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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山閣

第四十章 生靈涂炭

云山閣 牛之一口田 4362 2020-08-09 20:00:00

  又是一個深秋,大雁成群往上泱的南域飛著,躲避即將到來的嚴冬,朵朵白云漂浮在離地幾千米的高空,在地面上留下一個個巨大的陰影。

  遠處的山巒層層疊疊,狼煙飄忽而起,緩緩直上,歸入悠悠白云。

  許世憂依然不會飛行,也沒有用可以飛行的法器,因為這是歷練,自己必須一步一步,接受修行的感悟。

  “修行修行,修的是道心,只要追尋道的執(zhí)念在心,便不會迷茫?!币贿叢叫校贿呑匝宰哉Z,許世憂看著眼前壯麗的山河,一點點感悟著存在于萬物間的大道。

  不遠處,一個山村冒出的滾滾黑煙,破壞了天道的自然與和諧。

  “發(fā)生了什么?”許世憂多半猜到了一點,可還是決定過去看看。

  村子里,四處橫陳著無頭的尸體,一伙穿著鎧甲的士兵在這里殺良冒功,用平民的頭顱來充作軍功。

  “??!嗚嗚!”一個小姑娘被士兵用布條塞住嘴巴,扛在肩上就要進去一間完好的木屋,木屋里面?zhèn)鞒隽送纯嗟纳胍骱颓箴埖穆曇簟?p>  “軍爺,不行了,放過我吧,再這樣會死的……啊……”

  一個小隊長提起褲子,臉上的表情十分不滿意。

  “哼!一般!”小隊長臉上有一顆大痣,滿嘴齙牙,此刻輕蔑的看著床下衣不蔽體的婦人。

  只見他拿出戰(zhàn)劍,直接砍下婦人的頭,血水噴到木屋的橫梁上,其他幾個士兵看見鮮血受到刺激,變得更加狂暴,幾個受到精神和肉體雙重刺激的婦女昏了過去,但是在劇痛下嘴中還是本能地低聲叫了出來。

  “頭兒,這兒有個嫩的,應該是那個村長老頭的小閨女,沒出閣的,一定比那幾個老女人嫩!”扛著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剛才的士兵閃身進屋。

  “張三,干得不錯,回頭上面給了賞錢多給你點!”小隊長對這個獻殷勤的手下十分滿意,這年頭,這么懂事的人不多了。

  “快快快,放地上,床上都是血,你再把那幾具尸體都拖出去,扔外面路上就行?!毙£犻L把劍插入劍鞘,看著模樣可人的小姑娘眼神火熱,欲望之火又一次騰升。

  “好嘞——”張三剛準備行動,突然身形一滯,站住不動了。

  “你小子怎么回事?磨磨蹭蹭的?”小隊長十分不滿意,這時候怎么呆住了?一腳踹在張三身上,卻看見受到外力的張三直接裂開了,從頭頂,連著皮肉筋骨被切開,就那樣十分血腥的攤在地上。

  “喂!我說,這個村子和你們無冤無仇吧,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許世憂現(xiàn)身門口,一身黑色的錦服,裙擺上還有璀璨的玉佩懸掛。

  “你是什么人?敢壞我們白狼軍的好事!我可告訴你,我們軍隊的本部就在十里之外,只要我們出事!你也跑不了!”小隊長本來還想抽出戰(zhàn)劍示威,可看到漂浮在許世憂身旁的血色量天尺,瞬間就嚇得狐假虎威。

  “他們都跟你們一樣嗎?”許世憂看著屋內(nèi)的慘狀,只是皺了一下眉頭,史書上更慘的事情都不勝枚舉,自己的心靈也變得格外強大。

  “當然!我們將軍可是人送外號‘狗屠夫’的郭將軍!神威蓋世,一刀就可以劈開城墻,你最好盡快離開,這樣我可以替你保密,放你一馬!”小隊長剛剛泄完火,此刻腿腳酸軟,竟然搖搖欲墜,身形不穩(wěn)。

  “知道了,一會兒你們就碰面了?!痹S世憂背過身去,一步一步離開木屋。

  小隊長見機大喜,拿起門后的機弩就對著許世憂的背影扣動了扳機。

  “修行者又怎么樣?還不是著了小爺?shù)牡溃康葧壕桶枪饽愕囊路咽兹舆M茅坑,你身上的寶貝就都是小爺?shù)牧耍 毙£犻L看著弩矢飛向許世憂,心中的打算都想好了。

  “本來就沒打算留你們一命……”

  許世憂手指一動,“熾紅”收到感應,變成一道紅光迎著弩矢就飛了上去。

  “啪!”弩矢應聲折斷,血尺“熾紅”毫無減速,直接飛進小隊長的胸口,從后脊飛出,又穿過了另外幾個士兵的身體。

  小隊長脊髓被破壞,癱軟在地上,下半身抽搐著,胸口的血縫里滾滾殷紅的血珠流出,他雙眼無神地躺在尸體上等死,生命流逝的感覺直接讓他的心神先崩潰了。

  滿身血污的小姑娘掙扎著爬起來,拽下嘴里的布條,卻看見那個救了自己的青年一身黑衣,已經(jīng)消失在村子的街道盡頭。

  “謝謝~謝謝……”小姑娘跪地,對著許世憂離開的方向磕了九個響頭,也不在乎額頭滲出幾絲血印。

  過了一個時辰,許世憂才走到這座軍營。

  拒馬樁和護營河相連,人工河里還有尖銳的木刺,來來往往的士兵頂盔攢甲在木制城墻上巡邏。

  “你是什么人?”一個小兵守在門口,手中的長矛指向穿著黑色錦衣的青年。

  “送你們過河的人?!痹S世憂手指在空中畫了一個弧線,“熾紅”帶著喜悅的嗡嚀飛起,瞬間穿透了小兵的頭顱。

  “敵襲!敵襲!有修行者!快去通知郭將軍!”城墻上的警鐘響起,很快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就張弓對著城下的黑衣青年。

  軍營中央,修建的十分精美的大殿和軍營這個詞很不匹配。

  一個長著小小八字胡,面色發(fā)黃的中年人眼睛狹長,坐在大座上品著手下洗劫來的美酒,旁邊一個淚光點點、楚楚可憐的少女剝著葡萄小心翼翼地喂給他。

  “嗯……這顆有點酸,下次要甜的,不然我可就要吃你的粉葡萄了?。 惫鶎④娒济惶?,瞪了一下少女,嚇得后者渾身一顫,小心翼翼地在玉盤里尋找成色最好的葡萄。

  “將軍!將軍!有人襲營!是個修行者,弟兄們都對付不了,還是要大人您出手啊!”副官第一時間沖進大殿匯報。

  “嗯?還有人這么不長眼?沒聽說過我‘狗屠夫’的名號?”郭將軍拍了拍自己的將軍肚,扶著少女柔嫩的肩膀站了起來。

  可憐的女孩身子嬌弱,強撐著滿足著這個屠夫。

  “你服侍的不錯,這次你們村我就不屠了,去洗個澡,一會兒后房等我?!惫鶎④姄]揮手,遣退了少女。

  突然,副官的額頭裂開,沒來得及慘叫就倒在地上一命嗚呼。

  “你就是‘狗屠夫’郭將軍?”許世憂緩緩走進大殿,冷漠地盯著那個發(fā)福的中年將領。

  一路走來,他每走一步就有一個士兵死去,從軍營門口到中央大殿,剛好四千步,算上那個副官就都殺得差不多了。

  “來人啊!把這個家伙給我圍起來!別讓他跑了!”郭將軍大吼,卻是四下無人回應。

  “別嚎了,就剩你了,過河還是需要你這個領頭人的?!?p>  許世憂手指一劃,“熾紅”快速飛向郭將軍,染了幾千條人命的血尺更加妖艷鮮紅,甚至有轉(zhuǎn)換成暗紅的趨勢。

  “鐺!”郭將軍的手中一柄開山刀磕飛了血尺,十分忌憚許世憂。

  “你什么來路?我與閣下無冤無仇,閣下何故屠我手下?”郭將軍瞇起眼睛看著許世憂,眼前這個青年有一種鋒芒隱藏在黑衣之下,連他這個殺人無數(shù)的悍將都感到絲絲寒冷。

  “平民百姓也跟你無冤無仇,所以我來殺你了,順便誅滅這賊窩?!?p>  許世憂言語平靜,似乎殺掉幾千人比踩死幾千螞蟻還要簡單。

  “那就來吧,我到要看看你怎么殺我!我可是擁有歸靈境中期戰(zhàn)力的武將,你一個聚元境的修士還想殺我?”郭將軍壯著膽子,自己可做不到輕松殺掉一個軍團的人,眼前的家伙來歷不凡。

  “取你命的,是云山內(nèi)門弟子許世憂!來世記得聽見我的名字就哭,做個善人吧?!痹S世憂手持“熾紅”,一米二長的量天尺帶著猩紅的光芒拍向郭將軍。

  “來的好!”郭將軍手中大刀應著而上,被玉尺碰出以串火花。

  回身重擊,卻發(fā)現(xiàn)黑衣青年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懺悔吧?!痹S世憂倒掛在大殿的頂部,手中的血尺從郭將軍的頭顱灌頂而入。

  “轟!”郭將軍腦海霎時一白,在生命最后的空隙,悠久的記憶被翻了出來。

  “究竟是多久以前?我變成了這個樣子?死了也好……解脫了……”

  一個貧窮的牧場,僅有的幾頭牛羊也都瘦骨嶙峋,在回憶里,這是第一個經(jīng)歷的災年。

  來自北方的大雪掩蓋了草場,寒風凍死了很多人,那時候路邊的雪里都能踩到僵硬的尸體。

  一天夜里,一群強盜騎著瘸腿的劣馬,襲擊了這個牧場,搶走了所有可以御寒和果腹的東西,被扒光的尸體在寒風的大火里逐漸焦化,所有的營帳都被付之一炬。

  羊圈的干草垛里,干瘦的小男孩望著遠去的強盜心中露出復仇的怒火。

  后來用了十年的時間,小男孩茍活成壯碩的小伙子,也一路追殺,殺掉了當年的那批強盜,看著那死不瞑目的頭顱被整整齊齊地碼在牧場的遺跡里,遲來的快感讓當初的小男孩喜歡上了殺人。

  這種感覺太爽了,掌控他人的生命,隨心所欲虐待,破壞尸體,他變得越來越變態(tài)。

  最近的一次天災,大雪奪取了他的財產(chǎn),牛羊一夜間慘死,氈帳也被埋在了積雪之下。走投無路的他加入了王可汗的大軍,只為了混口飯吃。

  自己殺的人越多,不僅獲得了快感,還受到了提拔,逐漸成為一個光名字就能嚇哭小孩子的屠夫,所過之處雞犬不留。人人都敬畏他為“狗屠夫”。

  到這一天,這一刻,終于結(jié)束了這該死的人生。

  “報應啊……”郭將軍快速回憶完一生,意識隨即陷入一片黑暗中。

  許世憂抽出血尺,壯碩的尸體直挺挺躺倒在地上,眼睛閉合。

  “世道所致,死得其所,也是天道的一部分啊……”許世憂揮手,“熾紅”化為一根短小的紅玉,被他掛在腰間。

  這血紅的玉佩,不知將會粘上多少鮮血。

  一路北行,到處是狼煙滾滾,坍塌的城墻,遍地的枯骨腐尸。

  行至北域邊口,路旁的夫人抱著孩子乞求食物。

  “大人,行行好吧,我們母女已經(jīng)兩天兩夜沒吃過東西了,我還能硬撐,我的女兒快不行了啊?!被翌^土臉的夫人早已沒有了年輕時的美麗容顏,蒼老的皺紋下只有一顆屬于母親的心。

  許世憂靜立長久,嘆了一口氣。

  拿出一些干糧和清水遞給婦人,轉(zhuǎn)身欲走。

  “大人!大人!”婦人一把扯住許世憂的后腿。

  “怎么了?吃食不是都給你們了嗎?”許世憂微微不解。

  “大人!一看您就不是普通人,這年月,我們母女倆肯定活不下去的,我老了,沒什么用,可我這個女兒您就帶走吧,但凡給口吃的餓不死就行了,您一定缺個隨行的丫鬟吧,求求您了!”婦人痛哭流涕,盡管舍不得分別,但總好過一起餓死在荒郊野外。

  “我此去北域,十分兇險,可不能保證你女兒的安全,況且她那么年幼,對我也沒什么用,你還是帶她到大城里求生吧?!?p>  許世憂并非不想幫一把,奈何這上泱到處都是這樣,自己絕對是幫不了多少的,上泱的人禍,也要由上泱自己來終結(jié),這本就是天道自然。

  “大人!現(xiàn)在您看看大城里還有幾個活著的平民啊,都死了,那群蠻子都是吃人不吐骨頭啊!”婦人大哭,抱著淚眼汪汪的小女兒看著許世憂。

  “我并非善人,你可要想好了,你女兒托付給我可就生死有命了,倒是你,要盡量活下去,也許以后一門母女還有重聚的機會?!?p>  許世憂心中一軟,這就在眼前,也不好拒絕。

  “這上泱??!還要亂多久?”許世憂心中一嘆,隨即招呼了一下那個只有七八歲的小女孩,帶著她繼續(xù)北行。

  婦人看著女兒跟著那位穿著錦衣的大人物離開,內(nèi)心的一絲執(zhí)念也散去,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

  “娘親!娘親!”小女孩跑回來,趴在婦人的尸身上哭泣,見多了亂世的死人,年紀小小的她也知道了母親的情況。

  “我?guī)湍惆苍岷盟?,以后你就跟我吧?!痹S世憂喚起“熾紅”,幾道紅光,附近的小山包上開出一個十米深的方洞。

  揮手一道法術(shù)光芒飛出,落在婦人尸身之上,托起她落在坑中,隨后土壤落下,一塊無字的石碑立在墳頭。

  “你母親叫什么名字?”許世憂問向小女孩。

  “哼……嗯嗯……嗚嗚……哼哼……叫劉氏……”小女孩抽泣著,她知道母親幾乎把所有能討來,能找到的吃食都給了她,自己卻早已經(jīng)透支生命了,如今那一口氣一散,便魂歸蒼天了。

  “別哭了,走吧……”許世憂帶著一身破布,頭發(fā)雜亂,臉上臟兮兮的小女孩離開了這里,北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這上泱啊……生靈涂炭??!”

  許世憂看向遙遠的地平線,感慨道。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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