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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心殿

第四十九章 四豪杰臺(壬子,水合)(一)

觀心殿 風山姜米糖 3272 2020-08-26 00:10:00

  【深宇遠空識星光,山巒廣袤辨四方。心結(jié)志向九天上,造化弄人惟暗傷。】

  山東蓬萊,自古就有傳說。

  傳那東海之上,有“蓬萊”、“方丈”、瀛洲”三座仙山。山上有用那金銀建成的宮殿,描宇畫棟,朱碧相暉,絕壑為臺,氣勢萬千。

  山中居有神仙修道,傳說仙宮中有那各種靈丹妙藥,最為有名的便是秦始皇派人去求的那長生不死藥。而在唐代著名《長恨歌》之中,那楊貴妃仙逝之后所在的宮殿,便正是這蓬萊仙山。可見古人對于蓬萊仙境的篤信與執(zhí)著。

  蓬萊仙山的傳說,可能最初源于蓬萊的一處“奇景”。那便是,每當春夏之交,在陽光充沛的雨后,即世人常說的“晴雨”后,站在蓬萊海灘遠望,便可看見海天交界處出現(xiàn)仙山、棟宇、亭臺樓閣。望之無不驚嘆。這云海之上的宮殿,不是仙居顯靈又是什么?

  這番奇景,自然會引得世間人敬相拜謁,蓬萊海邊便有多處廟宇道觀,放眼望去皆是求仙緣之人在海邊游走。

  不過,這景色,對于景士來說,卻是從小看到大,也沒什么稀奇了。

  姜氏乃是蓬萊的第一望族,而族中之“風山派”的風水亦是名聞天下。他自小就在風山派所在的靈緣山長大,那山正對的就是北邊的蓬萊仙境之景。

  夏日里他與兄弟叔伯坐在山頂聽海堂內(nèi)學書聊畫,順帶看看那海天之景,就是他的日常生活。

  這一年,歲在丁亥。景士已經(jīng)二十有二,身為風山派這一輩最小的嫡子,族中長輩都在操心他的終身大事,他卻自得逍遙。如今,他父兄們將這風山派管得井井有條,他正值青春年少,往年都是出門游山玩水,幾月不歸,甚少留在家中。

  可是今年,卻是有所不同,景士從四月起便一直呆在家中,每日里就在本家或幾處親戚家中四處逛游,連他娘都問他為何大好春光不出游???他道是有一故人好友要來家中做客,他要等著,但是當人問是哪個望族家的公子之時,他又笑而不語。

  四月底,百花繁盛,他終于等來了他的“貴客”。

  金平站在這靈緣山腳下向上望去,石階一直延伸向上,看不見頂。他左右看一看,卻又找不到什么標識,山下路人亦少,好不容易拉住了一個路人詢問,人家才告訴他這就是風山派的山頭,快上去吧!

  金平便緊了緊包袱,順著這石階往上走去,沒走幾步,便看見一位在臺階之上掃塵的仆人,他便壯著膽子問道:“請……請問,這是風山派……嗎?”

  “正是,公子要找人?”仆人抬頭問道,態(tài)度甚好。

  “我,我來找……一個叫景士…”金平不常與人說話,與這高門大戶的人說話更是甚少,因此有些緊張。

  那仆人卻眼睛一亮,問道:“公子姓甚名誰呀?”

  “我叫夏金平。”

  此話一出,那仆人露出驚喜的表情,道:“哎呀!可把你等來了!這小少爺都念叨快一個月了!”說罷,他往上沖著其他掃地的仆人喊道:“快,快去通傳呀,小少爺?shù)馁F客到了?!?p>  山上一仆人聽聞,便扔了掃帚,快步往山上跑去。夏金平有些被被這仆人的反應驚到,愣在原地,而最初那個仆人卻向他作了一揖,引他上山。他忙跟上。

  走了沒一會兒,便見得一行人從山上奔了下來,為首的正是那景士。他穿著青灰色深衣,滿面春風,忙不迭向下跑,后面跟著四五個仆人。

  “金平!”景士下來,一把抓住了金平的手腕,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才笑道:“你胖了些,想是這些日子過得不錯,心寬體胖了?”

  金平被他說得有些面紅,但見到景士卻也是心花怒放,忙道:“景士兄莫要打趣兒,這一路上我可是日夜兼程,生怕讓你多等,怎地這般趕路還會胖呢?”

  景士哈哈大笑,拉著金平便一同上山,便開始指東指西,告訴他山上的殿堂、景致名稱與由來,說得興致勃勃。那金平見景士興致高,亦是開心不已。

  自打景士與金平在封龍山相識結(jié)拜,二人各自回家之后便經(jīng)常書信往來。景士還去過彰德下關(guān)村兩次造訪金平,與他在附近游玩。

  他一直邀請金平去他老家游玩,前兩年金平道母親給他定了親事,結(jié)婚之事還需張羅,后一年又道夫人有喜,想陪伴照顧,直到這一年,兒子已經(jīng)一歲大,家里諸事皆妥了之后,金平才寫書信告知景士,春日里便能來山東拜訪。

  于是便有了景士四月里居家苦等,終等來金平到訪的這一幕。

  金平到了風山派,自然被景士帶著到處游玩,吃喝皆是上乘食材美酒佳肴,金平自小在下關(guān)村農(nóng)家,是見也沒見過的。起初幾日,金平還頗為拘謹,生怕被景士的下人嘲笑了去,可呆了幾日之后發(fā)覺仆人們對他都禮遇有加,景士還拉著他見了自己的父親、兄弟,也都是不拘門第,談笑風生,便漸漸放松下來。

  這一日大清早,金平剛起床,便有仆人送來小碗粟米粥與精致四色小菜,這幾日皆是如此,他坐起便吃。不一會兒,景士便來他屋中,詢問今天想上哪處游玩。這幾日被景士帶著,周圍的景致都看遍了,金平又哪里知道還有什么地方能玩。

  景士思忖了一下,便道:“要不去我舅舅家玩兒?離這里也不遠,那邊家里兄弟姐妹也多,人多嘛熱鬧。”

  金平猶豫了一下,其實他并不喜熱鬧,反而人越多越是拘謹,但是他依然道:“好啊,全聽景士兄安排。”

  景士便吩咐下人去安排車馬。一路上,他都在和金平說,他舅舅家亦是這蓬萊的望族之家,姓呂,人稱“渤海呂氏”。因為在本朝之初,有戰(zhàn)功,曾經(jīng)被封為“渤海侯”,顯赫一方,那時可是比他們姜氏要風光多了。只是近年,金平也是知道那“奪嫡”的“真龍北定”之事,他舅舅這一支也被牽扯其中,能保得性命已是萬幸,只是聲望已大不如從前了。

  金平聽到此處,嘆息道:“我們只是放走那真龍這一發(fā),不知牽動多少人的生死性命?!?p>  “哎,也別這么說。”景士安慰道:“既然遲早要變天,那便都是變,人嘛,都是在變中求生的,我舅舅家現(xiàn)在也挺好的,總比那登高跌重,落得樹倒猢猻散的局面要強呀。”

  他們說著,便到了呂氏家宅,金平下車,見著家宅高門大院,雖稍有破舊之感,卻也能窺得當年顯赫之勢。仆人們聽說是外甥小爺來了,自然出門笑臉相迎,景士便拉著金平被仆人簇擁著,來到了后院大廳之上。

  臨時造訪他舅舅在登州府中當差不在,金平跟著景士,拘謹?shù)匕菀娏怂木四?,金平看著這舅母穿金戴銀甚是華貴,卻看著膚白貌美很年輕,竟是不像“舅母”這個稱呼,當然其中緣由他也不敢多問,只拜完之后坐在一邊罷了。

  那舅母卻道他表兄弟們剛剛結(jié)伴去了海邊,不過府中剛來了一位京城的公子哥兒,與他們同齡,說不定能玩到一起去。

  景士便問,是京城哪家的公子呀?

  舅母答是那京城占星世家谷家的二公子,他哥哥不是與呂氏結(jié)了親嗎,這二公子游玩來到蓬萊自然是住在未來的嫂子家了。

  景士卻道:“京城公子多傲氣,看不上我們這海邊長大的小門小戶,且聽說那谷家是世襲官家,與舅舅家倒是般配,我們姜氏又無人做官,定會被瞧不起?!?p>  舅母卻笑道:“我看這位公子哥性情溫和,你們不妨一見?!?p>  金平聽著,他原以為景士這望族出身已是人間少有,沒想到還有人會看不起姜氏,他也并不知道官與民之間的家庭隔閡之事,對他來說,他仿佛是步入了一個自己完全未知的世界。

  景士卻依然不大想見,只對舅母道:“那我能見見那虹兒嗎?好久不見了,心里有些惦記,就見一面打個招呼。”

  舅母正言道:“不可。虹兒已經(jīng)進了繡樓,除了未來的夫君,哪個男的都不能見了,尤其是你還是表哥的身份,你年紀也不小了,心中得有些算計。”

  景士無奈,只得作揖道:“外甥知道了。”

  那舅母便讓仆人引著他們?nèi)ヒ娔蔷┏枪痈鐑骸?p>  仆人領(lǐng)著他們,穿過了庭院的精致廊橋,便到了一處幽靜的院落。院中種著紫竹,還有一方小小的池塘,錦鯉穿游,碧波連連。而這院落中的堂間的門敞開著,仆人本想進去通傳,景士與金平卻已經(jīng)跟著仆人走入了門內(nèi)。只見進門右手邊是一方書室,竹制書架之上放滿了書籍與文玩之物,而書架之前有一桌案,案上放著筆墨紙硯,透著那新墨研磨的香氣。

  而這案后,正站著一個人,穿著淡藍色深衣,背對著門口,手中拿著一本書籍背在身后,搖著頭似是正在背誦。

  “士之相知,溫不增華,寒不改葉,貫四時而不衰,歷夷險而益固?!?p>  他的聲音清脆卻溫潤不利,全無那些酸腐文人讀書搖頭晃腦賣弄的氣質(zhì),仿若謙謙君子,背誦自己真心所愛之文字一般,歡喜而用心。

  景士與金平都微微一震,一時間不知道是不是該現(xiàn)在打擾他。

  好在此時,聽到門口的聲響,此人轉(zhuǎn)過頭來。

  只見他面孔周正,五官秀美,氣度不凡。尤其是那一雙眼睛,明亮如星。外穿一層淡藍色絲質(zhì)深衣,里穿純白色的內(nèi)衫,配有流云繁星花紋,甚是高雅。

  有詩為證:

  璨星如眸才情聚,朗音笑貌性安逸。穹玉隕落不忍棄,殘生辛苦悵悲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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