”
谷穗從大帶上解下鵝毛筆,從隔壁借了紙墨,寫了幾個字,交給攤主,說道,“你拿著去京城‘桃花庵’,有人會給你換銀票。”
“‘桃花庵?’”
“‘九穗禾’茶樓也可以?!?p> 攤主接過紙條,“啥?!就你這鬼畫符換銀票,你當(dāng)我傻子?!”
“信不信由你?!?p> “他們真的給我銀票?”
谷穗笑了笑,從鋪?zhàn)由夏昧撕眯╇僦槛?,一股腦地揣到懷里去了。她在走出攤位幾步處回頭看著呆住的攤主,“今天去的話,拿到兩百兩,明天的話,可只有一半嘍……”
說完轉(zhuǎn)身揮了揮手,涌入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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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穗一路哼著歌,拐進(jìn)胡同口,想著到哪里弄匹馬才是,她一抬頭,那青衣少年赫然站在眼前。一個景象在腦海中閃過,使她遲疑了一下,轉(zhuǎn)身要跑。青衣少年已落在眼前,擋住去路,“公子請上馬車?!?p> 谷穗自言自語道,“要不是落了我的胡椒水,可真要你好看。”
谷穗上了馬車,“什么破馬車!”
“馬車是公子發(fā)明的。”
“就當(dāng)你夸我了”,谷穗皺了下眉頭,“你怎么知道的?”
“天下人知道?!?p> 谷穗一副不滿的神情,她靠了靠馬車箱,突然直直盯著他的眼睛,“那我問你,在我第一次進(jìn)霸州城時,你是跟蹤我么?”
青衣少年略顯驚訝,“是,也不是?!?p> 谷穗心下一驚,居然真的是他,她皺了皺眉頭,問道“是什么?不是什么?”
“是保護(hù)你,不是跟蹤你。”
“那時我既沒有成名,也沒發(fā)財(cái),更別提作惡了,你保護(hù)我做什么?”
“不知道?!?p> “不知道的事兒,你都干?”
“主子讓我做,我就做。”
谷穗來了興趣,“你叫什么名字?”
“七殺?!?p> “七殺?七旬更合適?!?p> “我喜歡七殺,有殺先論殺,無殺方論用?!?p> “呃……”
“這樣純粹,干凈?!?p> “我覺得冷嗖嗖的?!?p> “我把披風(fēng)給你?!?p> “我是說你的話冷。”
“那我不說話了?!?p> “你主子怎么成為你主子的?”
“主子生來就是主子?!?p> “我是說你什么時候見到他的?”
“不知道,在我記事的時候就跟著他了?!?p> “就你一個人?”
“不是?!?p> “你的功夫在哪學(xué)的?”
“不能說。”
“你方才怎么把我弄暈的?”
“對不起,我戳了你的穴位?!?p> “那你教教我?!?p> “不能教?!?p> “為何?”
“主子說不能教。”
“你主子管的可真寬?!?p> “主子說你很聰明,又很愛騙人,要我提防著你?!?p> 谷穗笑了起來,她已猜出他是重元的人了,眼下反倒省了弄通關(guān)文牒的麻煩了,“你這是夸我么?”
“不是?!?p> “心中有佛所見皆佛。”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p> “是說,你主子心中有屎,看人即屎?!?p> “我不說臟話?!?p> 谷穗握緊了拳頭,想要狠揍他一頓,便問道,“我很想打你,怎么辦?”
“你可以打?!?p> “你會還手么?”
“不會。”
谷穗笑了起來,問道“那我若是要?dú)⒛隳亍!?p> “你殺不了我。”
她頓時像泄了氣的氣球,不再說話了??墒撬奶枺瑳]多久,又問道,“你主子有說要你聽我的話么?”
“有?!?p> 谷穗摩挲了他的額頭,“真可愛?!?p> “我不是孩子?!?p> 谷穗突然心中湊地一緊,若是在我第一次進(jìn)霸州城,他便跟著我了,那火藥的配方他是不是也知道?
谷穗瞬間否定了這個想法,配置火藥只有巴童在身邊,就算他知道火藥是我配置的,但是去除雜質(zhì)和具體配比,他卻沒辦法知道。否則遼怎會不在幽云十六州的戰(zhàn)場上用火藥呢?
谷穗心中一個陰影閃過,若是重元知道我配置了火藥……
谷穗看著眼前的七殺,他被盯的有些不自然,轉(zhuǎn)過臉去。
谷穗突然笑了起來,不,他不知道,否則七殺是不會承認(rèn)一直跟著我的。
她又是一陣難過,因?yàn)樽约?,遼才丟了幽云十六州。
她這樣一陣高興,一陣難過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額角已出了細(xì)細(xì)的汗來。
七殺原以為她又要騙自己,這會子看她是真的病了,著急地喊道,“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谷穗只是呆呆地盯著馬車箱璧,也不回話。
七殺伸手晃她,“公子!公子!”
谷穗回過神來,喘了一口氣,似剛活過來似的,往后靠在馬車箱上,“我沒事兒”,這才用袖筒去擦額角的汗,”前幾日病了,沒好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