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奇怪的山主
前一天的夜里,衛(wèi)天已經(jīng)與商不至講過此事。
衛(wèi)天以為對方會因此而惱怒,甚至拒絕,然而讓衛(wèi)天訝異的是,她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知道了。
衛(wèi)天并不知道,這全都是因為那個雨夜,在他身上發(fā)生的某些事情,已經(jīng)勾起了這位云山大山主十足的興趣。
“叫他進來吧?!鄙滩恢恋恼f道。
衛(wèi)天立即覺得輕松了很多,也不知道是為什么,他覺得如今的大老師,似乎好說話了許多。
孔鵬程二十出頭樣子,卻因從小體弱多病,所以看起來比衛(wèi)天大不了多少。
他滿臉期待,又有些緊張,他的肺疾已經(jīng)困擾他很多年了,而無數(shù)的名醫(yī)給他瞧了,卻也不見好,一度有些心灰意冷。
要不是昨夜,衛(wèi)天出手,簡簡單單就把他從鬼門關(guān)里拉了回來,他也不可能會認為,還有真有人能治好他的病。
顧忘君看模樣大概三十出頭,身為月下天的東家,自然是知道昨天跟衛(wèi)天在一起的人有多大的分量,而再一聽要去夏府,他也坐不住了,表示要陪同孔鵬程一起來。
他雖然身為天下最大青樓產(chǎn)業(yè)的主理人,但他的人脈卻少得可憐,主要是因為,他才接受這份產(chǎn)業(yè)沒有多久。
幾個月之前,老東主病亡,他身為唯一的繼承人,才剛把這份家業(yè)拾起來,很多地方都有些焦頭爛額。
衛(wèi)天招呼二人進去,二人跟著衛(wèi)天,一前一后進了大山主商不至的房間。
孔鵬程,一進房門,第一眼看到竟然是一位金發(fā)美婦人,心中略有訝異,不過卻是一現(xiàn)即逝,臉上就滿是恭敬的樣子。
在他心里,名醫(yī)基本都是鬢白如霜,再不濟也應該年過中年,華發(fā)略顯,而面前這位怎么看都只有三十來歲,而且還是滿頭奇異的金發(fā),實在讓他有些意想不到。
但轉(zhuǎn)念一想,夏府中的名醫(yī),豈能有假?而且昨天也見識過衛(wèi)天的本領(lǐng),想來這名女子應該也是位不出世的名醫(yī)傳人。
想到這里,他心中稍安,很誠懇的恭敬行禮。
然而,當顧忘君踏入房中之時,卻猶如一道驚雷劈中了全身,瞬間愣在了原地,臉上的神情不知為何在不停變換,即為精彩。
大山主此人,雖然已經(jīng)年近半百,卻還是一副少婦模樣,面容也生的精致,但也不是那種驚為天人的美艷。
看到顧忘君的反應,衛(wèi)天以為他是對大山主有了某方面的興趣,心中略顯好笑,心想,你要是知道她可能跟你媽的年紀差不多大,心里不知道會是何種滋味。
但讓衛(wèi)天沒有想到的是,不但是顧忘君盯著大山主看,此時的大山主,也在不停的打量著顧忘君,全然無視了面前的孔鵬程。
“難道……是老情人?”衛(wèi)天心里的八卦之魂開始熊熊燃燒起來。
不多時,二人幾乎不約而同的挪開了視線,立馬變成一副好像完全不認識對方的樣子。
大山主,則開始為孔鵬程診脈。
衛(wèi)天心里有些異動,這還不是老情人?看來這兩人不但有過往,還是極不愉快的過往才對。
他此時在心中已經(jīng)斷定二人不純粹的關(guān)系,表情似笑非笑,一刻不停的在二人臉上找尋著可能出現(xiàn)的蛛絲馬跡。
不一會,大山主就診完了脈,又問了幾個問題之后,便開了個方子。
可正當她寫了一半,卻停住了筆,說道:“這個方子,我還有幾件事情需要核實一下,你去外面偏廳等我?!?p> 這句話,自然是說給孔鵬程聽的。
孔鵬程心里十分納悶,怎么開方子,還需要核實東西的嗎?
但畢竟是有求于人,自己也不好多問什么,便起身往外走去。
衛(wèi)天和顧忘君,自然也隨他一起出去。
“你們倆留一下,有些事情要問你們?!贝笊街餮赞o十分冷漠,猶如萬年寒冰一般,使得衛(wèi)天二人的腳步無法挪動一分。
衛(wèi)天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心說你們老情人見面難道還要打一架不成?不過就算打架,也不要拉著我啊。
心里這般想著,但他卻不會違逆大老師的命令。
孔鵬程一頭霧水的出了屋門,而屋內(nèi)的氣溫,變得越來越冷起來。
“把門關(guān)上?!贝笊街骼淅涞陌l(fā)號施令。
“是?!?p> “是。”
屋內(nèi)其余二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旋即這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從對方表情上看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迷惘。
最后,還是衛(wèi)天把房門關(guān)上了。
就在房門碰上的一瞬間,大山主口中突然狠狠的訓斥道:“出山幾個月了?你心里還有沒有一點做山主的自覺?”
“噌”的一下,衛(wèi)天頓時覺得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一時間竟是雙腿發(fā)軟,站都快要站不住了。
可他心里又十分納悶,自己到底做錯什么了,大山主為何會發(fā)這么大的脾氣?
然而不管自己做錯了什么,現(xiàn)在也只能先認錯再說。
正當衛(wèi)天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身旁的顧忘君忽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衛(wèi)天滿頭問號,可還沒回過味來,顧忘君又開口說道:“大師姐,小莫知錯了?!?p> 大……大師姐?衛(wèi)天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說,不會吧,這……莫非……
“你還有臉叫我?guī)熃?,你心里還有我這個師姐嗎?你心里,還有師尊他老人家嗎?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這些日子里,云山出了多少大事?”
大山主此時完全一反以往冰冷的神態(tài),渾然成了一位厲狠的……這個……家庭婦女。
“云山?云山出什么事了?”顧忘君焦急的問道。
大山主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惱怒的說道:“我知道你貪玩,知道你不愛學什么機關(guān)術(shù),但你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我早就覺得師尊對你太過放縱,要我看干脆把你逐出云山,讓你一門心思好好玩去!”
“別啊師姐,小莫知道錯了,我這就回去,這就回去?!鳖櫷藭r已經(jīng)把頭埋在地上,全身都在顫抖。
衛(wèi)天不知道顧忘君為什么會一口一個小莫,一口一個師姐,他現(xiàn)在腦子全亂了。
屋內(nèi)恢復了片刻的寧靜,過了很久,大山主才開口說道:“你不在的這段日子,云山差點改姓桃!”
“什么?”顧忘君猛的抬起頭來,滿臉驚疑的問道:“桃?什么桃?百里桃園的桃?”
“還能是哪個桃?”
“這怎么可能?桃園都是些無膽匪類,這等事……”沒等顧忘君說完,大山主又打斷道:“無膽匪類?哼!要真是無膽匪類,那偷偷潛入云山,殺了這座宅子的主人,還差點殺了一個山主的,又是何人?”
“什么!”顧忘君幾乎是從地上蹦了起來,大怒說道:“竟有這種事?”
“你還有臉問?你不愛學機關(guān)之術(shù)也就罷了,以前你不是自詡擅長什么陣符之道嗎?雖是末道,但要能做出點成績也是好的,說不定云山大陣就給你修復了,說不定也不會有今天這種事了,誰知你轉(zhuǎn)頭又去研究什么騙術(shù)!”
顧忘君微微低下頭,訥訥的說道:“師姐,你這不是為難我嘛,云山大陣哪有這么……”
“夠了!別給我找借口,跪下,給你師叔認錯!”忽然,這話題就扔到了衛(wèi)天這邊,衛(wèi)天有些茫茫然,還沒從先前的驚訝里回過神來。
“師叔?”
屋內(nèi),只有三人,除了自己,除了師姐,那師叔自然就是指……
顧忘君緩緩移動著視線,直至移到了那個人的身上。
衛(wèi)天尷尬的看了看顧忘君,從先前的對話中,他已經(jīng)聽出來此人的身份了,只是他不明白,此人明明是云山山主之一,卻為何又身兼月下天老板的身份。
顧忘君把頭一偏,輕聲對大山主說道:“這……什么時候,我們又多了一位師叔?。俊?p> “回頭再跟你慢慢解釋,總之他是你的師叔,也是九峰的山主,更是院長的兒子,此次云山遇襲,差點被殺的也是他?!?p> 屋內(nèi)其余兩人,沒有人會對她口中為什么是“你的師叔”而不是“我們的師叔”一事,感到有任何一絲奇怪,只是顧忘君最驚訝的,還是“院長的兒子”這幾個字。
隨即他表情十分復雜的說道:“這……不會是騙子吧?!?p>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難道在你眼里,師尊和我有這么傻?”
顧忘君神色一凜,立即抱起雙手,拱手一禮,恭敬的說道:“師侄是第五峰狻猊峰的山主,莫測高深的莫深,拜見師叔?!?p> 衛(wèi)天立即擺擺手說道:“不必客氣,我雖然名義上是你們……是你的師叔,但實際上我也是你們的學生?!?p> 見面前之人,有些似懂非懂,衛(wèi)天又補充道:“輩分之事稍后再提,我只是有些沒搞明白,您不是顧老板嗎?怎么又說自己姓莫?”
顧忘君……或者說莫深,有些尷尬的笑了起來,眼神也慢慢的游移開去。
“讓你說,你就快說!”商不至冷冷的訓斥道。
莫深沒答話,反倒是小步走到門邊檢查了一下,又走到窗邊看了看,這才小心翼翼的低聲說道:“這……這有些說來話長,總之,這個身份……我是……我是騙來的?!?p> 衛(wèi)天頓時無語,張口說不出一個字來,心中卻是無比詫異,身份這種東西,也能騙來?
見二人的眼神有些驚疑不定,莫深只能開口解釋道:“哎呀,我也是好心,那個老人家快死了,臨死之前只想見見自己失散多年的兒子,我也只是想幫幫忙,了卻他的心愿,也好讓老人家走的安心一些?!?p> 見他一臉義正言辭的說著荒唐之語,大山主則是狠厲的批評道:“少給我裝模作樣,我還不知道你肚子里那些壞水?”
莫深嘿嘿壞笑了起來:“哎呀,知我者,大師姐也,不過我這次確實沒干什么壞事,先不說這個了,病人也晾了很久了,我們要不還是先出去看看?”
商不至冷冷的看著他,口中淡淡的說道:“在大都的這些天,你每天都要向我匯報你所做的事情,算是對你的懲罰,然后想辦法盡快把這身皮脫了,早點回云山去?!?p> 莫深嘴上恭敬應是,心里卻已經(jīng)開始盤算,該如何才能逃脫大山主的魔爪。
然而大山主似乎也看穿了他的想法,依舊淡淡的說道:“也別想著逃跑,或者避而不見,要是哪天我找不著你,就去你的樓子放點東西,順便回云山,重新選一個五山主去。”
一陣惡寒,從莫深的腳趾一直竄到天靈蓋,就連一旁的衛(wèi)天也感受到了,于是他連連大叫不敢,甚至不惜大發(fā)毒誓以表自己的一片赤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