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陸青崖和陸大順結(jié)伴同行,一路走一路聊,倒也不寂寞。
由于任務(wù)完成,而且回到了漢地,陸青崖自然是心情大好,也很是難得的在吃上舍得多破費破費了。
陸大順的賭癮也暫時壓了下去,雖然心里還是覺得有些不爽,但見這幾天都有好吃好喝的,對陸青崖倒也有些感激。
只是二人一路談笑風(fēng)生時,誰都沒有留意到,始終有一雙眼睛在暗中盯著他們,就等著兩人分開的時候下手。
怎奈這幾天兩人幾乎是形影不離——無錢寸步難行,陸大順自然不會離了陸青崖——沒有合適的機會下手。
“這樣下去,我之前等了他那么多天就沒有意義了,得想個辦法?!?p> 這天中午時分,陸青崖和陸大順二人進入了林城——就是前幾個月陸青崖送那封“催命快遞”的地方。在一家酒樓用過了午飯后,他們本打算繼續(xù)趕路,但是在大街上走了不久后,陸青崖就注意到了一家客棧的幌子——大亨客棧。
他還記得,大概四個月前,他送那封“催命快遞”的時候,就在這里投的宿;而就在那一晚,他邂逅了“暗香”。
這幾個月里,在偶爾想到她的時候,陸青崖的心中就有一絲悸動。他也說不上來,為什么這個只是見過半面的人,會給他如此深刻的印象:“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鐘情?……得了吧,八成是我自作多情罷了!”
然而他還是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看著大亨客棧有些出神。
陸大順見他這樣,也停下來問:“陸公子,您這是怎么了?”
陸青崖稍稍愣了下神,之后才笑著回道:“沒什么。大順哥,這幾天咱們趕路走得不慢,我也有些累了。我看今天下午就咱們別趕路了,晚上就住這?!?p> 陸大順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畢竟現(xiàn)在自己的吃喝都得靠人家,況且休息一下午也沒什么不好的,于是笑道:“聽?wèi){陸公子安排。今天養(yǎng)足精神力氣,明天多趕些路也好?!?p> 陸青崖和陸大順進了大亨客棧,要了兩間房,各自放下了行李,兩人又一起下來喝茶。
一邊喝著茶,陸青崖一邊用手指又敲著桌子,思慮了片刻工夫,然后對陸大順說:“大順哥,我下午想自己出去逛逛,你想做什么就自己安排吧!”
他心里始終還惦記著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也有些擔(dān)憂那個案子過了幾個月后怎么樣了,重點是官府有沒有把“暗香”給抓起來,他想去打探下消息。
陸大順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而是覺得他可能是想去花柳巷找個姑娘“快活快活”——對于江湖客來說,這是很正常的行為——但是有自己跟著不方便,于是笑道:“這幾天真是給陸公子添麻煩了,您隨便去逛,我自己就在客棧附近溜達溜達?!?p> 陸青崖很快就離開了客棧,直奔著城西而去。而陸大順則在大堂里面又喝了一陣子茶后,就百無聊賴去了附近的街上,隨意的走走看看。
溜達了沒多久,他就有了少許倦意——或許更多是無聊——于是又回到了客棧,上樓去了自己的房間。
進房關(guān)上門后,他伸著懶腰向床走去,想去睡一覺。但就在這時,他那雙雖然小但卻一向好使的眼睛,卻瞥見床腳處有一個很不起眼的小布袋子,扎緊了口。
“這是什么東西?怎么之前進來的時候我沒注意到?”
他好奇的撿了起來,放在手上掂了掂,里面很明顯傳出了金屬碰撞的清脆響聲。
“聽這聲音,難道是……錢?”
他迫不及待的打開了袋子,把里面的東西倒在床上。幾小塊白花花的東西,一下子顯現(xiàn)在他眼前——是幾塊碎銀子;用手掂了點,估摸著應(yīng)該有二兩左右。
陸大順一下子喜出望外,連那雙小眼睛似乎都大了一圈:“真的是錢!看來這八成是之前離店的客人落下的,卻讓我交上了這個好運!”
雖然這錢還算不得太多,但卻一下子把他這幾天好不容易壓下去的賭癮給勾了上來:“哈哈,今天要是去玩上兩把,管保能把前兩天輸?shù)娜冀o贏回來!而且現(xiàn)在陸公子也不在,沒人管我,這可真是天賜良機!”
一想到這個,他立刻精神百倍的走出了房間,快步下樓走到了大堂。
店小二看到他,立刻帶著笑迎了過去:“喲,這位客官,看您這樣子,滿面紅光的,肯定是交了什么好運吧?”
這話一下子說得陸大順心花怒放,他喜不自禁的問:“小二,這附近哪里有賭坊?”
“喲,這您可問著了,前幾天附近的巷子里剛好開了一家賭坊,我還進去試了試手氣。怎么,客官也想去試試手氣?”
“那是自然!趕緊告訴爺在哪,要是爺手氣好,回來賞你幾十個子兒!”
店小二躬了下身子,雙手抱拳,笑道:“哎呦,那就謝謝客官了!那個地方有些不好找,我去給您指個路?!?p> “好好好,趕緊走!”
陸大順拉著他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走出了客棧,在店小二的指引下,兩人很快拐進了一條巷子里,又走了一段后,店小二指著前面,對他說:“爺,您在前面左轉(zhuǎn),然后再右轉(zhuǎn),接著一直走,就到了!”
陸大順一聽,立刻就撇下了店小二,急不可耐的離開了。
待他轉(zhuǎn)過了第一個彎的時候,再看那個店小二的身旁,卻已經(jīng)悄無聲息的多了一個帶著面紗、腰間挎著刀的紅衣女子的身影。
店小二立刻低頭沖她行禮,然后小聲說:“使者,已經(jīng)按照您的吩咐,把他引過去了?!?p> 女子微微點了點頭,說:“很好,這次有你三十功勛,回去后我會報上去的?!?p> 店小二心中大喜,連連稱謝:“多謝使者!多謝使者!”
像他這種組織里最基層的情報員,連組織名稱都不知道,更不可能知道組織里都有誰。他要做的只有兩件事:第一,搜集城中情報,然后定期報給對應(yīng)的上級;第二,如果有人手持一塊黑色雕有星象圖案的方形令牌找他——這種人被稱為使者——他要無條件配合。
第一件事,他每年可以固定得到三十點功勛;第二件事,則由與他接頭的使者報上去,增加功勛。每年年底,上級會告知他擁有的功勛點數(shù),而他可以憑著功勛點數(shù),換取自己想要的東西——可以是錢,可以是物,甚至可以是某種武功秘籍。但對于他這樣不懂武功的人,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都會選擇錢,一點功勛兌換一貫。
這次一下子就能增加三十功勛,相當(dāng)于一年的日常積攢,他自然歡喜。再用不了幾年,他積攢下來的錢就可以讓實現(xiàn)小時候的夢想,去買一套宅院,經(jīng)營一個屬于自己的店鋪,并且讓自己以后的兒女不會像自己小時候一樣忍饑挨餓、受人白眼。
而對于紅衣女子來說,她并不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這個店小二每年能拿到多少功勛,但她知道,那個已經(jīng)落入陷阱的人,能給他帶來的功勛,遠遠不止三十點。她確實也很需要功勛,但她的目標(biāo),是一個店小二根本不可能知道、也壓根兒不會去想的東西。
店小二帶著希望回了大亨客棧,而女子則抽出了腰刀,也帶著希望,向陸大順走入的地方疾步走去。
……
城西的烏府,自四個月前的滅門案之后就被封了。如今,大門上的封條經(jīng)歷了數(shù)月的風(fēng)吹日曬,已經(jīng)有些破損,上面的字跡也開始斑駁。
此時的陸青崖,則在附近的一間茶館里,要了一些點心零食茶水,跟一個官差打扮的人,似是無意的閑聊了起來。
“……咱這林城一向太平,什么時候出過這種滅滿門的大案!弟兄們都當(dāng)是立功的機會,干勁十足,但起早貪黑的查了快倆月,卻還是沒有任何眉目。
后來,京城來了幾位大人,把弟兄們數(shù)落了一番后,說這案子我們不用再管了,就把案件的所有卷宗都帶走了,之后便沒了下文。
唉,不怕公子笑話,那段時間里為了查案,我連老婆都沒時間碰啊……”
當(dāng)然,這位吐苦水的官差并不知道,面前這個看起來相當(dāng)悠閑的茶客,在那一晚曾經(jīng)看到過什么,對方也不可能會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