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歡關(guān)系網(wǎng)這個詞，它簡潔地道出了人在這個世上是如何和別人建立聯(lián)系的。我們就像蜘蛛一樣，趴在自己編織的網(wǎng)中間，將一切可能和自己有關(guān)的人攪進網(wǎng)里，死死粘住。于是，只要順著一個人的關(guān)系網(wǎng)走下去，總能和你想要接觸的人接觸。更何況現(xiàn)在有了互聯(lián)網(wǎng)，一切就更加得便捷。聽說還有一個定理，世上的任意兩人，只需要通過三個人就能聯(lián)系在一起。這難道不讓人害怕嗎？每個人都有張網(wǎng)，每個人又都在別人的網(wǎng)中，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像這樣，沒有誰能逃過這張網(wǎng)，離群索居下去。
不過幸好，現(xiàn)在我不是要逃離人際關(guān)系的那個，還輪不到我害怕。佳代子交給我的任務(wù)其實很簡單，我只需要把那張照片上的頭顱畫成肖像畫，再在網(wǎng)絡(luò)上和線下分發(fā)下去，剩下的就只需要等待時機成熟就好。
所幸母親在世時曾逼著我練習(xí)畫畫，我自認為畫的還看得出人樣，再加上適當?shù)莫勝p，消息很快就在一天后就傳到了我耳朵里。
其實我這么做有兩層意思。像現(xiàn)在這樣，有直接的關(guān)于死者的目擊報告就是再好不過。就算是沒有人目擊到死者，我也向貧民區(qū)里傳遞了一個信息——我在尋找和死者有關(guān)的人。如果真的像佳代子說的那樣，是一名還活著的死刑犯殺的人，那么他一定會隱蔽自己，同時也很在意有關(guān)自己的事。那么魚龍混雜的貧民區(qū)就是個再好不過的藏身之處。我要做的，就是讓藏在這里的他知道我的存在。當然了，由于這實在是太過危險，還是不能讓我的妻子知道這件事。
所以，我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撬開面前這位修女的嘴了。一想到這里，我不禁有些泄氣。
“你就不能行行好告訴我你是在什么時候見過的那人嗎？”我近乎哀求到。
我已經(jīng)在這里耗費了快半個小時的時間。可這名在外分發(fā)傳教手冊的修女一點都沒有開口的意思。隨便我怎么問，她都總是撩了撩自己發(fā)梢被染成深藍色的頭發(fā)，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就好像我這人完全不存在一樣。
一般來說，修女并沒有外貌上的要求，只要是穿著規(guī)定的制服就好?？删退闶沁@樣，像她這樣染發(fā)、打耳釘?shù)娜艘彩巧贁?shù)，更不用說她還完全無視了制服的規(guī)定?，F(xiàn)在在她身上穿著的，是一件略有破損的牛仔外套。如果我不是提前知道她是名修女的話，可能我會更傾向于認為她是一名分發(fā)演唱會傳單的樂隊成員。
“好吧我再問一次，有人說你見過昨天的那名死者。你有他的什么線索嗎？”
她瞥了我一眼，然后向走過的一名婦女分發(fā)自己手上的傳單······我是指傳教手冊?！拔艺f，你這么關(guān)心別人的隱私干什么？我有什么義務(wù)告訴你嗎？”
“當然沒有。不過如果這是個把隱私換錢的機會呢？”
“什么意思？”她終于開始正眼看我，看來是有了些想法。
“實話告訴你吧，公安想要盡快地找到兇手，因此和死者以及兇手有關(guān)的消息他們都在盡可能地搜集。如果有人向他們提供線索，他們愿意出相應(yīng)的價錢?！蔽蚁?，在平民心中公安總歸還是有點威望，拿出來增加自己的胡扯的可信度應(yīng)該還不錯。
“既然如此，那我為什么不自己去？”
“這你就不懂了，一般人公安是不會信任的。”我搖著食指說道。
“那公安為什么會相信你的話？”
“我之前替他們破了個案子，所以和他們搭上了線，算得上是他們的一份子，自然會信我提供的線索?！边@句話倒還是真話，我自己的確為公安解決了個小案子。說謊話就是要這樣，一半真掩蓋著剩下的假話，他人就會更容易相信假話。
“這樣的話你自己編個線索去領(lǐng)錢不就好了？”
這人怎么這么麻煩？我撓著頭，“公安也要看到對案情有幫助才會給錢啊。所以你意下如何？我們倆一起去賺這筆錢？”
她想了想，不屑地轉(zhuǎn)過頭去。“不干。”
“為什么！”和她說話比我想象中還要費力。
“如果你拿了錢但又不給我怎么辦？這件事只有我們兩人合作才能完成，但最終錢確是你先拿到，怎么想都不公平?！?p> 她的心思逗笑了我，原來她在意的是這個地方。不過也好，這就證明她相信了我說的話?！澳悄阆胍鯓?？和我一起去領(lǐng)錢？”
“我才不要，到時候你們合起伙來整我怎么辦？你現(xiàn)在就把錢給我，我就告訴你那人的消息?！?p> 這正是我所期待的，我大致計算了下佳代子可以給我的報酬，以這個的一半為基準就是我能出的最高價?！澳悄阆胍嗌?？”
“1000鲇津幣，不接受講價?！?p> 真是獅子大開口啊，這可是一個人一個月的生活費。不過考慮到佳代子給我的應(yīng)該會超過這個，我還是能夠接受?！昂谩！?p> “怎么答應(yīng)的這么快，那我應(yīng)該多要點的。”
我自然不會讓她繼續(xù)說下去，“那么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我從錢包里拿出了10張紙幣。幸好我在來之前就猜到了會有金錢交易，帶足了錢來。
“好。你要找的是這人對吧？”她從我手中把錢和畫像一起搶過去，仔細地觀察著這兩樣?xùn)|西。當然，她的注意力更多的是在錢上?！拔抑霸诎l(fā)放免費食物的時候見過他。”
“這就沒了？”我開始后悔我給出去的錢。
“當然不是?！彼孟袷窃跇O力地證明我花出去的錢沒有浪費一樣，“你也知道，我們這里每天都會發(fā)放食物，很多人都會來拿。畢竟這里是貧民區(qū)嘛，那些人也就是每天都會來的常客。你要找的那人也是其中之一。”
我示意她接著往下說，“有一次他生病了，托另一個人來讓我把食物拿到他家去。”
“你們還有這服務(wù)？”
“畢竟是貧民區(qū)嘛?！彼f得理直氣壯，好像所有的問題都能用這句話解釋一樣。
“所以她家在哪里？”
“哦，就是春雨路2號的那座平房?！?p> 嗯？照佳代子和我所看的死者的樣子來看，實在是看不出他是有居住地的人。
“你確定？”
“當然。我去的時候他就躺在床上，好像還在發(fā)著燒。所以我印象特別深?！?p> 看來就是這樣沒錯?！爸x了?！蔽疑钋榈乜粗业腻X，不舍地道別。我看了看我的手表，現(xiàn)在是下午兩點。時間還早，去死者家里看看吧。我向春雨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