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是銀子堆成的天
柴斐雖然言語刻薄,但與衛(wèi)天的關(guān)系,在師兄弟中算是最好的一個了,兩人經(jīng)常斗斗嘴,至少也算是互為損友。
“行了,老東西急著找你,快跟我回去?!辈耢忱l(wèi)天就要走。
“唉唉唉,你等會!”衛(wèi)天撇開了柴斐拉著他的手,不急不緩的說道:“你說,老東西找我?還很急?”
“是啊,今天把全院師兄弟都叫了過來,點名找你?!焙鋈徊耢乘坪跸氲绞裁?,放低了聲音,煞有其事地說道:“對了,我今天聽說,草堂當(dāng)年把你招進(jìn)來,是……是亭里那位的意思?!?p> 衛(wèi)天聽聞,把眉毛蹙了蹙,不屑的說道:“我知道啊?!?p> 柴斐瞪大了雙眼,眼里寫滿了驚訝,隨后又變成憤怒,一拍衛(wèi)天的胳膊肘說道:“知道你不早說!”
衛(wèi)天被拍的吃痛,沒好氣的說道:“你也沒早問??!別扯那些廢話,老東西叫我干嘛?”
“我也不知道,平時永遠(yuǎn)聽不到他提你的名字,今天一大清早,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瘋,特意的、鄭重的、嚴(yán)厲的把我們從被窩里拽出來,害的老子褲子都穿反了,就為了找你?!?p> “唉你說,是不是我們偷他的酒被他發(fā)現(xiàn)了?”衛(wèi)天說道。
柴斐皺了皺眉,似乎并不同意這個看法。
“那是把他褲衩剪成窗花那件事?”
“那都是兩個月前的事了,鞭子都挨過了,哪有再提此事的道理?”柴斐搖著頭說道。
“那是為什么啊?最近好像也沒做過其他好人好事了?!毙l(wèi)天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似乎從始至終在他看來,那些事還都真的是“好人好事。”
“看老東西的樣子,要找你的應(yīng)該不是他自己?!?p> “不是他自己?”衛(wèi)天疑惑的說道。
“嗯,應(yīng)該是他上頭的人?!?p> 衛(wèi)天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吟片刻說道:“那豈不是島上的人?”
柴斐想了一下,回答道:“有可能是島上的人,不過也有可能是宮里的意思。”
聽聞“宮里”二字,衛(wèi)天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一個女人。
不過他馬上就把這個念頭給否定了,那個人是今天中午才碰見,而老東西大清早就在找自己了,所以肯定與那人無關(guān)。
“我才不管誰找我,反正準(zhǔn)沒好事。不說這個了,我今天接了單大生意,你看看,夠不夠去月下天?”說罷,衛(wèi)天把一袋銀子遞了過去。
柴斐掂了掂,根本沒有打開看,不屑的說道:“哦豁,你這單生意,確實挺大,大的竟然能在月下天點兩個菜,一壺酒,其他的嘛……”柴斐笑著搖搖頭。
衛(wèi)天把嘴張的老大,愣是半天也沒憋出個聲來,隨后只能悻悻的搖搖頭,說道:“這天,還真是個銀子堆起來的天啊?!?p> 隨后又看了眼身旁的柴斐,嘆了口氣說道:“人比人,真的氣死人,你說你這個廢柴,長得這么丑,為什么隨隨便便就能掏個幾百兩吃吃喝喝,而我長的如此英武不凡,卻要為這黃白之物所擾?”
柴斐再次拍了拍衛(wèi)天的胳膊肘說道:“去你丫的,老子現(xiàn)在也是苦不堪言,我爹說了,如果不能進(jìn)湖心島,就不讓我回去,臨走前也就只給了我五百兩而已,以后也不會再有了?!?p> “五百兩……而已?”衛(wèi)天差點沒把血給吐出來,他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在街上吆喝了三天,是嗓子也喊啞了,鞋底也磨穿了,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冤大頭,也才掙了十幾兩。
不過很快,衛(wèi)天又同情的看了看他,安慰說道:“看來這五百兩,是你這輩子所有的錢了?!?p> 柴斐不悅的說道:“為何?”
“你看看你,你覺得,就憑柴公子這如此‘卓絕’的天資,這輩子能上島嗎?我看是不能吧?!?p> 柴斐不語,衛(wèi)天繼續(xù)挖苦道:“那你有手藝嗎?也沒有吧??嗔??就算有這力氣,你肯定也不會做。所以,你被家里拋棄,就等于被天下拋棄,完犢子嘍!”
“我……我可以做買賣,別忘了,我們柴家是楚國巨賈,我從小就是在商號錢莊里玩大的。我用五百兩做本,一年就能翻個番!”
“是是是,偉大的柴公子自然是可以經(jīng)商,只是,你那五百兩的本錢,我看也已經(jīng)揮霍的差不多了吧。這幾年,師兄弟吃你的玩你的也不少,我記得上個月你給老東西擺的那桌壽宴,比起以往可是少了好幾盤肉食呢?!毙l(wèi)天斜著眼說道。
柴斐又陷入了沉默,因為衛(wèi)天說的沒錯,他現(xiàn)在的確已經(jīng)把錢花的差不多了,討要銀子的家書更是一封接著一封的往家里寄,只是不管寄多少,似乎都沒有半分回應(yīng)。
見他似乎真的有些落寞,衛(wèi)天并沒有落井下石,畢竟柴斐算是他為數(shù)不多的朋友之一了。
他只是安慰性的拍了拍柴斐的肩膀,說道:“月下天小爺我請不起,即便我請得起,我覺得我也不會浪費這個錢,不過這將元館的臊子面還是沒問題的。走,先去填飽肚子,再回去偷老東西的酒喝?!?p> 此時街邊的路人,只看到兩個邋里邋遢的小道士,一邊哼著曲,一邊搭著肩,走在大都繁華的街道上。
大都,東大街的盡頭,那高高的紅墻金瓦之后,是陳國的皇宮。
這深宮幽靜無聲,偶爾有幾只喜鵲正好奇的看著金瓦之上的脊獸,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它們似乎在好奇這些面目奇異的小獸到底是不是活的。
忽然,深宮之中傳來“嘭”的一聲,驚的鳥兒們四散而飛。
“無需多言,朕意已決,此事就這么定了,國師年邁,身體抱恙,早點回府休息吧?!鄙泶┟鼽S色錦袍的中年人,拍著紅木桌案說道。
無論從言談的內(nèi)容還是服飾的顏色,亦或是御書房中的座次,都能看出,此人正是當(dāng)今的天子,陳國的皇帝陛下。
然而,他面前的老叟,他言語中的國師,雖然兩鬢斑白,卻仍是神采奕奕,一點都沒有他所說的身體抱恙的樣子。只是,皇帝說你身體抱恙,你就算無恙也得有恙不是?
可老叟卻搖搖頭說道:“老臣有幸,承蒙圣眷,身體一直康健。只是此事,老臣并非反對,卻是否太早了些?”
“早?十五年了!朕都找了他十五年了!無論是樞密院、內(nèi)侍省、邊軍,甚至是西郊,朕能派的人都派了,結(jié)果呢?十五年來全無音訊,你說你會支持朕,朕現(xiàn)今如何信你?”
“陛下,息怒。陛下應(yīng)該也知道,此人非常人,如果那么容易就找到,就不是他了?!彪S后老叟嘆息了一聲,似有妥協(xié)的說道:“好吧,一切就按陛下的意思辦,只是……”
皇帝看著面前那個高大的老者,平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緩聲說道:“今日之事,雖為國事,卻非朝堂議事,國師不妨直言?!?p> “是,陛下,老臣只有一個請求,關(guān)于那名小兒……”
“國師的顧慮,朕自然明白,你放心,此次南行一事,朕絕對會派人護(hù)他周全。不僅如此,以后他無論是想留在西郊,還是步入仕途,朕都會為他大開方便之門?!?p> “陛下圣明。如此,老臣也不多言,老臣告退?!闭f罷,老叟躬身退走。
皇帝并沒有看著他離開,直到他離開了很久,皇帝才微微抬起眼簾,嘆了口氣,似在自言自語的說道:“希望,不要走到那最后一步才好。”
夜幕漸深,衛(wèi)天二人終于回到了西郊白帝湖畔的草堂,說是草堂,實際卻并不是草堂。就像白帝湖,雖然這里的湖的確叫白帝湖,只是在天下人眼中,現(xiàn)在白帝湖這個名字,更多的是指那個傳說中在陳國,乃至天下,最重要也是最強(qiáng)大的一個宗門。
而草堂,就是白帝湖外事弟子的所在的地方,可以算作宗門的外門。有外門,自然也有內(nèi)門,而內(nèi)門,自然就是湖中間那方巨大的湖心島。
白帝湖本來就極大,說是內(nèi)??赡芏疾粸檫^,而那湖心島,自然也不小,雖是島,卻也有山川溪流,自是一片世外之地的樣子。
老道士姓馬,關(guān)系好點都叫他馬道長,而衛(wèi)天與柴斐,自然不會這么叫,當(dāng)面都是師父師父的叫的很是親近,而背后卻是一口一個老東西,看來平時沒有少受他的皮鞭與白眼。
馬道長看著又臟又臭的兩人,特別是他們微微鼓著的小腹,和牙齒縫里塞著的蔥花,知道他們肯定是吃飽喝足才想著回來,那手又不由的伸向太師椅旁的皮鞭。
兩人似乎也知道,自己剛吃完一頓大餐,還得吃頓鞭子解解膩。好像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無論是臉皮,還是其他什么地方的皮也厚了,也就自覺地準(zhǔn)備脫褲子。
誰料馬道長似乎想到了什么,伸向皮鞭的手,又縮了回去。
怒容微收,他點了點空了的茶碗。
柴斐還沒反應(yīng)過來,衛(wèi)天卻已是欠身小跑上前,臉上盡是諂媚,讓依舊跪著的柴斐,心里好一陣的不屑腹誹。
茶水泛著熱氣,衛(wèi)天還裝模作樣的吹了吹,才遞了過去。
馬道長斜著眼看著他,眼神中似想把他看個明白,看個透徹,卻感覺怎么也看不透徹。
看了半晌,他才伸手接了茶碗,淡淡的抿了一口茶水,沒有對衛(wèi)天說什么,反而看著柴斐說道:“這里沒你事了,五十遍靜心篇,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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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大吉
忘記新書審核要兩三天,本來想七月一號發(fā),這樣自己也比較好計算時間,嘛~就這樣吧。 半夜,一個人暗搓搓寫東西的感覺真好,時不時下樓走走路,會有一些靈感,還挺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