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進(jìn)行了一些隱晦的交流后,蕾切爾感受到了李斯特的冷漠,于是起身告辭,那幾位訓(xùn)練有素的侍衛(wèi)跟在她身后,一位手里還拿著那件沾了……的大衣。
李斯特坐在椅子上,回憶著剛才那位夫人說的一些關(guān)鍵信息,不時還用筆記錄著一些文字說明,當(dāng)然,用的是漢語。
這次的調(diào)查對象是一位男爵,特倫-切斯,切斯家族算得上一個歷史悠久的貴族,在十六年前,是隸屬維多利亞王國的一位子爵,在魔女之亂中,棄暗投明,投入了薔薇帝國的陣營,那時還依然保留著子爵的稱號。
但在五年前,因為一些原因,他們的家族領(lǐng)地被亞特蘭家族收回,爵位也被剝削,變成了如今的男爵爵位。
他們的上任家主莫斯,也因此一病不起,家族由長子特倫接手,這些年,切斯家族涉及到了快速食品領(lǐng)域,家族財富也在不斷上升,但在貴族圈子里,財富忽然重要,卻依舊沒有爵位和領(lǐng)地來得實在。
于是最近,特倫男爵搭上了雅戈爾王子這條路,說起來,對于這位男爵,李斯特并不是第一次見,在雅戈爾王子死亡的那天,他也在現(xiàn)場。
第六感告訴李斯特,這件案子,恐怕并不是那么簡單,而且以這位蕾切爾夫人的行事風(fēng)格……雖然有自己神秘帥氣(呵呵)的影響,但這種事應(yīng)該委托給更值得托付的偵探才對。
除非對方也是臨時起意。
只是這么一來就非常有趣了,從蕾切爾剛開始的行事風(fēng)格和對委托的陳述來看,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格。
“偽裝?”揉了揉太陽穴,李斯特停止了這方面的擴(kuò)散性思維,這對他的委托沒什么幫助。
想到剛剛蕾切爾說的關(guān)于特倫爵士的日常習(xí)慣,李斯特吹了一聲口哨。
正在收拾桌子的安琪嚇了一跳,然后發(fā)現(xiàn)從門口猛然竄出了一道黑色的影子,落在了李斯特的桌子上。
見到安琪看過來,李斯特溫和地笑了笑:“不用擔(dān)心,這是安格,你們會成為朋友的?!?p> 安琪順著李斯特指著的地方看了過去,發(fā)現(xiàn)那是一只拳頭大小的烏鴉。
雖然一身黑色,但如同寶石的眼睛和完美的身體比例讓它看上去充滿了美感。
安琪沒有感到害怕,但也沒有繼續(xù)盯著安格,而是轉(zhuǎn)身工作。
安格盯著李斯特,鮮紅色的眼睛中露出一絲興奮和驕傲。
就像一個完成了作業(yè)等待老師夸獎的學(xué)生。
李斯特想到了那位可憐的蕾切爾夫人,不過要不是安格的話,這第一單還真不一定接的著。
那些富人們找偵探,都會找那些在圈子中已經(jīng)有了一定人脈的,哪怕多花點錢也在所不惜,而李斯特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新人,沒有一點根基,原本他以為他需要幾個任務(wù)才能進(jìn)去那些“富人圈”,畢竟一些沒落的貴族還是需要省點錢的。
沒想到這次一次到位,而且最重要的是女人的交際圈一般比男人更廣,何況這位夫人看上去還不那么簡單。
對他現(xiàn)在這個身份來說,并不怕危險,而且他已經(jīng)準(zhǔn)備將那截顛倒樓梯擺在這間店鋪和自己在學(xué)校的塔樓之間了。
所以看到安格邀功的表情,李斯特微微咧了咧嘴,然后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塊肉丸,扔到了它嘴里。
順帶也將特倫男爵的照片擺到它面前。
不過很顯然,沒有經(jīng)過訓(xùn)練的安格對此沒有任何反應(yīng)。
看來還是得繼續(xù)培育才行。
李斯特默默收起照片,他的工作時間還剩下一個多小時,這個季節(jié)天黑得很早,明天可以稍微提前一點過來。
至于現(xiàn)在,他需要一個情報來源,今晚的收獲已經(jīng)出乎意料了,他想利用接下來的時間做點準(zhǔn)備。
目光瞄到了正在打掃得安琪,李斯特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我這里要下班了,你家在哪,我?guī)慊厝グ伞!?p> 這么小的孩子,夜晚走在路上,太不安全了。
家。
安琪的動作微微有些僵硬,又不知從何說起。
蘇珊大媽已經(jīng)回鄉(xiāng)下了,那座矮棚擋不了寒霜,已經(jīng)塌了,不然她也不會夜晚獨自一人流落街頭。
李斯特這時也反應(yīng)了過來,但具體如何安置安琪卻是個大問題,他要辦的事情非常危險,不可能帶著一個拖油瓶。
“我……”安琪看了一眼店鋪,“我可以住在這里嗎?”
李斯特皺了皺眉,不出意外,他肯定會在這里放上顛倒樓梯,這樣不僅可以延長自己的工作時間,還不容易暴露身份,要是安琪住在這里的話……就不是那么方便了。
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
半個小時后,李斯特找到包租婆,將二樓也盤了下來,傭金比一樓稍微便宜一點,一個月一個銀狼,押三。
安頓好安琪之后,他本來準(zhǔn)備去“俱樂部”看看,但是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雨。
冬雨很涼,氣溫變得更低了一些,空氣中的霉味也愈加明顯了。
“吱吱……”
“喵!”
兩聲不同的叫喚一前一后鉆進(jìn)了他的店鋪中。
李斯特放下報紙,一邊拿著掃把準(zhǔn)備上樓整理的安琪也看向了門口。
一只足足兩個拳頭大小的黑色老鼠和一只體型勻稱的黑貓跨過了門檻。
黑貓的眼睛是漂亮的翠綠色,相比之下,兩顆銳利如同刀鋒一般的老鼠看上去要更加不同尋常一些。
安琪看到老鼠之后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掃把差點把新買的熱水器打翻了。
她慌張地跑到李斯特身后。
李斯特這時也好奇地看了過來。
黑貓弓著背,眼神奶兇地看著巨鼠,后者則是色厲內(nèi)荏地炫耀著自己不同尋常的利齒。
李斯特看了看外面的夜色,這個季節(jié)還能活動的鼠類,具備這只老鼠這種特征的,也就只有“丹雪鼠”了。
那是一種活在北大陸的雪山中的兇獸,單單一只丹雪鼠,危害不大,一個普通人只要防備它的那對銳利門牙,其他的就都沒有什么問題,但丹雪鼠是群居生物,而且不僅是成千上萬,而是浩浩蕩蕩,傳說,在北地雪山中,有十分之一的山峰都是丹雪鼠距離在一起堆起來的。
順便說一句,丹雪鼠還是北地女巫最鐘愛的實驗體。
但天空之城距離北大陸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才對。
而且那只黑貓也不簡單,這里叫鼠瘟街,卻來了一只貓?
除開臟亂的毛發(fā)。這只貓的骨骼和輪廓,絕對是最適合撫摸的那種……呸,下賤!
李斯特止住思維,那頭丹雪鼠明顯變異了,普通的不會有它這么夸張的牙齒,磨牙對于老鼠來說是一種本能,只有基因突變和后天環(huán)境才能養(yǎng)出這種類似作戰(zhàn)利器一樣的利齒。
黑貓警惕地看了一眼兩人,但最終還是把精力放到了那只變異丹雪鼠身上。
“喵嗚……”奶兇的嘶叫聲中似乎帶著擬人化的饑餓和嫌棄。
軟萌的叫聲似乎也發(fā)動了安琪的內(nèi)心,她站在李斯特身后,探出頭看著那只黑貓。
“這里可不是給你們鬧騰的地方?!崩钏固啬闷鹨贿叺氖终群兔弊印?p> 好不容易打掃了一下,他可不想就這么讓兩個小家伙弄得一團(tuán)糟,而且這倆家伙實在是太臟了。
尤其是那頭身上被雨水和污水浸透的老鼠,身上的爛瘡中還帶著詭異的紫光。
正在和黑貓對峙的老鼠并沒有將旁邊的“人類”放在眼里,因為它已經(jīng)試過了不知多少回,這些人類雖然力量大,但是速度根本趕不上自己。
可是下一秒,它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朝著外面街道上的電線桿上撞了過去。
“啪!”一聲脆響,那頭時運不濟(jì)的丹雪鼠就此一命嗚呼,這一幕如果被那些學(xué)院中的研究人員看見了,肯定會抨擊李斯特破壞了一個絕好的生物素材。
但對于李斯特而言,判斷一件事物的價值在于能否觸發(fā)任務(wù)。
比如那只黑貓。
雖然它也沒有觸發(fā)任務(wù),但是安琪的神態(tài)被李斯特看在眼里,他決定給這只黑貓一個機(jī)會。
“喵嗚……”黑貓這才后知后覺地跳后一步。
李斯特自顧撐開一把傘,跨過一動不敢動的黑貓,把門關(guān)上,黑貓和安琪都被他關(guān)在了里面。
黑暗中,似乎有陰影順著雨滴蔓延了過來,意圖接觸他的身體。
李斯特輕輕踏出一步,代表身份的皮革鞋面并沒有被傾斜的雨珠打濕,在他周圍,寒冷如同無邊無際的黑暗一般,瞬間籠罩了這條鼠瘟街。
“啪嗒?!鼻宕嗟淖呗仿曉诘厣现饾u被雨水覆蓋的巷路中響起的同時,背后的陰影中,似乎還夾帶著冰層碎裂的清脆聲響。
腳步聲逐漸離開了鼠瘟街,但已經(jīng)將顛倒樓梯放置在偵探所的李斯特顯然不是回學(xué)校。
在放置樓梯的時候,他的腦海中有三個選項。
荊棘城堡,天宮,西澤斯坦的小樓。
他選了第三個,所以他還會回來,現(xiàn)在出去,是為了見識一下這個世界的夜生活。
這也是他不帶上安琪的原因之一。
安格變成了一枚烏鴉徽章,掛在他的胸前,他的面容在離開鼠瘟街的瞬間,變成了一位和原先不同,但依舊看上去儒雅隨和的中年人。
瑪利亞俱樂部。
這是他從那位蕾切爾夫人那里得到的情報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