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月光如瀑,小樓庭院,幽香馥郁。
如神女般美麗的任閉月輕坐在我膝前,背對皓月,隱現(xiàn)光華,玉體升香,呼氣如蘭,卻又面現(xiàn)哀色,雙眸驀然。
“既然已成過往,何必牽掛太多?!?p> 我說道,心里卻有些酸苦。
她微微一笑,令我傾倒,眼中含淚的笑意烙印心頭。
“隨我去閉月峽可好?”
腦海中掠過夏無央的溫柔微笑,我有些猶豫。
“不愿意?”
任閉月追問,目光暗淡下來。我說道。
“好,我想夢蝶了?!?p> 她雙手還放在我肩膀上,指節(jié)晶瑩如玉,近在咫尺。
“那就明早啟程?!?p> 腦海中閃過云霧中的巫山,心中微嘆,點頭同意,換來神女滿意的淺笑。她從我膝上站起,回到閨房中,靠在床頭閉目養(yǎng)神,一只纖纖玉手輕撫城主小姐散落肩頭的鬢發(fā),無限慈愛溫柔。
我心中還有一大堆疑惑,迫切想要得到答案。但看到任閉月沒有繼續(xù)說話的興致,也就倚欄望月,想著璇音是否也在欣賞同一輪明月,她的本我隱藏在潛意識深處,難道完全不會引起天罰的注意嗎?
百年之約,又是百年。冥冥之中是否真有注定?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天不亮,我倆便一路向北飛掠而去。越往北方大地愈發(fā)荒涼,流淌的河水逐漸稀少,結(jié)冰的湖面慢慢增加,從牛羊點綴綠草的牧原,到僅僅偶爾可見碩鼠、狐貍的荒地,地面的顏色也從鮮艷到灰白,從繽紛到單調(diào),最后僅剩下刺目的雪亮。日頭偏西之際,我們已經(jīng)深入冰原腹地。
跟隨任閉月落在一片平整光滑的冰面上,她指了指前方一處不太起眼的裂口,一排臺階向下延伸,蜿蜒曲折,直通地下。
走進向下的長長甬道,四周全是晶瑩剔透的冰墻,外面的光線經(jīng)過無數(shù)次折射反射曼散射,直到深入地道許久依然明亮如初。
這里雖然處于北極冰原深處,環(huán)境極度嚴寒惡劣,但愈是向下走去愈發(fā)感到溫暖。待到轉(zhuǎn)過一處拐角,沿著修繕整齊的冰階又向上走了一小段路后,眼前豁然開朗,目所能及之處是一座恢弘險峻的地下裂谷,頭頂?shù)谋w折射出淡淡藍光,為這里能上一層奇幻色彩。裂谷兩邊的冰壁上,零星點綴幾間冰窟,雕梁畫棟,修飾精致,折射出來的淡淡幽光使它們顯得更像奇幻小說里的魔法造物。
裂谷中間的平整冰面上也坐落著幾座圓形冰屋,里面隱隱透出火光,似乎有人在里面活動。
其中一座小屋里沖出一人,還是個有過一面之緣的人,那對蕭氏姐妹之一。兩姐妹長得太像,僅僅見過一面不可能分辨清楚,事實也是如此。全靠能夠看到屬性的能力,我才分辨出這是蕭羽墨。她白皙精致的面龐緊繃,來到我們面前,先是有些意外地看我一眼,急切而有些緊張地對任閉月說道。
“任師,羋師兄強迫夢蝶與她歡好,夢蝶不從,他失手殺了夢蝶,現(xiàn)正被老猿扣著,等您回來發(fā)落?!?p> 我愣了一秒,只覺手腳冰涼,腦海中一陣連續(xù)不斷的低鳴,周圍一切變得很不真實,連同蕭羽墨說的話,以及這番話的意義。
夢蝶……
也不知道任閉月跟蕭羽墨說了什么,就覺得她抓住我手臂,這才恍悟,原來剛剛差點跌倒。稍稍有些清醒,終于反應過來,只覺胸口一陣劇痛,心臟仿佛被長滿鉤刺的大手捏住,攥在手心里不停揉搓,疼到渾身戰(zhàn)栗,痛到失去自我。
“夢蝶……”
我噴出一口血,一個縱躍來到剛剛蕭羽墨走出的圓形冰窟跟前,不假思索毫不猶豫,很隨意地揮手,一道無形氣劍輕而易舉地削掉半邊屋頂,卻在劃向另外半邊時受到了綿軟無力卻寸步不讓的阻擋。
“唐嬰?!?p> 任閉月抓住我手臂,我哪里會聽她的,掙扎著要甩開她,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非但如此,我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我渾身經(jīng)脈全被鎖住,就連丹田中心的那個我也陷入沉默。
震驚與壓抑并沒有讓我恢復理智,我也不需要理智,就想知道我的夢蝶在哪。
這時從失去一半的冰屋里走出一個歪歪斜斜的身影,那根本不是個人,而是一只頭臉身上長滿白毛的大猩猩,足有兩個人那么高,像一堵墻那般擋住我全部視線。
姓名:老猿
性別:雄
年齡:1123歲
臂力:1440
身法:1097
悟性:99
根骨:1222
先天天賦:順其自然
后天天賦:渾然天成
代表功法:通天神拳
順其自然:所有行為均可提高修為。
它一雙紅色的大眼睛居高臨下盯著我,滿是威脅與輕視,我根本不在乎它,拼盡全力運轉(zhuǎn)星魂之力,自詡很快就能掙脫任閉月的束縛。此刻對我來說什么都不重要,我只想見到夢蝶,無論蕭羽墨說的是真是假,我只要見到她。
“老猿,怎么回事?”
任閉月輕聲問道,整個峽谷因她這句話而輕微顫抖。大猩猩低下頭,有些落寞地搖頭,不發(fā)一言地讓在一邊,任閉月也不多說,拖著我走進冰屋。
室內(nèi)燃燒著松脂,火苗跳動,一個雙肩被一條粗大鐵鏈穿透并掛在墻上的年輕人渾身是血,面色蒼白奄奄一息。
姓名:羋昌平
性別:男
年齡:515
臂力:743
身法:715
悟性:311
根骨:789
先天天賦:念力
后天天賦:念力
代表功法:念動
年輕人半張開眼睛,看到我們后微微抬頭,兩行眼淚順著灰白的臉頰滑落。
“師父……”
任閉月輕嘆一聲。
“昌平,你若傾心于夢蝶,光明正大地追求便是,何必這樣茍且,有失修行者風范。”
羋昌平淚如泉涌,卻并沒有過分哀愁或恐慌,他聲音干澀地說道。
“師父,弟子知錯,不該這般魯莽。然則木已成舟,弟子并不悔恨,只求師父寬恕?!?p> 任閉月點頭。
“我的寬恕毫無意義。這是唐嬰,夢蝶傾心之人,他若寬恕,你便無罪?!?p> 聽任閉月這么一說,我輕輕閉上眼睛,夢蝶的音容笑貌浮現(xiàn)在眼前,與她的種種過往歷歷在目,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那個少女在我心中留下的烙印,永遠無法磨滅。
“你就是唐嬰?!?p> 羋昌平說道,我根本沒有睜開眼看他,只是平靜淡然地問道。
“夢蝶在哪?”
年輕人沒有答話,身后的蕭羽墨說道。
“在峽口的冰破潭,靈昀正在安葬她?!?p> 我立刻轉(zhuǎn)身要走,丹田傳來一陣刺痛,看向依然扣住我手腕的任閉月,目光中毫不掩飾仇恨與憎惡。
“你怎敢對師父這般無禮!”
我們都沒說話,羋昌平率先開口,他眼神中滿是鄙夷,似乎任閉月碰到我就是臟了她的手。
“我要他死?!?p> 我平靜地說道,瞪著任閉月,毫不客氣。神女微微動容,有些無奈地說道。
“你確定嗎,這可是違背道心的大忌。”
我冷冷一笑。
“在你眼里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去找你夫君嗎?”
任閉月一怔,眼底流露出一抹傷感。
“混賬,你胡說什么!”
羋昌平激動地大喊,剛一用力想要掙脫束縛,便疼得渾身戰(zhàn)栗,再也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任閉月看著我,眼睛里的光漸漸渙散,抓住我的手也有些松懈,我趁她不備掙脫出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問蕭羽墨。
“冰破潭怎么走?”
蕭羽墨猶豫著不敢開口,任閉月輕輕說道。
“帶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