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封閉的圓柱形金屬房間內,任從一已經(jīng)獨自靜坐超過七個小時,周圍一切靜止,包括站在監(jiān)控屏幕前觀察他的我們,正通過十六個攝像頭全方位無死角地盯著封閉空間內部。
毫無征兆地,看似平整光滑的純金屬墻面裂開一道缺口,一枚類似駑箭的金屬暗器從中飛射而出,瞄準靜坐的一心。前任小和尚現(xiàn)任帥小伙氣定神閑,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微微偏頭,就躲過了這枚箭矢。短小精悍的金屬箭桿擦著他額前的短發(fā)飛過,叮地一聲撞在金屬地面上,又反彈在墻上和屋頂,向任從一頭頂落去。
這時候,房間里各個角落出現(xiàn)相同的裂口,數(shù)十上百的金屬飛箭從不同方位向中心壓迫而來,密閉空間內部頓時沸反盈天。就見一心從地上快速彈起,躲過最密集的那部分箭雨,雙掌貼著天花板旋轉身體,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小和尚釋放出體外的真氣波動。身體帶動真氣旋轉,真氣反推身體加速,巨大的攪動力彈飛了所有箭矢,當他落回地面的時候,偌大的地面落滿了箭鏃,唯獨他站立的地方空空如也。
然而不等他站穩(wěn)腳跟,就聽到監(jiān)控聲道里傳來一聲刺耳的槍響,金屬地板上火花乍現(xiàn),幾乎連成一體的金屬碰撞聲之后,一顆黃銅色的子彈落在銀白色箭鏃叢中。任從一依舊氣定神閑,不過他已經(jīng)擺出了應敵作戰(zhàn)的起手式。
緊接著,有些出乎意料又似乎在情理之中的一幕發(fā)生在監(jiān)控屏幕彼端,個別裂口中探出漆黑的槍管,從慢到快,饒有節(jié)奏地噴發(fā)著火舌,直到后來砰砰砰亂打一氣,整個封閉房間到處充斥著子彈撞擊或摩擦金屬的火光,圓柱形空間內部仿佛即將爆炸的火藥桶。
剛開始一心還能做到游刃有余地閃躲。一段時間之后盡管不能完全避開,也能憑借渾厚的真氣外放干擾子彈的運行軌道,從而避免中槍。等到十管槍口無規(guī)則快速亂射的時候,小伙子周身散發(fā)出就算是普通人也肉眼可見的淡金色光芒,身體表面形成一層堅不可摧的真氣護罩,即使子彈命中要害也難以突破這層防御,無法對他本人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包括趙彥亭與保爾在內,許多人看著屏幕中央那個漸漸退去金色光華的瘦弱身影都滿臉震驚,最鎮(zhèn)定的除了我之外,還有一位明明是普通人,卻波瀾不驚的老者。
。
我們幾個來到這里的當天晚上,就受到首長的親自接見。這位名叫孫立斌的老人看上去不太像身居高位的,而是一個摸爬滾打數(shù)十年的老兵。他看人先看眼睛,確定眼神之后再看人的腳,然后才是雙手,宛若一個狩獵多年的老獵手,經(jīng)過他這一番觀察,就能區(qū)分在座各位誰是獵人,誰又是獵物。
收回盯著監(jiān)控屏幕的視線,又等了片刻,任從一出現(xiàn)在這個房間的門口,向眾人禮貌性地點頭,與我對視片刻,有些不確定地收回目光。這時候再看其他人,注視一心的眼神完全不同,他們更像是在打量外星人一般,同時又倍加期許自己未來的成就。
“你叫陸迪?”
老頭子忽然轉身盯著我。
“是。”
我一如既往地平靜。
“你需要多久,可以控制這個房間內的所有人?”
孫立斌沒有攜帶任何武器裝備,他的副官站在十米開外,而此刻房間里,除了兩名配槍警衛(wèi)之外,還有趙彥亭他們八個。
“一秒之內?!?p>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不管是通過劫持孫立斌威脅其他人,還是一口氣全部打殘,我都毫無壓力。這里唯一有點麻煩的任從一小朋友,不在我需要使用暴力才能控制的人員名單之內。
然而我的話卻令其他人紛紛變色,盡管掩藏得很好,可瞳孔的變化還是暴露了他們激蕩的內心。副官、警衛(wèi)、趙彥亭他們當然是緊張又震驚,畢竟一心的表現(xiàn)刷新了他們對于武學的認知,保爾有點不屑,他大概以為我再牛也不可能一秒之內制伏一心吧。面不改色的有任從一、藍凌和孫立斌,一心自然不為所動,藍凌具備頂級殺手的素質,孫立斌果然不愧是經(jīng)驗豐富的戰(zhàn)場老兵,我對他的印象沒有出錯。
“能擋住子彈嗎?”
首長不動聲色繼續(xù)問道,看來他對一心的表現(xiàn)也相當在意。
“可以。”
雖然沒試過,不過一心能做到,我肯定沒問題。
“炮彈呢?”
“不知道?!?p> 他的視線步步緊逼,我沒有選擇與他針鋒相對,那樣只會正中下懷。
“導彈呢?”
這次包括一心在內的所有人都面露驚異之色,看來這次連他也自認沒可能做到,至于其他人,雖然看到了一心硬扛子彈的壯舉,也不敢相信在武學范疇內能做到那樣的事。雖然我還是很有信心,不過……
“恐怕不行。”
老頭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個僵硬的微笑,似乎放下心來。
“不是無所不能就好。”
下一個輪到我了,走出監(jiān)控室,經(jīng)過長長的通道,邁進剛剛一心所在的圓柱形密閉空間,身后的金屬板合攏,地上的箭鏃和子彈被清掃一空,周圍一片安靜,只有來自四面八方的細小光源充斥其中,令這里成為沒有陰影的昏暗囚牢。
我走到房間正中盤膝坐下,按照之前的慣例,應該先讓我在這里冥想準備,進入最佳狀態(tài),同時也考驗定力。包括任從一在內,其他人都經(jīng)歷了這一過程,我也不會例外。
多年習武,尤其練習內功,對于定力的把握早就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這一點他們與我相差無幾。只是最開始我有氣海歸虛輔助,自己沒怎么修煉內功,后來領悟了創(chuàng)世洪爐,靜坐冥想也不再是為了加深內功修為,而是感悟世間至理。這個過程很容易神游物外,忘情忘我,所以一不小心恐怕就會脫離現(xiàn)實。
但這不會成為我的弱點,因為在神游太虛的時候,體內的劍意反而處于最活躍的狀態(tài),偶爾甚至會脫離掌控,就像現(xiàn)在,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金屬墻面裂開缺口射出短小箭矢的時候,我沒能第一時間作出反應,早就躍躍欲試的劍意卻在心動之前,通過肩膀上的穴位射出體外,將箭鏃劈成兩半之后毫不停歇地竄進裂口,將里面的設施攪個稀爛。
當所有方位都裂開缺口,數(shù)以百計的箭矢蝗蟲般撲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恢復清醒的我控制著體內劍意,并不任由它們射出體外,而是游走在皮膚表面,僅僅擊碎迫近身邊的箭鏃,以最小的代價解決問題。
箭矢暴雨過后就輪到真槍實彈,隨著第一槍禮貌性的“鳴槍示警”,十管槍口從不同方位向依舊靜坐在房間中心的我噴吐火舌。從一開始的逐一發(fā)射,到后來的無序亂射,我只是稍微提高了劍意游走身體百駭諸多穴位的速度,將一顆顆幾乎貼近身體的黃銅子彈一分為二,任由它們在堅固光滑的四壁間彈射流竄,無一能傷及我分毫。
就在我認為測試差不多該結束的時候,頭頂?shù)奶旎ò迳闲略鰩讉€稍大的裂口,從里面探出明顯口徑很大的加長槍管,一看就不是普通貨色。
砰地一聲,感覺整片天地都要震動起來。我不禁心下一驚,還真敢開火,這是根本沒把我們幾個的命當回事吧!
我心中有些氣憤,放開對劍意的壓制,同時右手食中二指并攏,運起太一神劍。失去束縛的劍意迎面劈向漆黑的碩大子彈,只是改變了它的方向,并沒能一舉破壞它的構造。雖然這已經(jīng)化解了這次危機,但我的太一氣劍緊隨而至,正面扎進彈頭,伴隨著有一聲不遜于剛才的砰然槍響,黑色的大口徑特制子彈從中間爆裂,無數(shù)碎片橫飛。不等上方的夸張槍口再次咆哮,我指尖轉動,揮舞著并未用盡的氣劍橫掃天花板,將四管特大號槍口全部斬斷,并徹底破壞它們的內部構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