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安站在大廳中央。
頭上懸著的吊燈璀璨,晃得她一陣眩暈,她身形不穩(wěn),便跪趴在地上。
“放棄吧。把獎勵交出來,可以給你一個痛快的死法?!?p> “你不覺得你這話太幼稚了嗎?”顧長安的血量越來越少,眼前的人影也開始晃動,成了雜亂無章的黑色方塊,一群人站在她的面前像是虛化的馬賽克,她用手揉揉自己的眼睛,游戲的視線仍然沒有改善。
“反正是游戲,你又干嘛要執(zhí)著于這一份虛幻的獎勵?”
“虛幻的?”
這可不是虛幻的。
這個東西,可以跟隨她到現(xiàn)實。說不定,它就是整個游戲世界的謎底。
模糊中,她感覺有人在扒著她的掌心,撕扯著她的衣服。
“怎么沒有?”
“你把獎勵藏到哪里去了?”
顧長安昏昏沉沉,眼睛睜了又閉。
說來也奇怪,她閉眼之后,好像回到了現(xiàn)實,又好像不是。
這個地方是密閉的,像是一個透明的棺材,她的鼻子和嘴巴上似乎戴著呼吸機一類的東西。
我這是在哪?
透明的艙室外,一張人臉看著她,面露驚恐地看向四周。
——你醒了?
——快回去!
顧長安眼睛驀地睜大,雙手撐著艙門:
你是誰?放我出去!
那個人再一次張望了一番。
——你拿到了朱懷特的名片,現(xiàn)在你是安全的。
——去找到真相。不要被人發(fā)現(xiàn)。
顧長安張嘴,聲音卻被隔絕在艙室里,沉悶無比,她自己卻聽得分明。
“什么真相?你在說什么?”
……
夏恪打著顧長安的電話。
沒有人接。
這時候,手機彈出一條新的消息。
夏恪看到屏幕上的HOM三個字母,似乎像被某種感覺驅(qū)使,點開了新聞。
“備受矚目的游戲Homo-m今日關(guān)閉內(nèi)測,設(shè)計者稱,在未來一個月內(nèi),游戲?qū)⒉辉僭试S玩家進入。游戲預(yù)計在三月初公測?!?p> 不再允許玩家進入……
夏恪心中有些不安。他還在不停地給顧長安打著電話,但是仍然是那個熟悉的嘟聲。
無人接聽。
出什么事情了嗎?
夜晚的來臨悄無聲息,雨停了一會兒,現(xiàn)在又纏綿地下起來。風依舊寒冷,路上的行人將臉都遮得嚴嚴實實。
夏恪到了寢室,感覺自己的鞋子走了半天,里面涼涼的,像是滲了水。
“這么早就回來了?”路鵬鵬朝他擠眉弄眼,“你怎么了,這個表情,S大那位放你鴿子了?”
差不多吧。
夏恪自己心里應(yīng)著,嘴上也沒有否認,沉默地進了寢室,脫了鞋。室內(nèi)的暖氣讓他懶得思考,大腦都變得有些遲鈍。
他打了一桶水,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泡腳。熱水接觸腳底的瞬間,他的大腦好像才開始重新轉(zhuǎn)動。
“夏恪,就你那個游戲……”
夏恪注視著盆里的洗腳水,含糊地回應(yīng)了一聲。
“你那個游戲,就是叫HOM?還是叫什么HMO的……誒呀不重要,你之前不是發(fā)給我了一個內(nèi)測碼嗎?我今天試了一下,根本登不上?!?p> “今天的新聞沒看嗎?”夏恪又給盆里添了點熱水,“HOM停止內(nèi)測了,等到公測才能玩。”
“你登了嗎?你不是被選中的內(nèi)測玩家嘛?”
路鵬鵬問著,看著夏恪投來的冷淡目光,感覺有些不妙。
今天他確實沒時間登陸,本來和佳人約好相會,居然被放了鴿子。路鵬鵬呀路鵬鵬,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路鵬鵬轉(zhuǎn)了個話題:“你們知不知道我們以前有個附屬高中?”
“怎么了?”
“有個實驗樓,怪嚇人的。說是有個女孩兒跳樓,那個女孩子也比我們小不了幾歲……高三?還是高二?”
“高二高三學(xué)習壓力大,承受不住了吧。這也沒有什么嚇人的,就是心理承受能力太弱。”夏恪說,“高中開展心理課程還是有必要的,當時我們還說什么多此一舉,說不定就是人家的救命稻草?!?p> “當然不是這里嚇人了……”路鵬鵬壓低聲音。
床上原本在玩電腦的兩個人探出頭接話:“咋了咋了?”
“帶我也聽一個?!?p> “這是我們學(xué)校幾大靈異事件的榜首,其他都是瞎湊合來的,唯獨這一個——是真的瘆人?!?p> “你說啊,賣什么關(guān)子,磨磨唧唧!”
“那個女孩兒去世之后,大家都說實驗樓鬧鬼,還有人說看見了那個女生的影子,就在晚自習結(jié)束,走廊的轉(zhuǎn)角……”
路鵬鵬“啪”一下關(guān)掉了房間的燈。
“我靠路鵬你在這搞什么?”
“他媽的你別突然嚇人!”
路鵬鵬“嘿嘿”笑了兩聲:“這樣講故事才有氛圍嘛?!?p> “你們知道后來發(fā)生了什么嗎?”
“發(fā)生了什么?”
路鵬鵬本想賣個關(guān)子,沒想到先回復(fù)他的居然是夏恪。
“那個女孩子想藝考,和家里鬧了矛盾,她媽媽不同意,總之是鬧掰了。后來聽說這個女孩子和學(xué)校的一個中年男老師在一起了?!?p> “在一起了?”坐在床上的室友說,“那女孩子是自愿的嗎,跟老師在一起?”
“誰知道呢,都是這么傳的。年輕的孩子叛逆,也不是沒有可能。那個老師好像有個朋友是舞蹈老師,然后他就介紹了昌娜去學(xué)習舞蹈,一來二去兩個人就沒有顧世俗倫理……”
“昌娜……”夏恪思考著。
昌娜……昌娜……娜娜……娜娜!不就是當時游戲第一案中那個主人公的名字嗎?
這應(yīng)該不是巧合。
他安靜地聽路鵬講述,盆里的水漸漸由燙變溫,但是他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好像沒有感覺到水溫的變化。
“這都是幾年前的事情了吧?你拿以前的事情糊弄我們?”
“聽我說完啊,女孩子有一天跳了樓,老師瘋了,昌娜的媽媽在幾個月之后也跟著跳了樓。最恐怖的是,女孩子的媽媽跳樓之前,監(jiān)控器拍到她在跳舞!
“你們不覺得恐怖嗎?就好像被鬼上身了一樣……因為之前女孩去世鬧得人心惶惶,學(xué)校還特地加強了對這個地方的監(jiān)控,什么高欄桿啊之類的全部都安上了。有一天學(xué)校放學(xué),她媽媽說自己女兒還有一些東西落在學(xué)校,保安想想也合理,就放她進去了。結(jié)果在監(jiān)控器里面看到那個媽媽跳舞,跳著跳著就不見了人影,然后有人跑過來喊說有人跳樓。保安說那個媽媽跳舞之前還望了監(jiān)控器一眼,他每次想到那個眼神都害怕得要命?!?p> 坐在床上的室友說:“這保安也挺慘的,這個陰影得伴隨他好久吧,太倒霉了,偏偏看到這些。”
“不對吧,路鵬鵬,我記得這個案子最后是個火災(zāi)???這個靈異的帖子我好像看過,我記得蠻清楚的,就是火災(zāi),沒有發(fā)現(xiàn)縱火者——然后學(xué)校就把實驗樓給棄了,讓附中的小孩兒搬了個新樓?!?p> “所以我說你們消息遲鈍呢……”路鵬鵬發(fā)了一個截圖到室友群里,“就這個,先行報,幾個小時前發(fā)的。對這個保安的采訪也是最近才有。聽說警方正在重新調(diào)查這個案子。就幾天前,在同一個地方,有一個警察被殺了。這個應(yīng)該是最早報道的一個媒體,參照了警方的消息,可信度應(yīng)該挺高。
“警察在追查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不是意外的火災(zāi)。人失蹤后實驗室還收拾過一遍,愣是沒發(fā)現(xiàn)人在哪,結(jié)果這次居然發(fā)現(xiàn)窗簾后面藏著當時跳樓的那個女孩的尸體。當時不是好多人說,尸體沒找到,可能是去了別的地方。結(jié)果這次居然發(fā)現(xiàn)了女孩的尸體,原先的結(jié)論都被推翻了?!?p> “看來是瞞不下去了才得查啊?!笨筷柵_一側(cè)的室友評價了一下,然后拉上簾子,“我和我女朋友打電話了,你們繼續(xù)聊?!?p> “先發(fā)生的是跳樓,然后再是火災(zāi)?!?p> “對啊?!甭幅i鵬訥訥地點頭,“怎么了?”
“也就是說,縱火的不是昌娜本人——這是一樁他殺?”
路鵬鵬順著夏恪的話重復(fù):“縱火的不是昌娜本人,對啊,因為她跳樓了嘛,跳樓之后就死了,怎么還能放火燒了教室……噢噢噢噢!對啊!縱火的另有其人!那原先我們學(xué)校里的那個傳說里寫的就是錯的,這個火災(zāi)不是意外事故,是人為導(dǎo)致的。警方最早的通報是說一名女生失蹤,但是并沒有說她是怎么死的……我靠,這么一想更恐怖了!”
“女孩跳樓自殺又是怎么推斷出來的?”
“不是推斷出來的——”路鵬點著自己的手機屏幕,“唉那個報道我都發(fā)到群里了,你就不能看一下嘛!說是最近那個警察死亡之后,警方收到了一封匿名信,就是昌娜的遺書。正是因為這封遺書,警察才開始把兩個案子聯(lián)系到了一起?!?p> “《先行報》……”夏恪坐在椅子上翻著路鵬發(fā)的東西。
先行報,這個媒體的名字好像在哪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