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卿卿做了一個夢。
夢里,銀雪翻飛,大地銀裝素裹,她穿著一身皮衣,等在部落的入口,遠處,丁寅成騎著馬,一身褐色的絨裝,朝她奔來,在他身后,是丁伯伯帶著一車的嫁妝,老遠就在同她招手。
屋子里,爹爹與丁伯伯相談甚歡,他們拿著算好的八字,商議著哪一天算吉日,娘親在做飯,她同妹妹在一旁打下手,聽著娘親嘮叨著嫁妝的事兒。
丁寅成同弟弟在不遠處的雪地里,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兩個人笑成一片。
這樣的日子,就像是冬日里的暖酒,外冷內(nèi)熱,任憑天寒地凍,也自有一腔熱火。
“卿卿,你看,我們一起走到了白頭?!?p> 不知道什么時候,場景轉(zhuǎn)換成丁寅成拉著她,走在了一片茫茫雪原上,雪很大,頃刻間,兩個人也成了雪人的模樣。
他拉著她不停的往前跑,一邊笑,一邊跑,跑著跑著,她一個趔趄,跌落在雪堆里,丁寅成拉著她的手就這么松開了。
等她好不容易掙扎著起身,丁寅成已經(jīng)跑遠了,他一邊跑一邊笑,任憑她怎么追也追不上,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最后,隔在了兩座山頭上。
“卿卿——”
丁寅成喊著喊著就哭了,他在對面停了下來,朝她拼命的揮著手,何卿卿心疼的厲害,她想去到他的身旁,可腳下的雪,越陷越深,將她半個身子都埋在了幾頭。
轟隆隆——
雪崩了,鋪天蓋地的銀色,眨眼間就成了一片火海,何卿卿驚呼一聲,從夢中掙扎出來。
屋子里只有她一個人,安靜的厲害。
她回過神,看著周遭陌生的環(huán)境,昨晚的一切,緩緩的在腦海里鋪開,她慌了,忙掀開被子,果然,看到了那一抹鮮紅色的印記。
身子里的力氣,在一瞬間被抽了個干凈,她緩緩的趴在那里,握著拳頭,把臉埋在其中,眼淚刷的一下就淌了下來。
“姑娘——”
守在門外的婆婆聽到了動靜,拉開門走了進來,她守在床邊,看著她哭了許久,這才嘆了口氣,將她拉進自己的懷里。
“這就是女人的命吶,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生了一副讓人惦記的好皮囊。”
何卿卿忍著哭聲,將所有的委屈都壓回到了肚子里。
“丫頭,事已至此,哪怕你再不情愿,都不能表露出半分。”
哭累了的何卿卿,整個人都沒了生機,婆婆蹲下身,扶著她鄭重的叮囑著:
“你這身子,已經(jīng)被他給強占了,他若是要你,往后你也只是個奴婢的身份,他若是不要你,你也拿他沒有法子。
他是貴人,你既然已經(jīng)做了他的女人,那往后,你是決計不能再嫁人了。他要是走了,你僥幸沒被處死,那也只能是去尼姑庵里頭做姑子。
這些日子,你好生伺候著他,摸一摸他的脾氣,有什么想要的物什,想求的事兒,盡管同他提,知道了嗎?”
他若是給,你這身子還不算白糟蹋,還能謀些好處,他若是不給,那咱們這小門小戶,也拿他沒有辦法。
何卿卿望著她,聽著她說的每一個字,卻無法將它們連在一起,但是有一點她很清楚,她已經(jīng)不干凈了。
她已經(jīng)不干凈了,丁寅成還會要她嗎?
不對,她跟丁寅成之間已經(jīng)再無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