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多管閑事
牢門打開,姜月清徑直走了進去。
剛走進一步,手腕卻突然被人攥住,她回頭一看,就對上孤雁秋那漆黑深沉的雙眸。
“干嘛?”姜月清沒好氣的問道。
“我先進去探風(fēng)?!惫卵闱飳⑺阶约荷砗螅约鹤吡诉M去。
姜月清撇嘴,隨后走入。
看到這么多人進來,劉平更加害怕了,將身子蜷縮成一團,后背使勁的往墻角里塞,躲在那里瑟瑟發(fā)抖。
“別害怕?!苯虑宥紫律碜樱冻鲆粋€和藹的笑容:“劉平,你可還記得老夫?”
劉平弱弱的看了她一眼,憋著嘴巴,怯怯道:“認得,你,你罵過我……還打過我……”
姜月清搖頭,放軟了聲音:“那你可知道老夫為何要打你罵你?”
“我,我不知道?!?p> “因為你殺人了,你殺了很多人,你還想殺我,你記得嗎?”
劉平急忙搖頭擺手:“不,我沒殺人,我爹說過,害人之心不可有,我沒有殺人,我真的沒有……”
縣太爺在后面愁眉苦臉:“這幾天我們一直拷問,但他就是這樣,不肯認罪,這該如何是好啊。”
姜月清輕嘆:“人確實不是他殺的,但卻是經(jīng)他之手,真是個可憐人吶?!?p> 癲狂癥便是如此,往往連自己都干了些什么都不知道,但無論如何,人都是被他所殺,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這里不是現(xiàn)代社會,律法不會管你是不是有精神病,殺人償命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是無法逃避的。
“鐵證如山,認不認罪已經(jīng)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了,押走吧。”孤雁秋平靜的說道。
姜月清回頭瞪了他一眼:“人又不是他這個意識殺的,這樣對他,未免也太不公平了?!?p> “公平?此案牽連十三條人命,朝廷不會跟你講什么雙重人格,什么不是他的主意識所為,我們只認人?!惫卵闱锿nD了一下,繼續(xù)道:“若實在不行,那我便滅了他這個意識,讓另一個意識出現(xiàn),這不就行了?”
“你……冷血的家伙?!苯虑逡а馈?p> 她撇過頭,懶的理會這個家伙,把手?jǐn)R在劉平的腦袋上,輕撫了兩下,見他表情放松了許多才再次輕聲開口:“劉平,你現(xiàn)在生病了,讓老夫來替你這病,好不好?”
“生病了?”劉平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她,遲疑了一會兒之后,還是點了點頭,同意讓姜月清替他治病。
姜月清從袖口里面取出幾枚銀針,刺入他頭頂上幾處穴位。
看到那雪亮亮的銀針對準(zhǔn)自己,劉平開始顫抖起來,渾身的變得僵硬,但看這眼前之人并沒有惡意,硬是咬牙堅持了下來,沒有反抗。
等幾枚銀色陸續(xù)刺入大半,劉平卻沒有感到一點疼痛,他驚奇的睜大了眼睛,口中癡癡的嘟囔了一句:“不疼?!”
看他這幅模樣,姜月清心中輕嘆,劉平顯然之前也被針扎過,不過那是純粹的折磨與虐待。
連著幾根銀針扎去劉平身體上的幾大穴位,姜月清又從懷中掏出一枚青銅吊墜,在他的面前擺動,聲音平緩:“劉平,你集中注意力,什么也不用想,就這么盯著它看?!?p> 劉平點頭,傻傻的看著那枚在在眼前左右擺動的吊墜,雙眸不自覺的跟著移動,不一會兒便感覺渾身輕飄飄的。
過了將近一盞茶的功夫,姜月清輕聲詢問:“你現(xiàn)在感覺如何,是不是有種輕飄飄的感覺?”
劉平微微點頭,眼皮開始有些聳拉。
“這個世界不接納你,我現(xiàn)在送你去另一個世界,那里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你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你想去嗎?”
“想?!眲⑵胶敛华q豫的回答。
這個世界對他太殘酷了,常年的欺壓與折磨,讓他的潛意識里,對這個世界產(chǎn)生了極大的厭惡感,想要逃避,只不過他不懂,不懂自己的內(nèi)心的感受,只會默默承受著來自外界的各種欺壓,直至衍生出第二個人格。
姜月清便借著他的潛意識,要讓他沉浸在一個虛幻的世界中,直至死去,而殺人的罪魁禍?zhǔn)祝ǖ诙€人格)將會徹底占據(jù)身體的控制權(quán),接受自己該有的懲罰。
“你現(xiàn)在閉上眼睛,腦子放空,眼前是一片無盡的黑暗,你很迷茫,沒有方向,現(xiàn)在,你要往前摸索,一直往前走,走了很久很久,你眼前開始出現(xiàn)光明,你置身在一片新天地間,這里群山環(huán)繞,有百花齊放的花海,有飛流直下的大瀑布,一片祥和。”
“你躺在花海中,享受著溫和的陽光,就在這時,幾只蝴蝶扇動著翅膀,在你的眼前翩翩起舞,其中一只蝴蝶停留在你的指間上,你開心的笑了?!?p> 劉平睡的迷迷糊糊,似乎真的置身在姜月清口中所講的世界,他傻傻的勾著嘴角,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呼吸也逐漸變得均勻起來。
整個過程,一旁的縣太爺看的是一頭霧水,這靈樞大人怎么不審問犯人,反而是將犯人給哄入睡了呢?
他有些著急:“靈樞大人,這……”
但話還未說完就被旁邊的孤雁秋強壓了下去,:“別多嘴,安心看你的?!鄙偾浯笕硕及l(fā)話了,縣太爺盡管看的很迷惑,但也只好閉嘴。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原本的已經(jīng)沉睡了的劉平,猛的睜開眼睛,不過這一次,他的神情變得不在弱小無助,眼神也不再單純,繼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飾的殺氣與兇戾。
孤雁秋一把抓住姜月清的臂膀,將其拉到自己身后,看向縣太爺:“此人不受教化,不通人情,靈樞大人年歲已高,不太方便動手,你們保護好他?!?p> 真不知道這家伙是在關(guān)心她還是在借機調(diào)侃她,反正姜月清是聽的直磨牙。
“拜托,我看該保護的人是我吧?靈樞大人早先徒手撂倒一位中年壯漢的場面,你又不是沒看到。他年歲已高,需要保護,那我呢?”縣太爺心中腹誹,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但也只敢點頭應(yīng)好,不敢多說什么。
此時的劉平,眼露兇光,掃視著在場的所有人,大吼道:“你們對我做了什么?!”
“你是說你為何動不了了?簡單,老夫封了你的龍骨,你若還能動彈分毫,那老夫在這一行就不用混了。”姜月清昂首挺胸,一手背負在身后,一手輕捻著胡須說道,語氣中透露著自己的自信。
劉平勃然大怒,朝著姜月清怒吼:“你個老東西,快把我放了,不然我殺了你!”
“聒噪。”
孤雁秋直接一巴掌扇了過去,頓時將他的嘴角打的出血。
這一巴掌讓劉平眼中的戾氣更盛了,一雙血紅的眼睛直盯著孤雁秋,低吼著:“我要殺了你!”
“放肆!”孤雁秋反手又一巴掌打了過去,這一次的力道更大了,直接將劉平拍飛了出去,砸在后面的石墻上。
姜月清走上前來,目光瞥了孤雁秋一眼,而后又看向劉平:“往后再也沒有傻子劉平,只有你這個背負十三條人命的殺人犯,劉平,你就等著伏法吧!”
劉平一愣,急忙閉上眼睛,像是在尋找著什么,無果之后,再次睜開眼睛,整個人徹底發(fā)狂了,不斷大吼:“傻子人呢?你們對他做了什么!”
姜月清聳肩:“他在一個沒有任何煩惱的世界里,你找不到他,他也不會回來,不用經(jīng)歷牢獄之災(zāi),更不用面臨臨死前的恐懼,冤有頭債有主,這些罪責(zé)你就自己慢慢感受吧。”
說著,她又看向縣太爺:“如今罪魁禍?zhǔn)滓呀?jīng)出現(xiàn),你也可以將他押送至嶺南府交差了?!?p> 整個過程,縣太爺看的是一愣一愣的:“靈樞大人,這,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是如何讓這殺人犯原形畢露的?”
姜月清輕捻著胡須,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回了一句:“說了你也不懂,此事已了,剩下的就交給你了?!闭f完便徑直走出牢房。
孤雁秋跟在后面,嘴角掛著一抹輕笑,心想:這姜丫頭還是一如既往的感性。
癲狂癥犯人,只要磨滅主觀意識,讓殺人的意識主導(dǎo)身體,也就算是大功告成了,還非得引導(dǎo)劉平的意識進入另一個世界。
雖說做法差不多,只不過一個是直接磨滅,讓其不復(fù)存在,一個是讓其沉睡,永不蘇醒,兩者都可以讓第二個意識主導(dǎo)身體,無法逃避律法的追責(zé),但后者顯然要更麻煩一點。
縣太爺不敢與殺人犯單獨相處,簡單的叮囑了牢頭幾句后,也趕忙離開了大牢。
姜月清走出大牢,暖和的陽光灑落在身上,與牢里的陰霾潮濕相比,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她走了兩步,想要回到自己的偏房,但后面那道宛若幽靈一般,緊跟不舍的身影實在是令她煩躁不少。
“我說少卿大人,你還有什么事情嗎?”她忍無可忍,終于轉(zhuǎn)頭問了一句,意思就是在說:能不能別像跟屁蟲一樣,跟在我后面行不行。
孤雁秋向前走了兩步:“沒事?!?p> “那你這樣陰魂不散的跟在我后面是想做什么?莫非是我這老者模樣迷了少卿大人的心竅?”
“我對老人沒有興趣?!惫卵闱锿nD了一下,似笑非笑道:“不過……這老一點的,女扮男裝的女子,我倒是挺感興趣的?!?p> 姜月清頓時火冒三丈,這王八蛋又拿自己變化的這幅模樣來尋樂!
孤雁秋捏著下巴,一臉?biāo)妓?“我挺好奇的,你好端端的,為何要以這幅模樣視人,莫不是嫌自己長的難看?”
“你才難看,你全家都難看!老娘我要變成什么模樣就變成什么模樣,干你何事!多管閑事的家伙!”姜月清氣的頭發(fā)都快炸起來了,將袖袍猛的一甩,朝著自己的偏房走去。
孤雁秋:“我曾聽人說過,你曾與真幽星君有過一段戀情,莫非是因為他的緣故?”
“不關(guān)你事?!苯虑寮涌炝瞬椒ィ杏X這家伙純粹就是在拿她尋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