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思緒飄飛
什么才是成功?
擁有富可敵國的財富還是坐擁天下的權(quán)利?
這些,對一個普通人來說都太遙遠了。放眼蕓蕓眾生,還是老百姓居多。不管是坐在豪華辦公樓里的白領(lǐng),還是小有成就的個體戶,不管是辛勤工作的藍領(lǐng),還是面朝黃土背朝天農(nóng)民,都是普通人,過的都是平淡的生活。
安居樂業(yè),妻賢子孝,不缺食少穿,一家人健健康康快快樂樂是最大的幸福。不管是富豪還是老百姓,都為這個目標活著,只不過錢多錢少而已。
如果一定要上升一個高度的話,那么物質(zhì)生活滿足之后人的精神境界自然上升,社會責任感也會隨之增強。
任何精神建設(shè)都建立在物質(zhì)建設(shè)的基礎(chǔ)上。
說白了老百姓希望過上有錢人的日子,有錢人希望能過幾天老百姓的日子,這在飯店上就能體現(xiàn)出來。老百姓沒那些錢,平常日子吃的是粗茶淡飯小蔥蘸醬,不可能總下館子,上飯店自然要點上些魚肉。有錢人大魚大肉吃慣了,山珍海味是家常便飯,要是吃上一頓粗茶淡飯才覺著美呢,感覺那才是人過的日子。
說一千道一萬世上還是普通人多,普通人的日子簡簡單單,沒有傳奇和轟轟烈烈,但真實、現(xiàn)實、充滿親情,有滋有味。
我們不妨看一看,普通人家的姊妹兄弟都團結(jié)和親密,有錢人家卻鬧得分崩離析。雖然很片面,但現(xiàn)實情況卻大多如此。
我們經(jīng)常被電視里的一些后宮劇吸引,但是看完后用不了多少時間就忘了。卻被渴望那樣講述普通人生活的故事感動,銘記于心。為什么,因為真實,因為在里面可以找到自己的影子。
我們的譚巖不是實惠厚道的宋大成,也不是貧嘴幽默的張大民,他就是一個從農(nóng)村出來的普普通通的打工者,一個廚子,擁有激情,對生活充滿無限熱愛,為了能在陌生的城市里生存下去而不斷打拼著,奮斗著。
在整個中國一千多萬的飯店打工者的隊伍里,他只是普通一員。目標和理想都不大,只是要通過自己的努力讓全家人過上好日子,衣食無憂而已。
這也是大部分從農(nóng)村出來打工孩子的奮斗目標。
我們到底需要什么呢?
任何需要都是從現(xiàn)實中的實際出發(fā),當我們敢于直面自己所面臨的現(xiàn)實的時候,才知道真正需要什么。
直面人生,放下虛偽,實實在在的活人才是最需要的。
為的是一生無怨無悔。
夜?jié)u漸的深了,老譚放下筆,把做好的文案收起來,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妻兒,心里不由的涌動起一股熱流,一陣感動。
妻子已經(jīng)不再年輕,是個三十二歲的婦人。當初跟著自己的時候十九歲,一轉(zhuǎn)眼十三年過去了。那時她還是個姑娘,正是如花似玉的時候,現(xiàn)在青春已經(jīng)不在,豐滿的身材彰顯了中年女人的魅力。倆人好像沒咋戀愛就走到了一起,如今連兒子都有了。
這十三年跟自己沒過什么好日子,到現(xiàn)在連屬于自己的房子都沒有,也是委屈她了。應(yīng)該感謝她這些年的不離不棄,尤其是自己在外地工作的這幾年,她一個人在家連上班再帶孩子,不容易------
人應(yīng)該換位思考將心比心,如果她在外面工作五年,自己在家上班帶孩子,保證做不到她這個程度,孩子不得帶成啥爺爺奶奶樣呢。
這五年來林燕確實挺辛苦,多少個夜晚幻想著丈夫在身邊,摟著自己入睡。尤其是孩子感冒發(fā)燒的時候,多希望丈夫在家,自己好有個主心骨,不那么焦急和不安------
可生活是現(xiàn)實而殘酷的,兩個人面對著共同貧困的命運,沒什么依靠,一切都得靠雙手打拼。如果不去勞作,不去奮斗,什么都沒有,只能喝西北風。
妻子是愛自己的,她現(xiàn)在只是把愛轉(zhuǎn)移到了兒子身上。
看著熟睡中的兒子,心里的感動更加強烈。多么神奇,這個可愛的小家伙是自己和妻子共同創(chuàng)造的,是兩個人生命的延續(xù)。
那抿起來的小嘴,寬闊的額頭多像自己呀,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那倔強的脾氣和生氣時的神態(tài),像極了他媽媽。還有這睡覺時的姿勢,和自己一模一樣------
這就是自己的兒子。
兒子呀,不為別的,為了你爸爸也得奮斗,說啥也不讓你吃爸爸這些苦,受這些罪,一定要讓你上個好學校,考上大學,找個好工作,體體面面的活人。
老譚激動的想著,因為激動身子有些微微顫抖,血液的流動都加速了。他現(xiàn)在十分想抽根煙,平復一下自己激動的心情。于是輕輕地推開門,走了出去。
夏天的夜清涼如水,整個大院只有兩三家還亮著燈,前面地鐵站最后一班車已經(jīng)結(jié)束,出站口沒人了,旁邊擺攤賣烤串的大哥正在收拾著,疲憊的臉上帶著滿意的表情,準備回家休息了。
街上的行人很少,半天能過來一個。
老譚抽著煙礎(chǔ)立著,毫無目的的望著前面。
他此時的思緒既清晰又紛亂,眼前不時浮現(xiàn)出從剛出來打工到現(xiàn)在的生活片段,想電影一樣。有經(jīng)歷過的事,也有經(jīng)歷過的人,還有心酸與無奈。在心里感慨著日子過得真快,還沒怎么過就已經(jīng)快四十了。
他想到剛出來時的第一份工作——裝卸水泥。那是真累呀,一晚上二十噸水泥,手腕子磨得出血,頭發(fā)粘到一起,雙腿打顫,大汗淋漓。就是從那時候起開始光頭的,一直光到現(xiàn)在,寸草不生,和個土匪似的。
想到在鐵西北四路工作時的情景,眼前出現(xiàn)了王姐和小英子。不知道她倆現(xiàn)在在哪,是否可好,應(yīng)該都成家立業(yè)有孩子了吧。
想到在盛美酒店的日子,他們哥四個挺厲害,把盛美操作成三臺子數(shù)一數(shù)二的酒店,那時候還沒有赤山酒家呢。那是一段無憂無慮手藝大進的時光,整天什么也不想,一門心思的學手藝,雕刻就是那時候?qū)W的,雖然不咋精,但在廚師里也算厲害的。
眼前出現(xiàn)了在玫瑰飯店工作時的情景,出現(xiàn)了艷華、雅茹和林燕。是呀,在那里認識的林燕,都是窮人家的孩子,共同的命運使他倆走到一起,一晃十多年過去了,孩子都這么大了,日子真不經(jīng)混。
零五年,確切的說是二零零五年四月三十日,兒子驚心動魄的出生了。
用驚心動魄來形容兒子的出生一點都不為過。
清晰的記得那天和林燕到地里挖了不少野菜,岳母烙了薄餅,用薄餅卷著野菜吃得非常香。預(yù)產(chǎn)期在兩天以后,誰也沒想到兒子那么著急,當天晚上就迫不及待的想出來見爸爸媽媽了。
林燕說肚子難受,要上廁所,到廁所沒一分鐘就慌張的回來說見紅了。一下子把岳母和自己嚇壞了,趕緊的給司機打電話過來接,岳母緊張的收拾各種東西,車來了之后坐上車就開始往醫(yī)院趕。
在車上林燕說不行了,兒子要出來。
緊緊地抱著林燕,心緊張的要命,跟她說堅持一會兒,馬上到醫(yī)院了。林燕說不行,真要出來了。
司機和岳母一樣緊張,岳母用她過來人的經(jīng)驗說哪有這么快的,一般都鬧兩三個小時才能生呢,有的都得鬧騰一天。林燕痛苦的說真不行了,堅持不住,孩子要出來我有啥辦法。
雖然緊張的要命,但腦袋還是清醒的,知道這是人命關(guān)天的事,并且是自己至親至愛的人,于是作出一個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還陣陣后怕,后怕的同時認為是一輩子最英明的決定——在車上生。
是呀,在車上生。當時腦袋里第一時間想的是不能憋著,那樣肚子里的孩子會缺氧憋死,大人也有生命危險。雖然不是大夫,笨腦袋想也沒有孩子要出生而憋著不要出生的。
也快到醫(yī)院了,告訴司機慢點開,壯著膽子跟林燕說不用怕,該生就生,自己在身邊呢,親自接生。把妻子的褲子脫下來沒到一分鐘,兒子出生了,光滑的小生命奇跡般的滑落到自己手上,一聲清脆嘹亮的嬰兒哭聲響徹車內(nèi),兩行激動的淚水瞬間滑落下來。
這時,車駛進了醫(yī)院大門。
親愛的兒子,知道嗎?你是爸爸親自接生的,當你小小的身體落入爸爸張開的手心時,爸爸是那么緊張、激動、慌亂、還有狂喜。
親愛的兒子,你那時把爸爸的心臟都嚇得跳出來了,當在黑暗中聽到你清脆的哭聲的時候才收回去。
你這個可愛的小家伙,驚心動魄的來到這個世界,給爸爸媽媽帶來那么多的歡樂和溫馨,快樂與滿足,還有對未來的希望與憧憬。
知道爸爸多愛你嗎?愛你勝過自己的生命。媽媽也是如此愛你,就因為愛你才把爸爸冷落了,你現(xiàn)在成了她眼中的唯一。
爸爸都有些吃醋了。
老譚想著,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開心的笑容。他沒有控制自己的思緒,讓它漫無目的的飄飛著,在這清涼安靜的夏夜里,想到哪是哪------
眼前出現(xiàn)在濱海時的場景。剛?cè)サ臅r候只是一個廚子,是呀,那時剛剛從阜新下來,過完年就去了濱海。很享受到濱海頭半年的時光,啥也不用管,把自己的菜炒好就行,一點操心事沒有,清閑自在。
要是不當廚師長一直炒菜就好了,估計現(xiàn)在還能在那干,雖然工資低點兒,但好在穩(wěn)當。
怎么當廚師長的呢?是董事長找自己談話,然后就接手老店廚房,當上了廚師長。在老店干了半年之后開始接手整個集團廚房,做了廚務(wù)總監(jiān)。
應(yīng)該說那是自己最輝煌的時候,在整個濱海,做東北菜不敢說是老大也差不多。通過三年多的努力,把青花閣推向了全國,成為知名的餐飲企業(yè),東方美食為此做過專訪。
青花閣四家店,年營業(yè)額達到八千多萬,本打算今年要突破一個億的,誰成想計劃沒有變化快,董事長換了,一朝君子一朝臣,自己也被換下來了。
聽說青花閣現(xiàn)在很亂,一盤散沙,大部分老人都走了。生意下滑的厲害,跟往年比差遠了。
哎,不在那干了,想也沒用,青花閣的生死存亡跟自己沒關(guān)系了。
總結(jié)一下,青花閣和關(guān)東人家犯的是同一個毛病,在管理還沒穩(wěn)定的時候換帥,同時沒有很好的接替人選和更好地管理模式,導致整個管理散架,以至于生意下滑。
想到了關(guān)東人家,這沒什么可惜的,剛工作兩個多月,和大伙兒也就是達到熟悉程度,沒太多的感情,離開就離開了。只是在這碰上張麗感覺很好,和她是老搭檔了,配合起來非常默契。
和張麗是在青瓦臺烤肉認識的,那時她是服務(wù)員,自己是廚師。說實話,如果不是認識她之前認識了林燕,估計現(xiàn)在的妻子應(yīng)該是她。
這個要命的女人。
必須承認,她對酒店前臺的管理有一套,通過老憨山莊和臨江軒的兩次合作就可以看出來,幾乎是為餐飲而生的。
想到老憨山莊不禁有些惋惜,如果當初的老板王總能夠把目光放長遠一些,格局再大點,堅持著挺一挺,把非典挺過去,到現(xiàn)在有關(guān)東人家啥事,早成為三臺子地區(qū)知名餐飲了。要是那樣的話自己和張麗是功臣,元老級人物。
嗨,人哪有那前后眼,該發(fā)啥財一定的,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在眼前也抓不住。
最后,思緒定格在甘旗卡。
這是個開荒店,干不長,配合袁姐把賓館、酒店籌備起來,運轉(zhuǎn)上兩個月就得撤。袁姐不打算長期負責那里,只是暫時沒人負責才把她叫過去的。
袁姐不在那干了自己就得撤,再說自己的工資高,人家也不可能長期用,那里一個廚師也就四千塊錢,經(jīng)理三千大天了。
估計整完了開業(yè)生意也不會太好,街里的賓館飯店有的是,誰上那吃飯住去?
但前景是有的,得在三年之后。
看來到年前不用為工作擔心了,甘旗卡這個活咋說也能干到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