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雁翎刀
孤雁秋沒有理會，直接鉆進車廂，坐了下來，眼神落在了葉昊的身上。
姜月清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暗暗將將懷中的小徒弟摟緊，熟睡的葉昊被她緊緊的摟在懷里，有些不舒服的嚶嚀了一聲，她趕忙又放松了一些，眼神卻緊盯著孤雁秋的方向，向護寶一樣。
“你這小徒弟不錯。”孤雁秋打破寧靜，開口道。
“什么小徒弟，這是我孫子，你想干嘛？！”姜月清警惕的看著他。
孤雁秋笑了笑，笑她的自欺欺人，明明就是女兒身，卻偏偏要易容成這幅老者模樣，還硬是要說自己的徒弟是自己的孫子。
“我起了收徒之心，這小娃娃是個好苗子，要不還是讓他跟著我吧。”他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顯然是看上了姜月清的這個小徒弟，說的也很直接，要收葉昊為徒。
“滾，要收徒就自己去找，別和我搶！”姜月清冷哼。
“公平競爭，我不會強奪，會讓他心甘情愿來跟我的。”孤雁秋十分平淡的說道，像是已經(jīng)打好了自己的算盤。
姜月清直磨牙，世界上怎么會有這種人，明目張膽的搶徒弟！
馬車繼續(xù)行駛，但車廂內(nèi)的氣氛卻變得有些微妙，安靜的可以聽到呼吸聲，宛如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這個僵持著的局面直到葉昊的醒來才被打破。
“還睡嗎？”姜月清輕聲問道。
葉昊搖了搖頭，揉了揉眼睛，看到對面坐著的青年男子后，表情一呆，心想：這個壞叔叔怎么也坐進來了？
他有些疑惑的盯著孤雁秋，目光從上往下，在看到孤雁秋環(huán)抱在胸前的那把長兵后，眼神當即變得精神起來，一臉向往的看著孤雁秋，道：“叔叔，那是什么？”
“大理寺的佩刀?！?p> “我能摸摸那把刀嗎？”
在看到自己的喜愛之物，也不管眼前這人是他之前討厭的壞叔叔了。
孤雁秋點頭輕笑：“當然可以，不過要小心，它很鋒利的?！?p> 葉昊立馬從師父的懷里掙脫了出去，來到孤雁秋的旁邊，雙手合力，想要抱起那把兵器，小臉憋的通紅，卻怎么也抱不起來。
孤雁秋雙眸帶著笑意，將武器拿了起來，遞到小家伙的胸前，示意他用雙手接住。
葉昊雙手接住，可還是太沉了，孤雁秋剛一放手，他這小身板就有點承受不住，身形一個不穩(wěn)，差點栽翻了過去。
孤雁秋一把將其扶住，同時將武器拿開，輕撫了撫了小家伙的腦袋：“你年紀還小，暫時還無法駕馭這種兵器，等有時間，叔叔給你做一把雁翎刀，如何？”
“真的？！”小家伙一聽，小臉蛋上滿是興奮之色。
“當然了，不信咱們拉鉤。”
姜月清在旁邊看的老臉發(fā)黑，朝著小徒弟有些不樂意的干咳了兩聲，道：“昊兒，忘記爺爺跟你說過的話了？不能跟不熟悉的人走的太近，趕緊過來！”
小家伙有些沮喪的“哦”了一聲，重新坐回到師父的旁邊。
孤雁秋看著這幅神態(tài)的姜月清，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你這孫兒，我很喜歡?！?p> 這話表面上是聽起來沒什么，但在姜月清的耳中，卻聽出了另一個意思，像是在說：“這徒弟我收定了?！?p> 姜月清一個瞪了他一眼，扭頭看向別處，不想理他，半晌之后，又回頭惡狠狠的道：“我最擅長的就是用毒！”
你不想莫名其妙的中毒而死，你就試試看！
“靈樞大人這話是何意？”
“你心知肚明！”
葉昊不懂他們大人之間繞彎子，他只知道，他很快就可以擁有一把屬于自己的兵器了。
雁翎刀，多么好聽的名字啊，想想就美滋滋。
當天晚上，他們找了一個客棧，以作歇腳，孤雁秋果真帶著葉昊來到一個鐵匠鋪，親自上手為他打造兵器。
看著孤雁秋做出來的各種兵器模子，小家伙的臉上滿是崇拜之色，早以忘記自己之前還討厭眼前這人來著，由衷的開口：“叔叔，你真厲害！”
小家伙的夸獎很管用，孤雁秋的動作變得更加麻利，最后雁翎出爐，浸泡冰水過后，一把寒光閃閃的雁翎刀終于完成了。
葉昊接過這把長刀，眼睛已經(jīng)樂開了花，抿著小嘴：“叔叔，這是什么刀，形體怎么與普通的刀不同？”
“此刀名為雁翎刀，因形如雁翎而得名，為大理寺的代表兵器。”
“聽起來好酷啊！”葉昊手持雁翎刀左看右看了會兒后，一臉驚奇的抬頭望著孤雁秋：“它怎么看起來一點都不鋒利呀？”
“因為沒有開鋒，等你學會了如何運用，再給你做開鋒的?！惫卵闱镙p笑，顧及到葉昊的年紀，他并沒有給雁翎刀開鋒，怕這小家伙會誤傷自己。
“這是刀鞘，你先練習如何拔刀與收刀，以后我再教你幾套刀法?！?p> 葉昊欣喜的點了點頭，將雁翎刀收入刀鞘中，而后跨在腰間的腰帶上，有模有樣的在那里昂首闊步，學習如何快速拔刀與自如收刀。
晚間，兩人回到客棧，姜月清找不到小徒弟的身影，剛走出客棧門口便看到了自己的徒弟正和那個招人眼煩的家伙有說有笑，玩的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頓時黑的跟一張破布似的：“昊兒，都跟你說多少遍了，不能跟不熟的人走太近，趕緊回房睡覺去！”
葉昊笑呵呵的拿著孤雁秋送給他的雁翎刀，在姜月清的面前顯擺的揮了揮：“爺爺你看，這是雁翎刀，是這位叔叔送給我的。”
“小孩子家家的，玩什么刀兵劍戟，快還給叔叔！”
葉昊楞了一下，鼓著嘴巴，低垂著頭，都快要哭出來了，眼神有些不舍的看著手中的雁翎刀。
孤雁秋眼神頗冷的看著姜月清：“這是大理寺少卿，朝廷正四品命官，平手送給他的，你無權過問！”說著，他輕撫小家伙的后腦勺，輕聲道：“男子漢大丈夫，莫要動不動就哭鼻子，會被人恥笑的，把刀帶回去，改日再教你幾套刀法?！?p> 葉昊吸了吸鼻子，看了看手中的雁翎刀，又看了看師父的表情，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該聽誰的？
姜月清深嘆了一口氣，心想自己是不是管的太嚴了，沉吟了一會兒之后，終于松口：“拿回去吧。”
“謝謝師……謝謝爺爺！”葉昊開心的笑了起來，抱著雁翎刀連蹦帶跳的跑回房間。
待葉昊離開，姜月清也轉身欲望欲要離開，身后卻傳來了淡淡的聲音：“對徒弟不可太過嚴厲，陽極必陰，陰極必陽的道理你不懂？”
姜月清撇嘴：“這是我的徒弟，我這個當師父的如何管教，少卿大人說到底也只是個外人，好像無權過問吧？”
孤雁秋：“沒有過問。”
姜月清：“那你說那么多作甚？”
孤雁秋：“看不下去。”
姜月清恨的磨牙：“看不下去就別看！”
她感覺跟這個家伙說話真的是越說越氣，照這么下去，遲早要被氣的吐血！
回到房間，葉昊已經(jīng)鉆進被窩睡了過去，隱約可以看見藏在里邊的那把雁翎刀。
姜月清不用看就知道，這小子在裝睡，她走到進前：“別裝了，拿出來?！?p> 葉昊沒有回應，只是暗中將雁翎刀抱的更緊。
“你就那么喜歡這把刀？那師父跟它，你選哪個？”
葉昊很糾結，他喜歡這件兵器，但又不想失去師父。
一個六歲不到的小娃娃，哪會懂得取舍，經(jīng)過了漫長的心里斗爭之后，他將雁翎刀遞了出去，一雙大眼已經(jīng)變得水嘩嘩的，既心疼又不舍。
他還記得在接過這把雁翎刀的時候，那個叔叔跟他說過的話。
“行走江湖，刀劍便是自己的戰(zhàn)友，它可護你周全，同樣，你也應該視它為手足，要好生愛護。若隨意丟棄，它雖無靈，但也會感到心痛?！?p> 此時將雁翎刀交出，就像是斷了他的手腳，讓他那幼小的心靈很不是滋味。
姜月清看到他這個樣子，心里面也是一陣心疼。
小家伙這些年來，從不碰兵，如今擁有一件如此喜歡的兵器，她本應該高興才是，但一想到這是出自那個家伙之手，心里面不由就有一股厭惡感。
雁翎刀，大理寺的標志佩刀，他送這個刀給葉昊，無形之中便讓其與他們大理寺扯上了關系，用意還不明顯嗎？
姜月清輕嘆了口氣，將小家伙從被窩里抱了起來：“你喜歡雁翎刀，師父明天帶你去重做一把，好不好？”
小家伙沒有回應，只是悶悶的點了點頭。
姜月清摸著他的后腦勺：“師父也親自動手給你打造一把，一定不比那人做的差，你還喜歡什么，我唐門的暗器數(shù)不勝多，百花鏢，還是孔雀翎？只要你喜歡，師父一并給你做，好不好？對了，你之前不是想學魅影步嗎？改天師父就教你，好不好？”
葉昊依舊默不作聲。
“怎么不說話？你都不想要嗎？孔雀翎只要作用得當，不比那雁翎刀差多少，魅影步多酷啊，只要學會便可隱藏身形，作戰(zhàn)是可隱藏身形，閑來無事也可以在小姑娘面前顯擺，你不想學嗎？”
小家伙還是沒有吭聲。
“小葉子？”
姜月清低頭將葉昊的小臉捧起來，這才發(fā)現(xiàn)，小家伙此時已經(jīng)是哭的滿臉是淚，嘩嘩直流的淚水已經(jīng)浸濕了她的衣服。
“怎么了？師父說的你都不喜歡嗎？那你喜歡什么，你告訴師父好不好，別哭了?！?p> 小家伙吸了吸鼻子：“我就想要那把雁翎刀?！?p> 姜月清有些無奈：“那破刀到底哪好了，你為什么就那么喜歡？”
小家伙又不吭聲了，豆大的淚點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姜月清嘆了口氣，徹底是沒轍了，將那把雁翎刀重新遞給到他的近前：“給你給你，別哭鼻子了?！?p> 葉昊抱著雁翎刀，眼淚也停了下來，半晌之后才傻傻的笑了起來。
姜月清看的是一陣無奈，自己好說歹說的都沒有止住這小子的眼淚，一把破刀比她還使，這叫什么事啊……
雖然對把雁翎刀很是膈應，但誰叫小家伙就是喜歡呢，她若是再揪著不放，這小子的眼淚估計是停不下來了，明早眼睛也會變得紅腫，做師父的，怎會不心疼自己的徒弟，也只好順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