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之前那個“巡警”雖然表面上放過我,可他對于這種情況也拿不準,于是報告上級,“治安大隊”派人下來,就變成現(xiàn)在的局面。
“你是誰?”
一個修羅冷冷問道,我看也沒看他一眼,直勾勾盯著正對面那個眉清目秀卻面色蒼白如同死人的瘦小青年,他雙目無光卻全神貫注地盯著我,有種我只要敢亂動一下,下一秒就小命不保的壓迫感。
然而這個名為唐戒的家伙,身上最引人注目的特征,是左邊臉頰上兩道十字交叉的細長疤痕,蒼白如鐵的臉上,那鮮紅的疤痕顯得既詭異又驚悚,好像隨時都能滲出鮮血。
“唐嬰。”
我平靜地說道,這次連站起來跑路的力氣都沒有了,等到再恢復點體力,就拿出獨孤伊洛的那塊金牌試試好了。
“所屬城區(qū),街道,門牌?”
與剛才相同的問題。
“通天閣?!?p> 修羅不再發(fā)問,稍遠些的唐戒開口了,聲音如同劇烈摩擦的金屬表面,低沉卻又格外尖銳。
“你說你是圣教主的門徒?”
灰暗的雙眸上下打量,我知道他不相信通天閣的人會這么弱小,也從沒見過進入通天閣還肯出來的家伙。
“我有位師友叫夏無央……”
我稍稍恢復點體力,一邊說一邊想要坐直身體,誰知道話音未落,一道殘影在眼前閃過,脖子一緊,整個人被提了起來,死死按在墻上,剛剛順暢的呼吸再次滯塞,整個身體僵硬無力。
看著掐住我脖子的唐戒,依舊面無表情,雙眼古井無波,甚至都沒正眼瞧我。要不是我現(xiàn)在體力不支,絕對一發(fā)劍意嚇死你!
“帶走?!?p> 鋼鐵青年冷漠地說道,緊接著一名修羅用黑布蒙住我眼,雙臂被兩支鐵鉗夾住,身體騰空而起,耳畔凜風呼嘯,應該是被他們帶到了高空。
經過一段不長不短的旅程,也不知道被帶到哪里,我完全放松身心,感受著周圍環(huán)境的細微變化,一點點恢復體力。
摘下黑布頭套,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一個還算寬敞明亮的房間,不是預料之中的監(jiān)獄,唐戒坐在不遠處的茶幾后面,好整以暇地端起一個銅質茶盞。
令人意外的是,房間里還有一個人,一席黑色勁裝的宋麗莎正以見鬼的表情看著我。
“你這是……重新投胎了?”
頗有西域風情的美麗女子不可置信地叫道,我隨意瞥她一眼,饒有興致地打量周圍,看到唐戒身后屏風上的書法作品時不禁一愣,那上面分明寫著子母針的心法口訣。
“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p> 緩緩吟罷,我也是心中感慨,一份愧疚涌上心頭,對過往種種無限悔恨。
唐戒依舊面無表情,雙眼平靜,鐵打般的身軀紋絲不動,只是左邊臉上的十字疤痕急劇泛紅,似乎預示著他此刻并不平靜的心情。
“哥哥……”
宋麗莎忽然緊張地坐直身子,滿臉擔憂地看向唐戒,我頓時明白這兩人的關系了,還記得剛剛來到這里的時候,她就向陸堯臣打聽過關于唐戒的情況。一別三年,兩個人這是步入正軌了?
三年,我心中一沉,不知道他們幾個現(xiàn)在什么情況啊。
過得片刻,唐戒臉上的傷疤逐漸退去血色,最終只留下淡淡的痕跡,雖然神情始終未曾改變,然而他身上散發(fā)出的緊張氣息慢慢平復,最后歸于沉靜。
“沒事?!?p> 唐戒看了宋麗莎一眼,那鋼鐵般的雙眸中閃過一瞬的柔情,差點把老夫我也融化了,可以啊我的哥!
宋麗莎又看了唐戒好一會,才慢慢坐回矮凳上,這一波狗糧撒的,我只能送上一個大大的“服”字。
“唐戒,這么多年來,你可知道無央的下落?”
我坐到鐵面修羅對面,宋麗莎不失時宜地替我添了一盞茶,我沒客氣,端起略顯沉重的銅盞一飲而盡,苦中帶甘,味道不錯。
“不知道。”
“她在一個叫白玉京的地方,也挺思想你的?!?p> 我看向宋麗莎,盡量長話短說。
“白玉京在北美洲,安第斯山東邊,森林草原的,應該不在南部沙漠,也不像北邊那么天寒地凍?!?p> 勁裝女子若有所思,唐戒忽然開口問道。
“你也是唐門子弟?”
我手腕輕翻,將茶盞丟向對面,唐戒輕而易舉地穩(wěn)穩(wěn)接住,微微點頭。
“的確是子母針的發(fā)力技巧?!?p> 我搖頭說道。
“唐門可是靠著這一路暗器針法獨步武林,幾百年下來也算一方勢力。不過都不如這十年來風光,他們可是已經今非昔比,儼然一方諸侯了?!?p> 唐戒并沒有接話,而是忽然問道。
“你真是從通天閣出來的人?”
我攤手。
“是啊,師父不在,別人又教不了我,留在里面干嘛?”
鋼鐵一般的雙眸再次深深凝望著我,渴望從中看出與眾不同的東西。我知道三言兩語解釋不通,于是從懷里掏出那枚黃金令牌,在唐戒面前晃悠。
“這個認識吧,可以證明我身份吧?”
鐵面唐戒依舊沒什么明顯的表情變化,卻豁然站起,橫跨一步對著我單膝跪地,宋麗莎茫然地跟著起身,卻不知所措地來回看著我們。我被他嚇了一跳,連忙站起來避開他,不可思議地說道。
“不用這樣吧,就算見令牌如親見教主,這里又沒別人?!?p> 唐戒也不抬頭,扶他起來也不肯,只是平靜地說道。
“這是圣教主用來調兵的金牌,座下修羅道使者唐戒聽候調遣!”
哦,看來是不會輕易使用的最高權限了。本來還想坦白說是我偷出來的,可這東西這么貴重,萬一說實話被忠心耿耿的唐戒一刀砍死怎么辦!我現(xiàn)在可是毫無還手之力的。
我與宋麗莎對望一眼,各自心里有數(shù),于是對唐戒說道。
“沒什么可調遣的,只是師父跟我說有了這個你們這些使者就不會為難我了?!?p> 我胡說八道,看唐戒更加恭敬,便笑著上去拉他。
“哎呀,行了,我的哥。這又沒別人,你知道我有這個就可以了,也別跟別人說,我不喜歡張揚。”
唐戒只好起來,雖然依舊面無表情,可態(tài)度明顯不同,我都坐下了,他還站著呢,搞得宋麗莎有點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