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安抽出自己的手:“眼熟?咱倆游戲里互掐這么久了,你不眼熟才奇怪吧?!?p> “你看著我不眼熟?”
“你?打游戲認(rèn)識的,那就是網(wǎng)友,如果說作為網(wǎng)友,我對你這張臉確實蠻熟?!?p> 她四下張望,確定沒人,這才放下心來:“兄弟,我覺得你那雇主也不太靠譜,就雇了你一個。再在這大街上大聲吵幾句,我必然要被人逮走狂毆。我們小心行事,猥瑣一點。潛行你知道嗎?我們現(xiàn)在適合潛行?!?p> 走??粗J(rèn)真的神色,有點好笑:“你都敢自爆,我還以為你沒什么怕的。”
“我自爆是因為……”
顧長安欲言又止,看了一眼走停:“算了,說了你也不信。”
“這種問題剛出口就預(yù)測別人回答的話術(shù),是斷你自己后路的方法嗎?”走停說,“你可以不用預(yù)設(shè)我的答案,我信你?!?p> “???”
“我們倆沒有熟到需要你撒謊來維持關(guān)系?!弊咄Uf,“等你想說的時候告訴我也可以。不管別人信不信,總歸是要說的,萬一有人信了,至少多一個戰(zhàn)友了解你的底細(xì)?!?p> 這個回答倒是意外,顧長安笑笑,沒有作聲,心里倒是認(rèn)同了他的看法。
“還有五百米就到分界森林了。這一路上沒有人攔路,很有可能他們在分界森林布下了埋伏,小心點?!?p> 這只是走停推測的情況,而真實的情況只可能更嚴(yán)峻。
將競技場前百的豬仔直接殺到回城,對方必定派出了足夠應(yīng)對這種局勢的人。至于有多少人想取請稱贊我的美貌的狗命,也是不好估測。畢竟她那一次自爆,死傷不少,懷恨在心的有,欲殺之而后快的也有。
當(dāng)然不排除因為別的,例如和上弦月相同的原因。
這個賬號的身上有一些特別的東西,吸引了他們。
當(dāng)時接到豬仔的消息,他直接傳送到的是豬仔的位置,豬仔臨死前與請稱贊我的美貌的坐標(biāo)相隔不遠(yuǎn),說明她的行蹤早已暴露。他們不貿(mào)然下手,可能在估測走停的實力,又或者有別的打算。這樣推斷下來,跟隨走停和請稱贊我的美貌到分界森林下手是最聰明的計劃。
分界森林顧名思義,將整個游戲世界分成了兩個部分。分界森林以南的城市命名通常帶有古典色彩,是述德族的主要聚集地;分界森林以北的城市則以西方習(xí)慣命名,是阿不若族的主要居住地。從建筑風(fēng)格上來說,以北城市更加現(xiàn)代化,高樓林立,幾乎是現(xiàn)實世界的模型。
如果把分界森林比作是一塊夾心餅干,那么真正算得上是森林的,只有中間夾心的部分,兩塊外殼是森林的保護(hù)部分,完全沒有可視范圍,只能摸黑前進(jìn)。
顧長安對此一無所知。畢竟這個內(nèi)測資格開始也只是抽獎抽中的,她只顧自己玩得爽,什么游戲技能啊連招啊一概不知,只管憑著直覺在游戲世界闖蕩。這也就解釋了,為什么曾經(jīng)玩家組織了大規(guī)模集合穿過森林,顧長安本人卻至今無法傳送北方城市。
因為——請稱贊我的美貌這個角色壓根沒有去過北方城市。
“你id叫什么來著……請稱贊我的美貌,你抓著我?!?p> 顧長安有點疑惑,但也還是應(yīng)付了一下他的要求,捏了走停的一塊衣角說道:“好了,我抓好了?!?p> 走停:“最好抓牢一點,待會黑燈瞎火,我不一定把你照顧得妥當(dāng)?!?p> 還能全黑不成?
游戲要是做成全黑,那不就是出了bug?反正她身上還有照明用具,一時半會的黑暗熬也熬得過去。
但是很可惜她估計錯了,這個黑暗是完全黑暗。她手抓著背包里面的照明燈,拿出來卻像是拿出了空氣,什么也沒有,也發(fā)不出什么光亮來。
怎么回事?
顧長安終于意識到走停嘴中這個“最好抓牢點”意味著什么。
黑暗中一片靜默,什么動靜也沒有。脖子上掛著照明燈,卻一點兒作用也無。她的第一反應(yīng)是游戲斷線,然后抬手準(zhǔn)備摘下臉上的眼罩,卻沒有碰到阻隔的東西。
還在游戲中?
“走停?”
她在黑暗中徘徊了一會兒,伸出手試圖抓到一些可以依靠的東西,終于觸摸到了一大片實體,剛剛松了口氣,卻聽見走停的聲音在一步以外的地方傳來。
“你人呢?”
那是走停。那么,手里抓到的這個是誰?
她幾乎是在反應(yīng)過來的一瞬間松開了手,然后后退一步!
黑暗中,觸覺和聽覺都更加敏銳。
走停拔劍的速度飛快,劍光在黑暗中閃耀幾下,接著就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她被什么人從后面抱住,正準(zhǔn)備肘擊這個可疑人物,那人制住了她的動作,她掙扎不行,抬腳就是向后一踹。
好容易逃脫了第一個人的魔掌,卻被第二個人扣住了她的手腕,她一個旋身,準(zhǔn)備故技重施,這時劍光一閃,她看清了第二個人的臉:“走停?”
難為走停一手抓著她,還要和不知道什么亂七八糟的人對打。本是無暇回復(fù)的場景,走停倒是打到半途回了一個“嗯”。
“抓好?!?p> 按照顧長安的話來說,就是花里胡哨。走停握著她的手腕,確定她的位置,根據(jù)敵人的聲音來判斷出劍的方位。顧長安覺得自己在這場黑暗的戰(zhàn)斗中絕對舉足輕重,簡直是科目二的指示線,航船的燈塔。
走停在黑暗中皺著眉。
敵人源源不斷,好像一個被打敗,立馬就會出現(xiàn)另一個人替補。
本來他還想通過腳步聲去判斷一下到底對方有幾個人,但是他發(fā)現(xiàn)這樣行不通。那些人根本不存在腳步聲。
說起來……倒是更像一個程序。
意識到這一點,他的劍越來越快,同時也越來越疲憊。來不及說什么,他抓著顧長安的手,朝著一個方向奔去。
逃不掉,不可能逃掉。
他清醒地知道這一點,但是現(xiàn)在只能盡全力試試。
如果有光亮的話……
沒有視野的情況下,顧長安感覺自己特別像戴著眼罩在跑步機上面跑步,不同的是,有個人拽著她,讓她不得不前進(jìn)。
顧長安感覺劍尖從她的耳邊擦過,想開口問些什么,卻被兩雙手從背后拉扯住。
她張口的一瞬間,卻完全喪失了聲音!
救救我!
她用力回握住那只抓著她的手,向他傳遞信息。然而身后的力量更加可怕,將她和走停完全拉開!
像是被繩子綁住了手腳,她只能徒勞地向前方?jīng)]有光亮的地方伸出手。
周圍的景色突然發(fā)生變化!
黑暗慢慢褪色,黑色外面似乎透過了亮光,隱隱約約還能看得到人影。
她似乎聽到歐雅背稿子的聲音,然后所有的景象又一瞬間閃回。兩番景色在她的眼前交替出現(xiàn),讓她十分恍惚。
手再一次被人握住,這一次感覺非常真切,前方的男生回頭,背后一片明亮。
“跟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