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寧語棠在醒來時,感覺周圍都是暖的,微一動身,竟是在謝呈澤懷里。
“語棠醒了?”
寧語棠從他懷里退出:“你又亂來?!?p> “我冷,抱著你取暖。”嘴角微勾:“當(dāng)然更怕你冷?!?p> “你傷怎么樣?”此處簡陋,只能簡單處理,希望不要傷口發(fā)炎。
“無事,不過你該給我換藥了?!敝x呈澤看著她不動。
寧語棠一怔,昨日著急怕他有傷在身,便直接脫了他的衣裳。她雖沒什么男女授受不親的想法,平日里卻也做不出這種事來。如今,卻是有些無從下手。
“你自己脫,我給你換藥?!?p> 謝呈澤不動,眸中落寞:“罷了,語棠既不愿,左右這兩日也要回大營了,便如此吧?!?p> “讓你自己脫,又不是不給你換藥。”
“手臂疼。”
寧語棠簡直想把他扔到雪地中去,卻還是起身解了他的衣袍。
謝呈澤身量高,脊背挺直,寬肩窄腰,常年的行軍打戰(zhàn),肌理漂亮,可如此完美的身體上,卻遍布疤痕。
“語棠會不會嫌棄我?”謝呈澤輕聲道。
寧語棠沒有多想,搖了搖頭,她前世何嘗不是滿身疤痕,沒有哪個將士是未曾受過傷的。
“你脫了我的衣裳,你可是要對我負(fù)責(zé)的?!?p> 寧語棠一聽,重了手中的力道,謝呈澤疼的悶哼一聲。
“疼。”
“讓你多嘴?!?p> “怎么多嘴了,你脫了我的衣服還不想對我負(fù)責(zé),我還未讓女兒家看過,還是你扒了我的衣裳。”
寧語棠看著他這幅模樣,氣笑了。
謝呈澤看她面色不在多說:“語棠,匕首呢,我去弄些吃的?!?p> 寧語棠拿出匕首遞給他,她有腳傷,實(shí)在不宜出去。
謝呈澤摩挲著刀柄上的海棠花:“你看,這是我刻上去的。”像個等待著賞獎的孩童,拿著匕首,看著寧語棠。
“你好厲害。”寧語棠輕笑。
謝呈澤出了山洞,寧語棠靜下心來。謝呈澤遇刺,是何人所為呢?圍場可謂是層層把守,卻還是進(jìn)了刺客,刺客的目標(biāo)不是嘉安帝,而是謝呈澤。
……
“四哥,近來身子可還康健?”祁羽手拿酒壺,身后的小廝帶著幾只獵物。
“還好,頑疾了?!碑?dāng)年祁瑾的母妃莊妃故去,祁瑾大病一場,便烙下了病根,多年不見好。
“四哥怎么沒去獵獵物?”
“這兩年騎射越發(fā)不行了,弓箭都有些拉不開了,便不獻(xiàn)丑了?!逼铊恍?,臉上有些病態(tài)的蒼白。
“這次的勝者看來在七哥和八哥中了?!?p> “嗯,九弟怎么不去圍獵,我記得你的射藝一絕?!?p> 祁羽擺手:“幾個是興致,多了血淋淋的,瞧著怪可憐的?!?p> “父皇知道你如此敷衍,必不會饒了你?!?p> “不會?!彼呀?jīng)許久未和嘉安帝說過話了。
祁羽的娘原本只是個名動一時的舞伎,與嘉安帝微服私訪時相識,后被帶回了宮中,嘉安帝多情,幾個月后便另有佳人,而他從始至終除了宮宴,便沒再見過嘉安帝,他娘早些年也病逝了,最終也不過是個貴人罷了,深宮之人,一生便也就如此了。
謝呈澤提著兩只剝了皮的兔子進(jìn)來,架好樹枝烤了起來。
“你可有仇家?”寧語棠抬頭看他。
“仇家?那可多了。我征戰(zhàn)多年,各國都有仇家?!?p> “皇都可有?”
“皇都,這我也不知了,語棠你不必?fù)?dān)心此事,回去后我自會查清楚?!?p> “圍場的事是誰負(fù)責(zé)的?”
“八皇子與四皇子?!?p> “祁晏?”
謝呈澤轉(zhuǎn)身搖頭:“不會是他。”
“你如此信他?”寧語棠挑眉,他還讓她與祁晏少接觸。
謝呈澤但笑不語。
寧語棠不在問,肚子被香氣勾得餓了起來:“手藝不錯?!?p> “那是當(dāng)然,行軍打仗的都要多學(xué)些,如今冬季,要不然定要給你做道美食?!?p> “何時回去?”
“明日,我剛看了路,這懸崖前方倒是能上去,不過麻煩些,一會我再去探探路?!?p> ……
“小姐,北楚來了信,是小廝剛送來的?!蹦﹥喊研拍媒o謝瑛畫。
“信?”謝瑛畫拿著茶盞的手一頓,沉默半晌:“放書案上,你退下吧?!?p> “是?!?p> 直到茶盞中的茶都涼透了,謝瑛畫才起身走向書案。
自蕭宇策回北楚后,也來過幾封信,可看了兩封她便不在看了。他無非講些他的近況與口說無憑的山盟海誓。她喜歡他,甚至夢中都是他,可她也是個高傲的女子。蕭宇策心中有溝壑,卻無她。她必不會自作自賤。
謝家人多專情長情,如她爹,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而她娘更是如此,在她娘心中她與大哥都不及他爹。
當(dāng)年娘拋下他們?nèi)チ舜劝菜?,可她與他大哥都未曾怨過她,因?yàn)樗麄冎?,若無他們,娘便隨爹殉情去了。
猶豫再三,還是沒有打開信,直接收了起來。
……
酉時,寧語棠給謝呈澤換藥,卻覺得他身上有些發(fā)熱,抬手碰上了他的額頭。
“你發(fā)熱了?定是傷口發(fā)炎了,你怎么不說?!睂幷Z棠皺眉,撕著袍角。
“這身體倒是越發(fā)差了,這點(diǎn)小傷便發(fā)熱了?!?p> 寧語棠不欲多說,這條件如此簡陋,連傷口都處理的不好。起身走出洞外,用雪水沾濕了撕下來的袍角,覆在了他的額頭上。
“還好你帶的藥多。”
謝呈澤一笑:“向陽給我拿了許多。”
“我見向陽也來了圍場,你遇刺時怎么不見他跟著?!睂幷Z棠疑惑。
謝呈澤不語,圍獵開始后,他找到她時,便見她與祁晏在一處,心中不快,讓向陽回了大營自己騎馬走了,誰知便遇刺了,還連累了語棠。
“我難受,頭疼?!敝x呈澤扶額。
寧語棠不在問,扶他回到了石壁旁。
“我頭痛,你快抱抱我?!?p> 寧語棠不想理他,謝呈澤拽著她的袖子就開始掉眼淚。
“謝呈澤,你怎么又這樣?!?p> “那你抱不抱?!敝x呈澤哭的直哽。
寧語棠半點(diǎn)也看不得他哭,坐下,把他的頭靠在自己腿上輕聲道:“別哭了,怎么像個孩子似的?!?p> 謝呈澤躺在她腿上,甕聲甕氣道:“我沒當(dāng)過孩子?!?p> 寧語棠疑惑,她并不知他之前的事,她認(rèn)識他時他便是個將軍了。
謝呈澤攬緊她的腰,把頭埋在她肚子上:“以后再與你說,現(xiàn)在不想說?!?p> “好,你先松開?!?p> “不松,我一圈便圈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