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一斑而見全豹。
不論是裝死反殺、跳窗逃生,還是最后被火焰包裹,燒倒在地,拖曳一條血肉痕跡,依舊想要爬向街道,都在證明江牧堅韌果決,尋常方法很難奏效。
“對方性格剛烈堅韌,強行拷問,可能會適得其反,造成不必要的風險。既然已經(jīng)抓到基地,先觀望一段時間,不必急于一時。”妖冶女搖了搖頭,先驅(qū)者經(jīng)常動用暴力,但那只是一種手段,不一定非得使用。
暴力能得到想要的情報,但也可能完全摧毀,江牧已經(jīng)被抓,主動權(quán)握在手中,他們完全可以隨機應(yīng)變,要是情況不樂觀,隨時能夠施展雷霆手段。
更重要一點!
基地將人視為羊,只是針對能力普通的治療師,如果抓到肥羊,大多都是以禮相待,實在沒辦法才會動用極端措施。
一個主動做事的人,與一只被動做事的羊,效率天差地別,江牧不算肥羊,但在妖冶女眼里,已經(jīng)算是‘準肥羊’,還是比較特殊那種,正因如此,她才不允許長毛亂來。
妖冶女與長毛淡話,江牧自然聽不見,輕飄飄掃一眼,就回過頭專心工作。
蝶幼蟲再次被帶來,見到江牧,蠶豆似的眼睛一亮,它知道下午又不用疼了,頓時露出雀躍情緒。
江牧卻有些心疼,他的能力有限,無法兼顧整座實驗室,但蝶幼蟲卻一定要保住,不為什么,只為對方那抹純真。
身處黑暗,心向光明。
絕望的黑色原野,一朵向陽花始終綻放。
這是蝶幼蟲的寫照,也是江牧所渴望的,他不想在這里沉淪,哪怕明知希望渺茫,依然想要沖破枷鎖,重新生活在藍天白云之下。
“不用麻醉,直接開始吧?!苯恋_口,指尖凝聚治療能量,輕輕灑落蝶幼蟲身上。
董大志身子一僵,默默放下針筒,拿起手術(shù)刀,將蝶幼蟲身體再次劃開。
蝶幼蟲閃過一絲痛苦,隨即就被酥麻替代,雖然隱隱還有一絲刺疼,但兩種感覺夾雜在一起,倒是有種奇異的舒服感。
左右兩邊還是王重、關(guān)銀屏,但手術(shù)臺上的靈獸換了,九號位成了夏日蝸牛,十一號位則是藍葉草。
無一例外,都是常見的品種,畢竟珍稀靈獸不可能拿給他們練手。
兩團治療光團甩出,夏日蝸牛、藍葉草一頓,不由自主降低幾分哀鳴,身上痛楚明顯減弱,只感覺酥酥麻麻好生奇怪。
江牧微微一笑,迎上兩人‘果然如此’目光,一臉得意姿色?!安灰次夷挲g小,量還是非常大的。”
王重、關(guān)銀屏對視,均從對方眼里看到無奈,畢竟不是江牧爹媽,懶得再管,默默低下腦袋繼續(xù)工作。
妖冶女透過監(jiān)控,目光微不可察一跳,仔細盯著蝶幼蟲、夏日蝸牛、藍葉草,想要比對之間的差別。
長毛早就看了無數(shù)遍,并不奇怪,聽到江牧話語……不由自主低頭,忍不住有些黑臉。
各人各式反應(yīng),江牧并不知道,這會正心神沉浸,查看剛剛刷新的面板。
辛辛苦苦一個早上,身體幾乎被榨干,只拿到二十多點魂力,下午剛剛出手,居然爆了一顆經(jīng)驗果,幾乎令江牧喜極而泣。
“幸運女神果然還是眷顧我是。”美滋滋的想著,江牧干勁更足,可惜一個下午過去,再也見不到半顆果子。
“哼,裱紙……”
江牧翻臉不認人,毫不客氣埋汰,等到蝶幼蟲徹底恢復(fù),這才拖著疲憊身子回歸。
監(jiān)控室。
妖冶女依舊還在,目不轉(zhuǎn)睛看了一下午,精神也有些疲倦,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老大,現(xiàn)在……”
長毛一直陪在身邊,欲言又止,神情略微忐忑,似乎想要說些什么。
妖冶女頭也不抬,淡淡定下調(diào)子。“一切照舊,你繼續(xù)盯著,這小鬼十分古怪,可能會是我們破局關(guān)鍵?!?p> “好。”
長毛不再多想,干脆利落放下心中念頭,命令下達,他只照著做就可以。
……
一個星期轉(zhuǎn)瞬即逝。
基地依然如往常,一潭死水,沒有任何波瀾。
外界并沒有引發(fā)轟動,只是多了幾條‘近期大量醫(yī)師、治療師失蹤,疑似先驅(qū)者劫擄’新聞,以及失蹤者家屬報案。
江牧事發(fā)當天,警衛(wèi)隊迅速到達,通過現(xiàn)場勘察,基本認定為先驅(qū)者作案,第一時間撥打江父江母電話。
“您好,您撥打的號碼不在服務(wù)區(qū),請稍候再撥……”
警衛(wèi)隊面面相覷,通過內(nèi)部網(wǎng)絡(luò),又查到了江牧親姐電話,火急火燎打了出去。
“您好,您撥打的號碼不在服務(wù)區(qū),請稍候再撥……”
父母、姐姐全是擺設(shè),這家伙難道是孤兒嗎?
警衛(wèi)隊幾乎抓狂,動用各種關(guān)系,通過各種方式,連江牧老家都走訪了一次,跟那些二大爺、三大媽、七大姑扯了半天,卻愣是找不到他父母。
直到開學前一天,八月三十一號晚上。
江牧家三樓,響起一聲驚天怒罵?!澳膫€天殺的龜兒子,居然敢砸老娘家玻璃,不要被我逮住,否則打斷你三條腿?!?p> 江牧老爸也在一旁,溫柔的撫著妻子后背?!袄掀艅e動氣,說不定是小牧掉下去了呢,這小子從小就皮,萬一真是他干的,你這不就自己罵自己么?”
江牧媽頓時氣急,揪住江牧爸耳朵順時針擰一圈?!坝心氵@么詛咒自己兒子的么,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怎么可能那么傻?”
鈴鈴鈴!
清脆的手機鈴聲,恰如其分響起,江牧爸一臉慶幸,趕忙從褲兜掏出手機?!拔梗沂墙?,找我有什么事……哦,江牧失蹤了啊……基本確定被先驅(qū)者劫持……目前生死未卜?”
啪嗒!
手機掉落在地,江河失魂落魄。
江牧媽頓時急了,慌亂的搖了搖江河。“你說話啊,誰打來的電話,小牧到底怎么了?”
渾身氣力被抽空,江河整個人恍恍惚惚,仿佛什么也聽不到,只是不停的敲著腦袋。
啪!
江牧媽反手一巴掌,直接將江河扇倒在地,惡狠狠咬著牙。“老娘問你話呢,裝什么死,告訴我小牧到底怎么了!”
“小牧被抓了,先驅(qū)者!”
江河瞬間復(fù)活,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
江牧媽名叫余春嬌,脾氣從來無比暴躁,但聽到先驅(qū)者三個字,腦袋也是一陣陣發(fā)暈,咬著牙崩出幾個字?!按螂娫捊o江珊,就說她弟弟被抓了,問她到底管不管!”
江河頓時猶豫,但在春嬌殺人目光下,不得不翻出江珊號碼,糾結(jié)的撓了撓腦袋?!斑@……真打?”
“打!”
春嬌牙幫子咬碎,雙眼通紅如血?!八龅哪切┏笫拢也幌牍芤补懿涣?,但小牧的事情她必須管,那是她欠小牧的!”
江河輕輕一嘆,想起自家那點破事,只感覺是前世造孽?!吧簝焊∧陵P(guān)系一直很好,就算不因為那事,她肯定也會幫忙……”
春嬌頓時不愛聽,毫不猶豫打斷,劈頭蓋臉一頓臭罵?!澳愕降状虿淮颍淮蚴謾C給我,磨磨唧唧跟個娘們一樣。”
江河面色一苦,暗自搖頭,一起生活幾十年,他又怎么不知道妻子,明明就是挨不住臉面,不肯先低這個頭。
算了算了,我這老臉不值錢。
自我安慰一番,江河撥出號碼……
“您好,您撥打的號碼不在服務(wù)區(qū),請稍候再撥……”
“什么情況?”
江河愣了一下,隨即想起什么,不由一臉狐疑看向春嬌?!澳闶遣皇怯指畠撼臣?,她不接我電話?!?p> “沒有,她就過年來了短信,說了一句‘新年快樂’,末尾還加了個逗號,大半年都沒消息了?!?p> 春嬌想也不想回答,然后似乎反應(yīng)過來,立馬板著臉瞪著江河?!笆遣皇悄愀f了什么?”
江河忙不迭搖頭?!皼]有,我跟珊兒也大半年沒聯(lián)系了,跟你一樣,就過年來了個短信,連個標點符號都沒有?!?p> 春嬌掏出自己手機,一把塞進江河手里。“再打,打到通為止?!?p> 江河……
連續(xù)十幾分鐘死亡奪命連環(huán)call,打到兩個手機都開始發(fā)燙,江珊電話依舊無法接通。
漸漸的……
江河與春嬌仿佛意識到了什么,一顆心緩緩沉進谷底,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安。
哪怕恩怨深重,春嬌這會也顧不得了,整個人慌了心神,求助似的死死攥著江河手臂。“珊……珊兒……不會也出事了吧?”
江河手指掐入肉里,強制讓自己保持鎮(zhèn)定,這個時候,必須要有人站出來,為這個家扛住一切。
輕輕抱住春嬌,江河緩緩撫著她的背?!皼]事的,珊兒跟小牧不同,肯定不會有事的?!?p> “可……可電話打不通,以前從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春嬌隱隱哽咽,就像她自己說的一樣,不論江珊還是江牧,都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哪怕存在一些矛盾,那也是因為愛之深責之切。
這天下,又有幾個父母不疼兒女?
辛辛苦苦養(yǎng)育成人,澆灌無數(shù)心血,一點一滴看著長大,豈是一些矛盾所能割斷的。
“您好,請問你們是江牧父母,江河、余春嬌嗎?”
清脆聲音傳入耳中,一名身穿警衛(wèi)服女孩,沿著樓梯走了上來,身后跟著一個男性警衛(wèi)員,手里拿著一個公文包。
“我見外頭門沒關(guān),叫了幾聲也沒人應(yīng),隱隱聽到聲音,就自作主張上樓,還請不要見怪。”女性警衛(wèi)員歉意一笑,看著江牧爸媽,不好意思的主動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