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視節(jié)目下長大的小孩,從小就知道許多。新出現(xiàn)的名詞,成人間的談情說愛,獲知天下要事,都能從黑匣子中得到。這便成了他們會近視的重要原因。
穿著黑膠拖鞋,短褲短袖夏季校衣,他躺在后排桌子上是漏腳趾的拖鞋,它被抬到自己的桌子上。找了個舒適的位置,仰躺著睡覺,桌子底下是一杯冰水。教室的窗戶敞開著,有清涼的夏風竄進來,讓人愜意的風實在舒服。
教室里的同學們,都出去了,每到上體育課的課間班里的人不約而同一哄而散。
班級里只有鄧元賢待在教室里。
然后路過的小貓咪,便闖進了安靜的教室,后面還跟著一個感到困擾的女孩。
“等一等,克羅爾。”
剛出生沒多久的小貓,向來不懂得遵守命令。它跳上了鄧元賢的肚子上,看起來比較柔軟暖和的地方。以跳上鄧元賢的肚子的小貓體重來說,未能引起激烈的反應。走到門邊的女孩停了下來,扶著門框,喘著氣但這不是主要原因。之所以她停下來,是因為貓停在別人的肚子上。怕生又不想引起別人注意的她自然不想讓別人知道有貓在學校里。要是被老師知道,又會被說教。
站在門口,她左手做出招回的手勢,來回擺動手腕。
找到個安心的窩,它躺下來,說什么也不肯下來。站在門口的女生見鄧元賢睡得沉穩(wěn),想在不驚動貓的情況下把它抱下來。猶猶豫豫間,已經過了三分鐘,上課鈴已經響起。活動起來的鄧元賢像座倒塌的山峰,像個巨大怪物,張牙舞爪。旁邊的女生都看傻了,她停留在原地。
醒過來,他立馬注意到那只斑紋的灰色貓。提著貓的后頸,他把貓交給那個女生。
“這是你的吧。”
打著哈欠,看也沒看對方一眼,他走出了教室并把門帶上。
此時我從樓梯口跑出來,抱著足球,來找他上體育課。
“該上體育課了,現(xiàn)在老師在找你。”
后面的那個女生看著兩個人的背影,其中她更加關注鄧元賢。愛的萌芽,往往沒有緣由,只是單純的喜歡而已。
在這天下午,鄧元賢在抽屜里看見了一份信。帶給他一些新鮮感,不是什么人都能收到信件,可能現(xiàn)在大部分人都沒有收到過信件吧。白色的信封上寫著自己的名字,里面有張厚卡紙,墊起來有點分量??戳艘谎酆螅者M書包中。站起身來,朝窗外走去,我們大家都注視著他。有關他的舉動,總能成為關注的焦點。這是因為他會帶給人意外的驚喜。
比如,體育課上,整個比賽他幾乎沒有舉動,一直站在離對方球門比較近的地方。比賽后半場,他隨意踢了一腳,球斜著順著拖鞋底飛進球門中。能提供他踢球機會的,也只有作為朋友的我而已。因為這樣一球,我們以三比二獲得勝利。
回到教室,他望向窗外,我們都以為有什么吸引人的東西在。
于是窗戶外有一排人,望向外面,天空上果然有個會吸引人的事物。
從大樓外側滑下來一個身上背著跳傘的人,他裝備齊全,落在外面的馬路上。照成交通堵塞,他落地后在不慌不忙的收傘。
能目睹到這一幕,也是令人驚奇。一般人是不會跳進城市馬路上,而是落在寬闊平坦的地方。
思考心事中的他,眼神呆滯,在想如果是情書的話該怎么辦。
回到家后,他把作業(yè)很快的完成。從教科書中取出信,信中的內容如下。
梅子是酸的,蜜瓜很甜,我的戀愛大概是櫻桃味的。頑皮的小貓,怯弱的我,呼呼大睡的你。在我們邂逅的幾分鐘內,我就下了決定。
——我們交往吧!
字跡工整,間隔有兩個字的位置,整面紙上只有幾個字,卻也占滿了整張紙。紅色的紙片上,用黑筆寫的文字,卡紙上有香味。頗費一番功夫,對方是用認真對待這封情書。小學四年的人,情書大概就會這樣吧,稚嫩的有些可愛。
閱讀完后,他將信放在自己后腦勺的位置,后仰腦袋望向天花板。坐在旋轉椅上的鄧元賢,轉起椅子來,心情輕松。
有個女孩喜歡我啊,搞不好一輩子也只會有一個女孩主動告白。鄧元賢在腦子里回憶那個女孩的長相,他記得是因為貓的事情,才有機會認識。
晚上,他有道課外社會生活習題要解。便那樣仰著頭,待了三十分鐘。
至于三十分鐘內思考的結果呢……
呼呼,呼呼,他昏昏沉沉睡著了,在失力的情況下頭猛然抖動了一下。清醒了過來,他放下信件,去客廳找了杯清水喝下后。立刻有了主意,他打算拒絕那個女孩。
瞇起眼睛,他打開窗戶,走到臥室到頭就睡。
關于這個情書有個奇怪的地方,一般都會寫上,我在哪里等你或者聯(lián)系地址以便答復。而昨天那個女生交給自己的情書上什么也沒有。從昨天想到今天,鄧元賢感覺自己是不是被騙了,被惡作劇了。想到可能是惡作劇,他心情低落下來,到了眼角冒出哈氣要哭泣的地步。
一天的課程,過去了上午的一半,中午放學后。班級門口傳來叫聲,似乎含有戲弄的口吻,這是學生間特有的口吻。他們會嘻嘻哈哈,用嚴肅的口氣說話,之后哈哈大笑。
走到門口,鄧元賢不好意思了。對方是低著頭,紅著臉站在班級門口,旁邊有個女同學陪著。兩個人見了面剛見面的幾秒鐘,周圍都安靜下來了。大家都沒能及時反應過來,說幾句俏皮話。站在門口的鄧元賢也不好說些什么,他不能一開口就說自己拒絕對方,目前的他還做不到。他會認真對待這件事情。
“關于昨天的事,你……”
“要知道接下來的話,并不是我不喜歡你才說的。你是個可愛的女孩,有一手清秀的字,做事認真又是個喜歡吃水果的女生?!?p> “唉,你怎么知道?!?p> “你的字句里,不是清楚的顯示出了嗎?”說著他拿出昨天的情書,給她指明。
見到自己的信件被拿出來,公布在眾目睽睽之下,女孩更加緊張了急忙收了會信紙。周圍的人都發(fā)出意味深長的“哦”的聲音,還附加一句日語,意思是原來如此。
引頸觀望的同學讓他感到不自在,他關上教室前門。帶著女孩往外面走,他們在走下樓梯的過程中交談著。
“抱歉,我本不想這么說,但是我拒絕接受你的心意?!?p> “是嗎,我是個招人討厭的女生?!?p> “并不是這樣的,我拒絕你的原因是,我不想過早的戀愛。等到你成熟的時候,我想會有被吸引而來的臭蟲,到那天,我再出來保護你?!?p> 跟在她旁邊的女生笑了,小聲在她耳邊說:“他太自戀了,竟然說別人是臭蟲?!?p> 看著他們認真的交談,我絲毫沒有插嘴的余地。鄧元賢跟平時眼神不一樣,旁邊的那個女孩看起來有點癡癡傻傻的,當然更主要的是說話聲音有點小。
“像這樣的話,都是說著玩的,你難道是個放浪的采花大盜。”
“啊,這女孩是從哪里知道這些的。”在心里我默默的想,武俠,神話,怪談……
“好啊,既然這樣,我們做個約定。星期五就在明天,下午我在一樓等你?!?p> 經過交談后,他們談攏了。我心里想,那個女孩真是執(zhí)著,鄧元賢是哪兒點好,光是看他們我都覺得累。要在星期五約定見面,之后還要去一個地方,定為幾年后再聚的約定之地。
星期五馬上就到,我沒有跟著他們湊熱鬧,我趕著回家看動漫劇場。他們有自己的事情要處理。樓梯口處,鄧元賢要等的女孩來了。
坐上了出租車,他們去商店買了時間膠囊。外面是鋼鐵制成的,形狀像是藥丸,里面能放進一塊香皂大小的物件。有幾種型號,大小和價錢成正比。買下了最小號的時間膠囊,里面只能放進紙條的那種。走出商店,他們去了車站,沿著市內公車線路繞了一圈。都沒有理想的地點,他們決定在8年之后在小學門口見面,約定時間十一點。將日期和地址寫在紙條的后面,正面寫上了電話號碼和現(xiàn)在居住的地點。
在公園的椰樹下,他們坐在下面,吃五毛錢的牛奶冰棍。
兩個人眼神沒有交集,也不再談話,只是靜靜坐在綠蔭下吃著雪糕。匆匆路過的行人,一成不變的景色。今天他們看見的人多年以后還是會做自己原本的工作,每天用忙碌打發(fā)時間,過著沒有理想與追求的生活。他們都不像現(xiàn)在樹下的兩個小孩,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以后要做什么。在他們今后的幾十年將度過一個乏味的人生,唯一能帶給彼此樂趣的便是這年盛夏的回憶吧。
“我還沒有問,你叫什么名字?!?p> “權權正緞?!?p> 夏季的涼風中,他們中間,有只貓?zhí)松蟻怼K侵粫o人帶來幸福的貓。
靜靜坐在樹下乘涼,這感覺真好,有股陽光曬過,草葉香味飄向他們。家鄉(xiāng)的味道大概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