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故有之以為利，無之屬以為用

　　八年來，為了完成這該死的任務，張敘翻車的場景，那可是能單獨再寫上一本有生之年系列的書了。

　　“算了，還是見機行事吧。再怎么說，八年過來，說了那么多‘舌燦蓮花’的鬼話，咱也差不多能夠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了?！?p>　　張敘給自己打了個氣。

　　“她是個主播…女的…大概也許應該是的……”

　　“她也許才十七八，但也可能是二十七八，當然三十七八也不是沒有可能……”

　　“她笑起來很有親和力，但也可能是身為主播的習慣性微笑，甚至臉上笑嘻嘻，心里在MMP……”

　　“或許她應該很好交流……”

　　“……”

　　張敘穩(wěn)穩(wěn)坐在沙發(fā)里，先是用景觀設計師的職業(yè)習慣，給那主播一個側寫，同時雙手抓著書，一遍遍地給自己暗示，給自己打氣，然后努力了一會兒，終于扯出了個讓人如沐春風的微笑來。

　　然后抬頭……

　　唉？

　　人呢？

　　那么大一個活人，剛剛明明就在那里的！

　　“這就是所謂，果斷就會白給，猶豫就會敗北吧？”張敘無奈地揉了揉扯的有些酸了的臉頰。

　　夢境雖然只是夢境，但話多的小艾還經(jīng)常給他說一些稍顯陌生的話。

　　“大概是這個意思吧?！毙“鈴垟⒌恼f話，“還有最后一天了，要加油哦，主人！”

　　張敘聳了聳肩，表示無奈。

　　然后，隨著噠噠的聲音，那個身影，又坐到對面了。

　　雖然張敘肯定自己是病情加重了。

　　但《納什傳》告訴他，如果不理會，她就是不存在的！

　　顫抖地用后背抵住沙發(fā)靠背，左右留意了下茗咖屋里的人，發(fā)現(xiàn)沒有人注意這邊，張敘才稍稍地松了口氣。

　　繼續(xù)低頭看書，只用余光看著。

　　這時，對面的她突然站起身，身材很好，目視有1米7幾的樣子，雙手按在桌子上，俯身靠過來，目光透過墨鏡盯著張敘，也不說話，但顯得很有氣勢。

　　張敘卻下意識地留意了一眼距離她左手只有三公分的那根刺，松了口氣。

　　目光飄過去，發(fā)現(xiàn)自己幻想出來的女生，腿是真的長！

　　有點像是那些短視頻里的人選美腿了。

　　唔，是不是一不小心暴露了什么不好的東西？

　　張敘伸手在點了點一直戴著的藍牙耳機，也不去看她，只是無奈嘆了一口氣，“小艾，這么說吧，娛樂圈這種東西，它真的不適合我?！?p>　　“你都沒有試過，怎么就肯定不適合了？”小艾反問。

　　張敘輕笑一聲，“你見過有學霸混娛樂圈的嗎？哦，我說的是真學霸，不是人為設定出來的那種。”

　　笑話。

　　身為985、211教育部直屬高校的大學霸，張敘這么說，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果然，聽完張敘的話，小艾氣勢一頓，默默坐了回去。

　　見此，占了上風的張敘滿意點點頭，繼續(xù)看那本顯舊的《美麗心靈·納什傳》，又隨口問了一句，“說起來，你是什么時候能出現(xiàn)的？”

　　不知為何，過了最初的驚慌失措后，張敘發(fā)現(xiàn)自己對小艾的出現(xiàn)，竟然迅速地適應了，而且，內(nèi)心里甚至對此有一些莫名的期待，希望她不要只是偶爾出現(xiàn)。

　　對面沒有聲音。

　　張敘急忙抬頭，發(fā)現(xiàn)小艾已經(jīng)摘掉了墨鏡，齊劉海下，一雙眼睛很大。

　　張敘愣了愣，感覺這雙眼睛有些熟悉。

　　很大，很漂亮。

　　好像在哪里見過一樣。

　　于是，張敘下意識地感嘆一句，“好漂亮的眼睛！”

　　“什么？”女生似乎沒有聽清。

　　張敘卻是愣了愣，卻沒有回答女生的話，馬上拿出手機，打開微語，迅速發(fā)了一條吐槽日記：2014年5月21日，于1905茗咖屋遇見一女生，眼睛很大很漂亮，一看就是假的！

　　就在點擊發(fā)送的一瞬間，系統(tǒng)提醒他，任務完成了！

　　就這？

　　完成了？

　　八年的精神折磨？

　　要結束了？

　　哦，是要升級了？

　　完成的那么突然、自然，張敘竟然感覺到一絲不真實，除了如釋重負之外，看了一眼小艾還在，竟然莫名地松了口氣。

　　還擔心這所謂“任務”完成后，她會消失不見呢。

　　“恭喜主人完成新手村任務，泛娛樂系統(tǒng)激活！”

　　小艾的聲音依舊那么甜美。

　　隨著小艾甜美的聲音落下，一個如游戲面板一樣，卻處處透著性感氣質的全息屏幕，出現(xiàn)在張敘眼前！

　　張敘知道這東西肯定會出現(xiàn)，就算不是這個東西，也會是其他東西，二是很是配合地看向屏幕。

　　畢竟是自己想像出來的東西，怎么也要像個樣子吧。

　　泛娛樂系統(tǒng)：

　　宿主：張敘

　　年齡：22

　　主干學科：

　　A/文學：0級（0/1000）

　　B/影視：0級（0/1000）

　　C/音樂：0級（0/1000）

　　D/戲劇：0級（0/1000）

　　E/游戲：0級（0/1000）

　　F/動漫：0級（0/1000）

　　輔助學科：

　　H.風景園林學×景觀設計專業(yè)：2級（0/100000）

　　I.建筑學×建筑設計專業(yè)：2級（0/100000）

　　第一職業(yè)：未選擇

　　積分：0

　　任務：未領取

　　……

　?。?？？

　　雖然看起來很像那么回事。

　　雖然只是自己幻想出來的東西。

　　但，

　　我?，

　　這評分就有點過分了??！

　　你說其他像游戲、動漫、影視、音樂、戲劇這幾個給個掛零蛋也就算了，但文學，好歹咱也是堂堂重點大學本科準畢業(yè)生，給個零蛋……

　　又不是凡爾賽文學！

　　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中央帝國的九年義務教育了？

　　再怎么，咱也是景觀設計學這種涉及了園林古典文學的大才子，景觀設計與建筑設計雙學位的超級學霸一枚？

　　信不信，我分分種給你背一遍《園冶》、《長物志》、《閑情偶寄》、《洛陽名園記》？

　　信不信，我分分鐘給你翻譯翻譯什么叫做《營造法式》，白話翻譯一遍《華國歷代名園記選注》？

　　信不信，我跟你掰扯掰扯什么叫風水，哪里叫有無①？

　　還有，為什么我的大學專業(yè)，反而變成了輔助學科？

　　“小艾，咱們一定是哪里搞錯了，對不對？”

　　吐槽后，除了文學等級默默從0級（0/1000）變成了提升到1級（0/10000）后再沒有變化，張敘發(fā)現(xiàn)幻覺這種東西，真特么不靠譜，凈跟自己作對。

　　做夢都不是好夢！

　　這時，小艾的聲音又一次響起，“請主人選擇第一職業(yè)?！?p>　　第一職業(yè)嗎？

　　張敘愣了愣，幻覺還能這么玩？

　　張敘又開始擔心了，這精神分裂的癥狀又加重了，而且已經(jīng)重到無可救藥了嗎？

　　是時候去找心理老師咨詢一次了！

　　張敘緊握雙拳，雙眼冒火一樣看著“屏幕”。

　　“屏幕”后面，小艾低頭正擺弄手指。

　　跟真的一樣。

　　好一會兒，張敘長出一口氣，決定認慫，生怕這莫名其妙的“泛娛樂系統(tǒng)”，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

　　注①：老子在道德經(jīng)里說，“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故有之以為利，無之屬以為用?！边@里，老子提出了有無的概念，也即有為邊界，無為空間。當然，老子本身不是說了形而下的建筑空間，而是在討論形而上的哲學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