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博收到一條短信,短信的內(nèi)容是“起初神創(chuàng)造天地,地是空虛混沌。淵面黑暗。神的靈運行在水面上。神說,要有光,就有了光?!彼⒅謾C,身體往后靠到了椅子的靠背上。他讀著手機里的內(nèi)容,將屏幕熄滅,把手機的正面朝下扣在了桌子上。他心煩意亂,這些時日因為文鵬被襲擊后他有幾日沒有合眼,一直在追查兇手,今天文鵬醒后他希望他能回憶些事情,以此幫助他早日破案。離辦公桌不遠的寫字板上密密麻麻的貼著案發(fā)地點的照片,碎尸的照片。以及三位受害者的居住地址,工作地址,寫字板上又新增一個張兵,他想不明白這有何聯(lián)系。窗外暗紅的夕陽打在了寫字板上,像是手術臺上的探照燈,急切的想看看手術臺上人的內(nèi)臟。切開皮膚翻個透徹,把那些不需要病理性的組織切掉,扔到垃圾桶里,讓它遠離身體??p合上切開的傷口,雖然有一條深深的疤痕,但剩下的不足以致命。圖書館,陽坡鎮(zhèn),洗頭房附近的河邊,宮山區(qū)的垃圾桶。還有到現(xiàn)在還沒有找到的第四位死者身份,到現(xiàn)在也沒有人報失蹤,或者報失蹤的也與第四位被害者身份不符。西餐館的排查也沒有發(fā)現(xiàn)與被害者相符的情況。迷迭香,還有專業(yè)的切割工具,說明兇手很可能是醫(yī)生,他一直在想著,想的腦袋都像要裂開一條縫隙一樣的痛苦,他揉了揉眼睛,看著圖書館書簽的照片,上面DSPSA這幾個字母由語言專家鑒定,密碼學專家鑒定,都認為是一組隨意拼湊的字母,不存在任何意義。他覺得如果不存在什么意義大概情況下兇手或者想要傳達信息的那個人是不會留下這個字跡的。經(jīng)過筆跡鑒定,這幾個字母與文鵬衣服內(nèi)發(fā)現(xiàn)的紙條字跡是同一人所為。這個人想要傳達關于作案動機的某些信息。他是兇手嗎?如果他是兇手為什么會留下紙條和字母?難道就是為了挑釁警方?如果他只是為了挑釁警方完全沒必要將信息傳達給文鵬。因為文鵬不是該案的參與警員。他到底和襲擊文鵬的這個人是不是同一個。如果是同一個人為什么給他傳遞信息的同時還要襲擊他,一連串的問號像蚊子一樣飛進他的大腦里,刺穿他的大腦皮層讓他感受到針刺一樣的痛苦。
醫(yī)院內(nèi)文鵬剛剛醒來,文婷婷在一邊喊著像是如獲至寶的呼聲,又像是悲痛欲絕的哭聲,交雜著情感的爆發(fā)撕破了整個醫(yī)院?!搬t(yī)生,醫(yī)生,我爸醒了!”
值班的醫(yī)生拿起剛剛因為去看另一個病人,還沒來得及吃完的晚飯,聽到撕心裂肺的吼聲,顧不上手里的盒飯直接扔在了看診臺上,起身就往著文鵬的病房里跑去。
“我這是在那兒啊”文鵬發(fā)出微弱的聲音,看著眼淚汪汪的閨女。
“爸!這是在醫(yī)院,您已經(jīng)昏迷七天了。您知道我們這七天怎么過來的嗎?媽媽的眼睛都哭腫了”文婷婷激動的吼到。
“孩子別哭了,我這不是沒事了嗎”文鵬溫柔的拍著婷婷說到。
“那天您和同學出去喝酒,媽媽一直等不到您回家,就出去找您,離家不遠的地方看到警車,有人跟媽說,您剛被救護車送到醫(yī)院了,路人發(fā)現(xiàn)您被人襲擊了,滿臉都是血的倒在路邊”
醫(yī)生趕到病房,走到病床旁邊看到睜開眼的文鵬,掏出了一根細的手電筒照著文鵬的眼睛。文鵬被手電筒的強光照的睜不開眼?!拔乃娲蟆贬t(yī)生說到。
“干我們這個職業(yè)就是這樣,我在醫(yī)院幾天了?文鵬問到。”
“您被人襲擊了,顱內(nèi)出血!昏迷七天了?!贬t(yī)生說。
“你媽呢?”文鵬對著婷婷問到。
“我媽回家了,爺爺最近咳嗽的厲害,我媽回去給爺爺做飯去了,剛走沒多久,我這就給家里打電話”
“順便給你周叔叔打個電話讓他過來一下”
“好的”文婷婷拿著手機撥通了號碼,走出了門外。
“您情況好轉(zhuǎn)了,注意休息!”醫(yī)生說到。
文鵬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仿佛多說一句都能把他身體里最后一點氧氣抽干。安靜的閉上了雙眼呼吸均勻的睡了過去。
兩個小時后,李曼和周博同時趕到了醫(yī)院。病房的門被推開,病房內(nèi)的氣氛是欣喜的,是想告訴病房內(nèi)的文鵬對于他醒來的喜悅。
“我爸睡著了”婷婷輕聲的說到。
聽到動靜的文鵬睜開了眼。
“老周你來了?”
周博走到床邊握著文鵬的手,情緒中帶著一絲愧疚。
“文哥你怎么樣?我們都挺擔心你的”。李曼站在一邊不說話,光顧著流淚,看著文鵬,腦海中閃過曾經(jīng)的過往,他距離上次受傷還不到一年的時間,她每天都在為他擔驚受怕。
“文哥你還能回憶起那天襲擊你的人嗎?”周博問到。
“我沒印象了就是最后模糊的感覺到一個人影,頭發(fā)是齊耳的長發(fā),身高大概一米七左右,戴了個鴨舌帽?!蔽涅i漸漸恢復了精神。
“那天我和張彬吃完飯以后,我獨自回家,走到地鐵站附近的時候我想著在去案發(fā)現(xiàn)場走走,我一直覺得兇手會再回去,我在張兵的出租房門口站了一會兒,準備往家走,快走出土路那段的時候,因為天黑的原因我不小心踩到了路沿石的方磚,就摔了一跤,當我準備起身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后面有人,還沒來得及轉(zhuǎn)頭就被打暈了,我拼命的想抬起頭看看襲擊我的人樣子,后來又被用什么東西砸了一下就徹底暈了過去,但他砸我的第一下我還稍微有點兒意識,只是視線模糊了,這個人應該與案子無關,就是可能經(jīng)過我手抓到的罪犯試機報復?!?p> “現(xiàn)在的罪犯太猖狂了,居然明目張膽的襲警,還蓄意策劃等你一個人的時候動手,這人應該跟蹤你很久了,不然不會這個時候下手,那時候整好你一個人,又是在夜晚視線不清時,我一定早日抓到他,看看他的真面目”周博憤憤不平的說到。
“文哥你好好養(yǎng)傷,注意休息,等你好了我們一起把兇手繩之以法”
文鵬輕輕的點了點頭?!跋眿D兒,別哭了,我這不是沒事了嗎?”文鵬拉過站在一旁流淚的李曼。要不是看著他醒來的樣子,李曼以為再也見不到他健康的樣子了,他隨即將壓抑了一周的情緒爆發(fā)摟著丈夫嚎啕大哭。她想用哭聲來證明上天對自己的眷顧,讓她還能再次見到健康的丈夫,也是用哭聲來告訴自己的內(nèi)心,對于他的擔心是壓倒她一切的稻草。
周博和婷婷看著緊緊抱著文鵬的李曼,悄悄的轉(zhuǎn)身離開了病房。周博起身時病房門口一個人影閃過,他隨即推開房門站在門外。一個人匆匆的朝著醫(yī)院的出口方向走去。做為警察他天生的直覺告訴他這個人不是路人,他走到護士站,打量著門口的方向,問到:“剛剛那個人是那個病房的家屬?”
“那個人不是來看你們的嗎?他剛剛在文警官的病房門口站著的,我以為是你們的同事?!敝蛋嗟淖o士說到。
周博問:“你看清他長什么樣子了嗎?”
“頭發(fā)大概到這里”護士比劃著?!坝悬c白發(fā),黑白都有,目光銳利,臉型是那種普通的大眾臉,稍微有點雙下巴”護士喃喃自語的嘀咕著。
周博已經(jīng)朝著門口的方向跑去,醫(yī)院外面救護車呼嘯而來。馬路對面的紅綠燈閃著耀眼的數(shù)字進入到了倒計時。10,9,8,7,…一位穿著黑色麻質(zhì)外套,灰色棉質(zhì)休閑褲的人剛剛從醫(yī)院急匆匆的出來,穿過斑馬線往地鐵站的方向走去。
周博站在醫(yī)院門口向著馬路對面穿梭的行人四處張望,他看到剛剛醫(yī)院出來的那個人走過了十字路口的斑馬線,因為距離較遠他一邊快步的向著男子行徑的方向走去。一邊在人群中鎖定這個人。那名男子往低壓了壓鴨舌帽,明顯加快了腳步。周博立即喊到“站住”
只聽到一聲吼叫,聲音在人群中四散開來,眾人紛紛住足,回頭看向高聲嘶吼的男子。周博全然不顧周圍人的目光,眼神犀利盯著前方戴著鴨舌帽的男子?!熬煺咀?,別動”
戴鴨舌帽的男子聽到后面的周博警告后,拔腿就向著馬路對面跑去。全然不顧馬路上急馳而過的車輛。周博看到對方向著地鐵站的方向跑去,自己奮起直追。馬路上疾馳的車輛把兩人相隔開來。一輛一輛的汽車將周博擋在了路的另一端。他縱身跳躍翻過剛剛為避開他的車輛,只聽后面的叫罵聲,車輛撞擊發(fā)出的砰砰砰的聲音交雜在一起?!罢宜腊〔豢绰钒?!你怎么踩急剎,怎么搞的!你不看前面有人從我車頭翻過去”
周博顧不得后面因為追尾和躲避他而暴怒的司機。戴鴨舌帽的男子翻越了地鐵站的閘機。周博一路追隨到地鐵站的入口,眼看對方走下地鐵站的通道。他本能的再次沖著擠滿了人群的大廳再次喊到“站住”,乘客看到后紛紛躲避。一路追至乘車處。地鐵緩緩的關上了門,周博用盡最后一點力氣仍沒有趕上,在地鐵關門最后的時候他被車門阻擋在了等候去,眼看著戴鴨舌帽的男子乘車遠去。他往地鐵駛出的方向追去,想要看清男子的容貌,但依然沒能在地鐵駛離前目睹他的長相。
地鐵站內(nèi),周博失落的站在等候區(qū)的隔門外。身體靠墻,一點點滑落至地面。他掏出手機,撥通分局的報警中心電話。電話接通后他大口的喘著粗氣。“給我找劉喜文”。電話那頭問到“您是”
“我是周博”
沒過幾秒劉喜文接過電話?!拔怪荜牎?p> “馬上給我聯(lián)系地鐵調(diào)度中心,查一下晚上7點45分到達復興門站的地鐵開往宮山區(qū)方向的地鐵車廂編號”
“好的”劉喜文掛掉電話后撥通了地鐵調(diào)度中心的號碼。
地鐵調(diào)度中心內(nèi)周博站在一旁“能吸煙嗎?”問到。
調(diào)度員說:“不好意思周隊我們這里不能吸煙,您要想吸煙只能到地鐵站外面。”
周博沒有說話。“之前和你們主任聯(lián)系過,你幫我們調(diào)一下7月6號復興門地鐵站開往宮山區(qū)方向晚上7點45分地鐵站內(nèi)的監(jiān)控視頻,和TJ4581列車內(nèi)的監(jiān)控錄像”
工作人員將地鐵站內(nèi)的監(jiān)控錄像打開后周博一遍又一遍的看著監(jiān)控錄像里兩人追逐的場景,一邊回想著當時的情景。他定定的注視著監(jiān)控屏幕,一邊歪著脖頸。因為對方戴了鴨舌帽一直都無法看清他的正臉。車廂內(nèi)的監(jiān)控錄像他看了一遍又一遍。他總感覺這個人在那里見過,定了定神想到?!斑@人我好像很面熟”他對著一旁的劉喜文說到。
“隊長這人怎么啦,你為什么追他”劉喜文問到。
“我在醫(yī)院看文哥,從病房走出來的時候有個身影透過病房門口的玻璃窗一閃而過,我感覺到他剛剛應該就站在病房門口,可他為什么不進來,我就好奇的去問了問值班的護士,護士說他在文所的病房門口站了幾分鐘一直沒進去,護士以為他怕進去打擾里面的病人所以就沒當回事。我感覺不對勁就想追上去問問??晌覄傞_始加快腳步他就拼命狂奔,至此我認為他肯定有問題,就一直追到地鐵站,可后來還是被他跑了,我越想越不對所以讓你給調(diào)度中心打個電話記下那列車廂的車廂號方便后期調(diào)取監(jiān)控。因為他戴了這個鴨舌帽那個角度都看不清他的正臉,但我總感覺我在那里見過他。你把監(jiān)控錄像拷貝一份帶回局里回頭我明天再看看。我去趟學校,上個案子的大學生被害者,有人說他能提供一些這名被害者的信息”
“上次不都問完了嗎?”劉喜文問到。
“上次是上次,這次是這次。我們要深挖與案件一切相關的信息?!?p> 周博有些煩躁,視頻里的這個人到底在哪兒見過自己就是想不起來,但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他看到見過這個人。他為什么要跑呢?為什么待在病房門口不進去?。
夜晚學校的會議室呢!一位看起來唯唯諾諾的男生坐在周博面前,雙手抱拳,臉部的表情隨著緊張的情緒不斷變化著,男生先開口說到“我和張燕是同班同學,我一直喜歡她,可她對我一直不冷不熱。我知道她一直嫌我家庭條件不好,好像有一個是正在創(chuàng)業(yè)的老板經(jīng)常來學校接她,帶她出去吃飯看電影。我看在眼里一直都強忍著,因為他告訴我,他們沒有那種關系。其實鬼才信了,對不對。我知道她就是騙我。人家那么有錢她還經(jīng)常跟人家出去吃飯,怎么可能沒關系,但我聽說那個人有老婆。我們宿舍的人一直告訴我不要對她有什么期望了,可感情這個東西那能說沒就沒了,我們學校這么多人每天看著,她也不害臊。”說著男生嘆氣到憤憤不平的敲打著桌面,想把所有積壓的情緒對著眼前的周博訴說出來。
“不好意思同學,我不是來聽你說你們倆的愛情故事的,你跟我講講你到底知道什么?”
男生稍微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雙手攤開,用手指扶著桌子的邊緣。
“我知道張燕讓那個男人離婚,那個男的也答應她了?!?p> “等等你知道那個男人叫什么名字嗎?家住那里,之前我們來調(diào)查的時候你為什么不說,這么重要的信息?!敝懿┐驍嗨麊柕?。
“因為我覺得她既然離開了,就不要在她死后再給她的名聲火上澆油吧,人畢竟沒了,再說那個男的肯定也是對她有感情的,不太可能對她做什么事情?!蹦猩f到。
“不管是不是他做的這個線索都非常重要,你繼續(xù)說。”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我見面肯定認的他。我也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我只知道他有一家公司在宮山區(qū),好像是什么科技公司了,具體我也不記得了。我只是聽張燕說起過。后來自從張燕去世以后他就再也沒出現(xiàn)過。”
“你能大體描述一下他的長相嗎?”周博問到。
“身高一米八左右,短發(fā),國字臉,一字眉,眼睛不大絡腮胡平時收拾的很干凈的樣子”
“他和張燕的關系大概保持多久了”周博問。
“大概一年多吧”
“好的我知道了,你要再想起什么在給我打電話,你到局里也行,我過來也行。”
“我不去局里,像是我犯了什么錯誤一樣,那個地方讓普通人感到壓抑的威嚴?!?p> “好那你不去的話我過來,你除了這個還有其他的要說的嗎?”
“沒有了”男生肯定的點點頭。
兩人起身走出了學校里的會議室。男生一直跟著周博。周博回頭問到:“你跟著我干嘛?”
“我沒跟著你,我要去前面的公交站”男生說到。
“哦!你去那兒我送你吧?!?p> “我去市圖書館,我在那里兼職,下午該我去上班了!”
“哦,那我送你吧?!敝懿┱f到。
“不用了,讓人看到我坐警車去圖書館還以為我犯什么事了?!?p> “你說你去那兒?”周博問到。
“圖書館啊”男生說。
“圖書館,圖書館,我想起來了”周博拉開的車門又關上。雙手拍著車門。昨天追的那個人怪不得感覺眼熟在那里見過,不就是他在圖書館里看到的那個圖書管理員嗎?“對,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