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蓉想不通這是為什么?
梅子剛才也沒有說,店長也沒有電話通知……再說,她一不拖欠稅款,二不欺詐客戶,怎么就被封店了呢?
這可是全家賴以生存的經濟來源,也是她接回女兒的唯一希望。還有員工呢,難道員工也被扣押了嗎?
顏蓉掏出手機,才發(fā)現手機早關機了。
她邊開機,邊向左鄰右舍打聽,問了一圈,全都是一問三不知。
手機沒電,無法開機,顏蓉只好先回家。
梅子不在家,顏蓉給手機充上電,用微波爐熱了點早上的剩飯。
剛吃一口,梅子回來了。
“你吃午飯了沒?”顏蓉放下筷子:“要沒吃,姐給你做點?”
梅子低垂著頭,鞋也沒換,撲進臥室,嚎啕大哭。
“這是怎么啦?”顏蓉楞了幾秒,跟過去,“出什么事了?梅子,跟姐說?!?p> 梅子從床上爬起來,抱住顏蓉的,哭道:“姥爺不行了,姐,姥爺不行了?!?p> “姥爺?”顏蓉一把拉開梅子,著急:“你先別哭,姥爺怎不行了呢?什么叫不行了呢?”
梅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連連點頭:“前天我給姥爺打的電話,都還是好好的。他才六十出頭,怎么就不行了呢?媽沒了,姥爺再沒了,我什么親人也沒有了?!?p> “先別哭?!鳖伻仡櫜簧下犓拊V,拉開她的手:“趕緊去換衣服,我們回去。”
“四奶奶剛打來的電話,說姥爺想見你,打你電話一直關機,我去公司找你,行政說你走了一個多小時了。”梅子魂不守舍,邊哭邊從衣櫥里找東西。
她一會兒找行李箱,一會兒又跳到洗手間抓洗漱用品,抓了這頭丟那頭,越忙越亂。
顏蓉也有些不知所措,心里直擂鼓。
姥爺是那個家,除了養(yǎng)母以外對她最好的人。
年初姥爺還來過,雖有些腰腿疼的毛病,但滿面紅光,精神抖擻,這才半年,怎么突然就不行了呢?
她必須趕在姥爺咽氣前回去,問清楚她的身世問題,她的親生父母到底將她丟在哪里?
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顏蓉又來幫梅子收拾:“你先給你領導請假,然后洗把臉下來?!?p> “哎呀!”梅子這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沖進洗手間,冷水沖了把臉,邊在衣服上擦手,邊翻通訊錄。
顏蓉先下樓,把行李箱放進后備箱,坐在駕駛座上邊等梅子,邊開機訂高鐵票。
訂好票以后,又在那邊預約了滴滴。
顏蓉有條不紊地安排好行程,梅子還沒有下來。
打電話,電話在通話中。
顏蓉猜想,肯定是梅子臨時請假,單位不批。
要是請不下來,就不要硬請,好不容易才轉正。
她正準備下車,上樓瞧瞧去,進來一個微信電話。
是原少儒。
顏蓉拒接了,給他回了條語音:“我現在有急事要回老家,明天給你回電?!?p> 這時,梅子下來了。
她直接上副駕座,邊系安全帶邊道:“姐,我們主任讓找個代班的,打了一圈才找到一個?!?p> 顏蓉關上車門,考慮了會兒:“請假真的沒問題嗎?要是不好請,你先別回去,姐回去看看情況再通知你?!?p> “我必須回去,我姥爺快死了。我媽沒了,我爸有了后媽有了兒子也不認我,我統共就只有這么一個姥爺了,我一定要送她走完最后一程。我姥爺最疼的就是我媽,他養(yǎng)的那三個兒子,個個都是白眼狼?!?p> 顏蓉聽梅子說話越說越激動,尤其她再次說到姥爺是她唯一的親人,心口像被人捅了一刀。
豬肉貼不到羊身上,血緣就是血緣。
從小哄到大,喂她吃第一口飯,背她上街,帶她討飯,供她讀書,終究不敵血脈親情。
一看梅子的神態(tài),顏蓉就知道她根本沒請下假來。
“你的心情我理解,姥爺的情況現在也不明朗,你才剛過實習期。魔都衛(wèi)視那是一個蘿卜一個坑,你就這樣走了,不是把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拱手讓人嗎?姥爺若是好著,我接來治療,若沒好,你現在回去你是盡孝了,但回來后怎么辦?現在工作不好找的。”
梅子聽到一半時候,霍地扭過臉,瞪著顏蓉嘶聲道:“工作沒了可以另找,我若不回去見姥爺最后一面,看他最后一眼,陪他走完最后一程,我會后悔一輩子的。”
話都到這份上了,顏蓉也不好再說什么,啟動車子出小區(qū),上高架橋,一路往高鐵站疾開。
一路上,兩人都沒再說話。
一個小時后,到達高鐵站。
顏蓉還是忍不住,又勸道:“你不是最想做主持人嗎?等你回來,好不容易到手的名額飛了,你哭都沒門?,F在交通這么發(fā)達,你突然請假,臺里排不開班,明天早上回來行不行?”
“別嘮叨了行不行,你好煩噯。”梅子破天荒地,第一次吼顏蓉。
吼完,她率先跳下了車,留顏蓉一個人愣神。
“好煩?”
一向明理、乖巧,對她言聽計從的梅子今天這是怎么了,一點道理都不講?
顏蓉打開后備箱,梅子只拿了自己的東西進站。
“梅子?!鳖伻叵萝嚹昧藮|西,關好車窗,去追她。
追到進站口,正巧看到梅子被一個高高瘦瘦,戴著金絲框眼鏡的男孩拽住胳膊。
還沒等顏蓉走近,男孩主動上前說話:“姐,我是鄧文博,你好。”
說話的同時,伸出左手,微微欠了欠身。
顏蓉伸出手象征性地握了下,微笑:“時間快到了,我們要先進去了?!?p> 梅子還在生氣,背轉身子,揉著腫的和核桃一樣的眼睛,催促鄧文博快走。
“我陪你們一起回去,有事也有個照應。”鄧文博接過顏蓉手里的行李箱。
看看梅子,再看看鄧文博,顏蓉對兩人的關系,了然于胸。
梅子自尊心強,從來不與外人提家里的事。
如果不是男朋友,姥爺的事,她不會第一時間就告訴了鄧文博,也不會要他陪著一起回去,這是變相的見家長。
顏蓉只說了聲“謝謝”,便不再說什么。
從魔都到蕪市也就一個多小時,又有滴滴專車等在站外,省去不少時間。
趕到醫(yī)院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了,幸運的是姥爺還活著。
梅子一進病房,撲在床上哭的死去活來。
顏蓉去找主治醫(yī)師了解病因。
“老人被是被車撞了,倒在地上兩三小時沒人敢管,耽誤了搶救時間。”
顏蓉驚道:“被車撞了?那能不能轉去魔都治療?”
醫(yī)生嘆氣:“老人能提著口氣等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準備后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