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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東舉人黃虞龍

第二十六章 筑橫桐堤水竇

廣東舉人黃虞龍 奔跑的小蟹 1723 2020-08-01 17:03:23

  天啟六年(1626年)正月,努爾哈赤率兵13萬南征,連下錦州、松山、大小凌河、杏山、連山和塔山7城,進而圍攻寧遠。大兵壓境,危急存亡,袁崇煥刺血誓師,固守寧遠,傷敵甚眾,炮傷努爾哈赤,金軍兵敗而去。努爾哈赤因炮傷不久身亡。北境稍安。

  春,廣東多地饑荒。肇慶大旱,三水大旱復(fù)大水,東莞、番禺、新會皆大旱,饑荒。韶州饑荒,惠州饑荒,盜賊盛行。增城、從化山寇勢力甚眾,四出流劫鄉(xiāng)村。

  八月,陜西大旱,赤地千里,官府催收尤甚,致流民起義,頗有燎原之勢。朝廷震動。

  天啟七年(1627年)春起,虞龍陸續(xù)募集到開鑿水竇的款項,開始準(zhǔn)備石材。石材多從肇慶端州購買,甚至有些還要從廣西運來,路途遙遠。至秋,石材已備好,款項亦已募集完畢,只待秋收后即動工。這募集到的銀子,縣衙出資十有四,虞龍捐獻十有二,剩下十四,由西安遠近鄉(xiāng)賢捐獻。

  秋收畢,一聲鑼響,兩處水竇同時動工。方圓青壯有力者皆上陣,縱是老人婦孺,也有很多上場,盡其所能,既混口飯吃,也可掙些銅板。但見河堤上、田野里,人頭攢動,壯漢們赤足裸膊,扛著丈來長的石條、石板,扛著填滿泥土的麻袋,扛著鋤頭,齊聲喊著號子,投袋斷流,破堤鑿洞,熱火朝天,塵煙滾滾,萬馬千軍,仿佛戰(zhàn)場廝殺。

  虞龍奔走在兩處工地,來回指揮。縣衙也派了典史過來,協(xié)同指揮、監(jiān)督。經(jīng)驗老到的農(nóng)家、匠人,仔細察看、糾正每道工序,一絲不茍。此水利興建,是保衛(wèi)自家米缸,是關(guān)乎自家性命,縱然工錢較少,所有人都熱情高漲,認真負責(zé),一些老弱婦孺,日頭暴曬中,提著水和蕃薯,給他們的兒子、父親、母親解渴、充饑。

  年過六旬的黃應(yīng)琪、李桂芳,也由家人陪著,過來看了好多回。兒子已經(jīng)成材,成了遠近聞名的舉人老爺了,還千方百計想著法子幫助老百姓,這次開鑿水竇、開挖水渠,把家里的銀子都幾乎捐光了,聽兒子說,等這兩處水竇建好、水渠挖好,再發(fā)大水時,河堤就不會潰了,稻谷就不會水淹了,人更不會沖跑了......看著大家干勁賣力,看著大家對自己兒子、對自己,是如此的尊敬,黃應(yīng)琪、李桂芳心里多自豪、多開心呀。

  水竇的開鑿、水渠的開挖、疏通,歷時三個多月,終于趕在年前完工。虞龍和縣衙典史及一干鄉(xiāng)紳,站在竣工的橫桐堤水竇上,放眼遠望,臉上露出欣慰笑容。他們知道,兩處水竇及水渠的修建,可節(jié)制旱澇,令三萬六千余畝稻田受益,一方永食其利。

  這時候,范文正公之“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及區(qū)大倫之“吾輩一小吏,做事從身邊開始,民可受惠矣”一一又在心頭響起。虞龍挺直身板,眼望遠方,意氣風(fēng)發(fā)。時年,虞龍35歲。

  八月,天啟皇帝駕崩,崇禎皇帝即位。十一月,大奸魏忠賢畏罪自縊死。

  崇禎元年(1628年)春,區(qū)大倫派人捎話過來,要虞龍前往一敘。虞龍到后,方知是個好消息,區(qū)大倫被崇禎皇帝官復(fù)原職,再任南京戶部侍郎,并令他立即啟程前往就任,為國出力。虞龍由衷感到高興,道:“恭賀大人!賀喜大人!”

  區(qū)大倫臉上的陰霾已經(jīng)不見了,他擺擺手,道:“京城趕來宣讀圣旨的官員告知,當(dāng)今圣上年輕力壯,銳意進取,勤儉勤勉,兢兢業(yè)業(yè),常通宵批閱奏章,一心整頓故舊山河,想我大明繁華安定有日矣!”

  他渾濁的眼球里,散發(fā)著希望的光芒。虞龍心內(nèi)亦激越起來。區(qū)大倫道:“只是,我今年77歲矣,不知還能勝任否?”說著,又咳嗽起來。他咳起嗽來,看上去比以往更嚴(yán)重了,虞龍心頭一緊。他看著眼前這白發(fā)蒼蒼、身體單薄的老人,心內(nèi)既喜又憂,喜的是,老先生終被恢復(fù)名譽,還其清白,再度得到皇上器重,憂的是,如此年紀(jì),還要嘔心瀝血,為國操勞,只怕身體不堪呀。

  區(qū)大倫也看出了虞龍的擔(dān)憂,道:“眼下我大明內(nèi)憂外患,蒙皇上恩寵,我不能退縮,定當(dāng)奮勇直前,為主分憂。待天氣稍暖、陰雨稍歇,我便動身北上?!?p>  說到這里,他從桌上拿起一封書信,遞給虞龍,道,“此是我寫給高明縣令陳京璧的推薦信,看可有小吏職位空缺授任于君。內(nèi)憂外患,山河飄搖,君正青壯,請一邊繼續(xù)勤學(xué)苦讀,考取更大功名,一邊為國為民做點實實在在的事情。望君努力、盡力!”

  虞龍心底慨嘆不已。77歲的老人,已是風(fēng)燭殘年、行將就木了吧,還如此擔(dān)當(dāng)、奮發(fā),只為江山社稷,不顧個人生死,真吾輩楷模呵。而他的推薦,及殷殷期望,頓時更令自己有知遇之感,士為知己者死。虞龍長揖,幾已到地,道:“敢不遵大人言!”

  區(qū)大倫點頭,極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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