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儀見說話的顏夫子，笑道：“難道閻大人還話要說?！?p> 顏夫子捋了捋胡子，笑道：“不是老夫有話要說，是張先生的故人有話要說?！?p> “誰？”
“我?！?p> 張儀一看來人，驚呼：“墨獾？”
黑獾道：“正是，好久不見，丞相大人?！?p> 張儀道：“你不是戰(zhàn)死在雪域之城了嗎？”
黑獾道：“我也遇到了貴人，所以撿回了一條命。”墨獾對眾人施禮道：“秦人墨獾，拜見巴王，拜見各位大人?！泵髟乱灰娋尤皇窃约壕殑Φ哪莻€年輕隨扈，不由大吃一驚。這時墨獾直起身來，對眾人說：“剛才唐雀說了他的故事，我也給各位講講自己的故事?！?p> “你也有故事？”張儀頗為不解。
“有，這是一個關(guān)于自由的故事。”墨獾告訴眾人，自己曾作為張儀的隨從，多次出入巴蜀之地，所以他以對巴蜀的了解，在秦王面前請命攻打雪域之城，希望能打通攻蜀的通道，由于秦軍不適應(yīng)雪域氣候，結(jié)果導(dǎo)致全軍覆沒。接著他又說了自己如何被呂琦救下，然后跟隨呂琦策劃舉事攻占蜀國都城，最后被杜伯察覺，巫彌族被滅，自己最后逃到怒濤之城，投靠在顏夫子門下的經(jīng)過。
眾人聽到他這么多聞所未聞的事情，都驚呆了，現(xiàn)在才曉得原來巴國五馬居然有如此復(fù)雜的背景，而杜伯一黨的罪惡真是罄竹難書。
墨獾說道：“我曾為地位拼搏，也見過為財富、信仰、情欲和權(quán)力而犧牲的人，他們中間有遵奉周禮的，也有推崇秦法的，還有向往殷商的，如果將來秦國統(tǒng)一了天下，應(yīng)該會出來一套秦禮”墨獾頓了頓，問張儀：“請問丞相，秦國的禮法會寬容地對待不尊禮法的人嗎？”
張儀不知黑獾何意，便一時語塞。
墨獾看著張儀，接著說：“請問丞相，如果按秦法，我該是什么結(jié)果呢？”
“按秦法當(dāng)斬?！睆垉x的聲音低了下去。
黑獾問道：“那我的犯罪是否是因為我過上了自由的生活？”
“可以這么說?！睆垉x此時不再那么自信了。
黑獾道：“也就是秦法不但禁止我們秦人做什么，還禁止我們秦人不做什么，不是秦法保護我們生活，而是我們必須按秦法生活，丞相剛才說從監(jiān)獄里的囚徒看出秦法的好，據(jù)我所知，秦國監(jiān)獄里的根本沒有罪犯，各位可知是為什么？”
眾人面面相覷，想不出其中的緣由。
“因為秦人已沒有犯罪的機會，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有明確的秦法規(guī)范，秦法已成為他們生活的一部分，所以秦國監(jiān)獄里沒有罪犯，只有不適應(yīng)這種生活的人。”墨獾轉(zhuǎn)過身去，最后對張儀說道：“我已離開秦法生活，我喜歡自由的生活?！?p> 這時張儀哈哈一陣大笑，接著說道：“我很羨慕你，因為你在秦法里已經(jīng)死去，但事實上你卻還活著，張某還身不由己，必須過這秦法生活，既然我還活著，我就只能把這生活過得更好些。”
眾人一番爭論，雖然唇槍舌劍，精彩紛呈，卻早已惹惱了一班武將，辛卯拔劍在手沖上殿來，吼道：“靠嘴算什么本事，說來說去，為什么不干脆些，讓咱們手中的劍來說話，贏了怎么說都對，輸了說什么都錯，現(xiàn)在就殺了他們，再跟秦軍決一死戰(zhàn)?！闭f罷就要斬殺張儀。
明月從王座上起身喝退辛卯，先對墨獾說：“將軍的話深得本王之心，既然你已逃離秦法，想必是要泛舟江海，自由自在了，這何嘗不是每個人都想要的生活?！苯又謱μ迫刚f道：“你沒有在巴國找到想要的生活，這是我這個國王的過錯，但如果你重新來過，恐怕我一樣不能幫你，我從來只希望你們像巴曼子那樣為國王效忠，巴國的法律不能像秦法那樣給你期盼的公正，也就不能給巴國的王子貴族那樣的封賞，所以你的選擇是正確的。”
明月又對張儀說道：“本王要多謝丞相大人，今天你只談禮法，不說利害，可見你的一片苦心，現(xiàn)在我巴國危如累卵，丞相大人卻閉口不提秦軍武力優(yōu)勢，身段如此謙卑，本王心里何嘗不明白，諸子百家，皆不過為帝王師。而現(xiàn)在天下都是兵強馬壯者得勢，哪有口舌之爭能定局面的?！?p> 明月又對眾人說：“張先生曾在沼澤之城救我巴國一回，這下算是扯平了。眾卿都是巴國貴族，我巴國從先祖廩君開國，如今已傳承千年，現(xiàn)在天下局勢也是有滄海桑田之變，我巴國何去何從，本王尚需斟酌，各位恐怕也是各有心思，請你們先回吧，或許明日太陽升起的時候，一切問題的答案都有了?！?p> 軍士護送張儀退出天閣風(fēng)鈴，眾人也散去了。
回到后宮，明月逗著孩子玩了片刻，問小妹：“對現(xiàn)在這宮中生活可還滿意？”
小妹說：“一切都好，就是沒有以前那樣自由自在的生活好?！?p> “看來自由比黑香更厲害，一旦體會過就再也離不開了?！泵髟抡f到這里，突然記起無象的那句話——最好的才智留給對手，最好的情感留給親人。于是便立刻從懷中摸出那個無象留給他的錦囊，他記起無象說的，在想他的時候就打開此錦囊，現(xiàn)在他正想念這位兄弟，他如果在這里一定有一番見解的。
明月打開錦囊，發(fā)現(xiàn)里面是一張精細的地圖，明月仔細端詳著地圖，心中便有所悟。
正在這時，鮑駒來見明月，報告去蜀國探聽消息的人已經(jīng)回來了，秦軍已攻破蜀國都城，蜀王夫婦雙雙戰(zhàn)死，現(xiàn)在司馬錯已率大軍奔怒濤之城而來，最多三日便會抵達城下。
“比預(yù)計的更快，看來我得即刻準(zhǔn)備了?！泵髟抡f罷便拿出白虎印，對鮑駒道：“這白虎印就交給你了。”
“大王要放棄巴國？”見到這白虎印，鮑駒著急了。
明月道：“把這白虎印獻給秦王，可保你的富貴?！?p> 鮑駒說道：“大王還是給鮑某留點尊嚴(yán)吧，鮑某絕不會像石仲和小葉子那樣背叛自己的主人?！?p> “我從來就堅信你的忠誠，你做的每一件事都體現(xiàn)了忠誠，包括對張儀的信任?！泵髟驴粗U駒，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就像朋友那樣說：“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能活著，那其他人也就都會活著?！?p> 鮑駒道：“千年巴國，山川河流哺育，有鹽泉之利，積累了無數(shù)的財富，有眾多的能工巧匠，我們可以繼續(xù)存在一千年，何況現(xiàn)在巴人都擁護大王，秦軍來攻，但勝負(fù)并不可知啊?！?p> 明月感嘆道：“再存在一千年又如何，我們連唐雀這樣的人的命運都不能改變，但秦國改變了，也因為巴人都擁護本王，所以如果我們不放手，這里就永遠不會改變，”
鮑駒道：“您已經(jīng)改變了那些黑蟹的命運。”
明月道：“可是還有那些氏族封地的奴隸呢？還有那么部落呢？笎族、金族、白馬族，還有那么多我們從來不曾涉足的地方呢？”
鮑駒道：“可這玫瑰區(qū)的人也應(yīng)該是你的責(zé)任?！?p> 明月道：“君王對每個人都負(fù)有責(zé)任，就像每個人都該效忠君王一樣，無論窮人還是富人，貴族還是賤民，農(nóng)夫還是商人，這是君王的道德。這也正是我要做的第二件事情，這怒濤之城，包括這巍峨壯觀的天閣風(fēng)鈴，其實都是巴國百姓的血汗，我要把這些都還給他們?！?p> “如何還給百姓，大王要做什么？”鮑駒不懂明月是什么意思。
明月道：“打開宮門，拆掉擋在黑蟹區(qū)和玫瑰區(qū)之間的高墻吧，讓所有黑蟹區(qū)的人都到這里來，這里就是他們的地方，他們可以在這里做飯、睡覺、養(yǎng)雞鴨，總之做什么都可以，見到任何喜歡的東西都可以拿走?！?p> 聽了這話，鮑駒頓時知道了明月的心意，于是說道：“明白了，卑職一定替大王辦好這件事?！?p> “還有需要你辦一件事?！?p> “請大王吩咐?！?p> “召集王室宗族，告訴他們，愿意跟本王走的就在明日太陽升起之前一起走?！?p> “大王要去哪里？”
“自有去處。”
又一個黎明到來，白亮的陽光在巴國山水間鋪展開來，喚醒了每一個生命。張儀也被一陣吵嚷聲驚醒了，他急忙披衣起身推開房門，看到了一副這輩子從沒有見過的景象。只見外面到處都是人，那些人個個都衣衫襤褸，但又是興高采烈的，這些人仿佛是隨著巴山夜雨從天上掉下來的，他們見這里的一切都十分新鮮。
張儀穿過那擁擠的人群，急忙向王宮里奔去，這時路上全是人，他們有的手里拿著王宮的東西往外走，有的又拿著鍋碗瓢盆往里走，有人牽著羊子趕著豬，還有人趕著一群鵝往里走。張儀沖進王宮，發(fā)現(xiàn)這里已經(jīng)如集市一樣的嘈雜，每個房間都有人，那些光腳小孩在宮里跑來跑去，大一些的少年拆下蜀錦帷幔披在身上飛奔著，有的女人居然架起了簡易鍋灶在做飯，弄得到處煙熏火燎的。
張儀從穆妍的寢宮到玫瑰園院，從天閣風(fēng)鈴到巴國廩君閣，在那些“黑蟹”中擠來擠去，但一個王宮里的人也沒有見到，最后他跑到了天閣風(fēng)鈴的那間棋室，只見這里也有一人披著塊破爛麻袋在熬粥，奇怪的是，他熬粥的炊具居然是一個青銅鼎，這時張儀無暇細看，如果他有時間仔細端詳?shù)脑?，以他的才學(xué)見識，會一眼認(rèn)出那是天下聞名的小白鼎。
張儀想找一個太監(jiān)卻找不到，于是就問他：“這王宮里的人都去哪兒了。”那人沒有答話，只是搖了搖頭，便接著往灶里添柴火，那滿是污垢的手上有一道猙獰的十字傷痕，這是普通老百姓沒有的傷痕，是明顯的劍傷，但張儀也沒有留意到這一點。
張儀匆忙跑出宮去，撞見正在找他的唐雀，唐雀氣喘吁吁地說：“司馬將軍已率軍進城了，請大人快去相見?！?p> 張儀急忙騎馬往城門趕去，在半道上便碰到了司馬錯領(lǐng)兵前來，見到張儀到來，司馬錯在馬上拱手道：“丞相大人果然厲害，這怒濤之城如此險峻，末將在來的路上還擔(dān)憂會傷亡慘重，沒有想到丞相大人以三寸不爛之舌，就拿下了這座偉大的城市，末將算是領(lǐng)教了何為上兵伐謀了，實在佩服。”
張儀非常著急，說道：“將軍過獎了，現(xiàn)在這里非?；靵y，我們要立刻整頓秩序，盡快安置這些百姓?！?p> “這些都是末將的分內(nèi)事情，不勞大人操心了?！彼抉R錯說完就從懷中掏出秦王令，念道：“大王令，丞相張儀即刻回咸陽，共商伐楚大計，不得滯留?！?p> 張儀急忙下馬頓首領(lǐng)命，然后對司馬錯說：“這里就只有交給將軍了。”
司馬錯說：“丞相放心吧，某將一定把這里的秩序理得順順的，巴蜀水通于楚，有巴之勁卒，浮大舶船以東向楚，楚地可得。得巴蜀則得楚，楚亡則天下并矣。本將軍在這里恭賀丞相又為我大秦立下了大功，秦王一定會大加封賞的?！?p> 張儀低頭苦笑一聲，說道：“匡扶天下，整肅秩序，這是我老師鬼谷子先生的祈愿，我這個學(xué)生雖為秦王效力，也是執(zhí)行了老師的宏愿而已。”張儀說罷就要離開。
“哦，對了?！彼抉R錯突然叫住張儀，說道：“秦王還有口諭，他聽說丞相的老師鬼谷子先生依然在世，秦王要拜他為國師，助我大秦剿滅六國，一統(tǒng)天下，丞相能找到他嗎？”
張儀道：“我的老師從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當(dāng)初拜別老師后，他便吩咐師徒再不想見，這件事情本相實在是有心無力難以領(lǐng)命?！?p> “這巧取巴國，也是那神龍般的鬼谷子先生所指點么？”司馬錯雖統(tǒng)領(lǐng)千軍萬馬，久經(jīng)征戰(zhàn)，但一聽聞鬼谷子大名，也肅然起敬，端坐戰(zhàn)馬之上，也是拱手施禮。
張儀笑道：“此乃老師與學(xué)生的秘密，外人不便知道，只是現(xiàn)在我大秦大業(yè)將成，將軍統(tǒng)御巴蜀，修造舟楫，厲兵秣馬，更要安撫巴蜀民眾，為我大秦接下來伐楚所用?！?p> 司馬錯笑道：“丞相高瞻遠矚，滅楚已是不可避免，有丞相輔佐秦王，還有鬼谷子這般神人指點，我大秦一統(tǒng)天下已指日可待了?！彼抉R錯說完哈哈大笑一陣，又揚鞭指著那軍容嚴(yán)整的秦國軍隊，對張儀道：“丞相與老師的秘密，居然如此高明，看來我們這些執(zhí)戟拉弓的行伍之人都清閑了?！?p> “老師鬼谷子的確有很多秘密，當(dāng)下一個秘密解開后，或許我的命運也已經(jīng)改變了?！睆垉x說罷就告辭催馬而去。
司馬錯指揮秦軍據(jù)守怒濤之城的各處關(guān)卡，自己便坐上巴王王座發(fā)號施令，讓他軍士驅(qū)趕百姓出宮，正整頓秩序，清點府庫。這時有軍士來報，明月公子的軍師鮑駒求見。
司馬錯應(yīng)允，鮑駒便進殿覲見司馬錯，并獻上白虎印。
司馬錯端詳了一會兒那白虎印，卻并沒有多看鮑駒一眼，只說道：“我秦國并不在意這些形式禮制，也不喜歡你那些權(quán)謀之術(shù)，不過嘛，看在你也是識時務(wù)之人，我會奏請秦王封你做個百夫長。”
鮑駒聽到這話，頓時沒了精神，但也只有下跪道謝，然后起身往外走，剛離開兩步，他又突然想起一件事，便轉(zhuǎn)身過來對司馬錯說道：“有一樣?xùn)|西將軍或許會感興趣?！?p> 司馬錯不緊不慢地說道：“說說看，是什么東西?！?p> “《般墨秘笈》?！?p> 司馬錯聽到這四個字好，整個人都站起來了，眼睛睜得大大的，說道：“不是說秘笈在楚國被燒掉了么？”
鮑駒道：“郢都被燒的只是假秘笈，真秘笈還在這怒濤之城?！?p> 司馬錯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鮑駒道：“小人絕不敢欺瞞將軍。”
司馬錯說道：“那好，我派人隨你去找秘笈，只要你能找到《般墨秘笈》，我司馬錯就奏請秦王封你為上大夫，讓你榮華富貴享用不盡?！?p> 鮑駒聽罷，急忙下跪磕頭，說道：“鮑某定不負(fù)將軍期待?！闭f完就帶人直奔天閣風(fēng)鈴。
鮑駒帶來秦軍士兵將天閣風(fēng)鈴團團包圍，將那些百姓也全部驅(qū)逐，然后他才直奔那棋室。鮑駒照樣把那棋子嵌在墻壁的棋盤上后，只聽一聲脆響，那墻壁果然緩緩露出一道暗格，緊接著一見暗室便出現(xiàn)在鮑駒面前。
鮑駒見此頓時欣喜若狂，沒想到這《般墨秘笈》終于落到了自己手里，他小心翼翼地走進那暗室，捧起桌上那古色古香的秘笈匣子，想撫摸自己的愛子一般親密溫柔。鮑駒見暗室里光線不足，他決定帶出秘笈后自己要先睹為快。鮑駒將秘笈盒子捧出暗室，剛要打開盒子，這時突然咔嚓一聲，一根柱子突然倒下，鮑駒嚇了一跳，他抬頭一看，臉上頓時變了色，眼神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和絕望：只見無數(shù)根梁柱磚瓦都齊齊地向自己壓了下來。
那一聲巨響所有人都聽到了，包括司馬錯，包括那些黑蟹，天閣風(fēng)鈴瞬間變成了一堆瓦礫，和鮑駒一起埋葬在里面的，還有幾百個秦軍士兵，這是他們在怒濤之城的唯一傷亡。
張儀與司馬錯告別后，遵秦王命令，即刻和唐雀一起出了怒濤之城，兩人并沒有直奔咸陽而去，而是一路上詢問巴國百姓，可曾看見有一隊人馬離開過，眾人皆不知，最后有早起的漁民說確實在凌晨看到有一隊人馬往那大山深處去了。
張儀向漁人打聽清楚方向后，和唐雀策馬追趕，幾番山重水復(fù)，就漸漸地道路艱難了，這時他們看到前方一處山勢險惡，遠處有青煙冒起，兩人往那里趕去，到了跟前一看，發(fā)現(xiàn)是一條棧道正在燃燒，那棧道年成久遠，隨著山勢延伸，也不知有多長，棧道正燃得兇猛，火光沖天，看上去真如一條火龍纏在群山腰間。
兩人見棧道已被燒毀，便想尋覓小路去那山里，卻發(fā)現(xiàn)這里到處都是懸崖峭壁，根本沒有第二條道路可以走。兩人尋覓半日也無收獲，最后兩人只好退回，在路上碰到一個砍柴的老人，只見老人須發(fā)皆白，破舊短衣，腳蹬草鞋，腰掛斧頭，背著一捆干柴。
張儀便上前施禮，指著大山深處問道：“老人家，請問前面那大山里是什么地方?！?p> 老人抬頭看了一眼兩人，答道：“你說前面么？那里就是山，沒有名字?！?p> 張儀再問老人：“那里可曾有人居住么？”
老人搖了搖頭，說：“那里除了滿谷桃花，其它一無所有?！?p> 望著那莽莽青山，張儀心中一陣感慨，半晌過去才長嘆一聲，接著向老人道過謝，又給了老人幾個銅錢，便和唐雀一起往咸陽去了。
此后張儀也再沒有踏入巴境，天下再也沒有尋找《般墨秘笈》的人了，后來卻多了許多傳說。有人說墨子和魯班當(dāng)初并沒有留下什么秘笈；還有的說秘笈本來就存在但在郢都被燒毀了；還有的說秘笈被司馬錯找到，送到了咸陽，后來和天下各種學(xué)說圖書被秦始皇在焚書坑儒中毀掉了；還有說秘笈被深藏在阿房宮，后來埋入了秦皇陵，只待有朝一日重見天日；更有人說，秘笈一直都在民間，只是被魯班下了咒：觀者絕戶。
歲月悠悠，傳說慢慢地淡了，那些文爭武斗，百家爭鳴，刀光劍影，都變淡了，后來一切都在歷史長河中湮滅了，最后只留下莽莽大巴山和那奔騰的揚子江水在無盡的歲月中靜默，流淌，固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