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馬天驕跟佟年說讓她好好考慮,佟年無奈的嘆了口氣,說了句以后再說吧,便摔門走了.一路上她都在想馬天驕昨晚跟她說過的話,馬天驕是獨子,結(jié)婚兩年多了,肚子一直沒動靜,他父母也著急了,催佟年去馬天驕的醫(yī)院檢查身體,馬天驕跟她說,你要理解我的處境,我是家中的獨子,如果一直沒有孩子,夾在你和我父母之間我會非常難做,而且也請你理解一下我的父母,他們年紀那么大了,想要早點抱孫子的迫切心情也是應該理解的。佟年心想,你讓我理解你,讓我理解你父母,那你們誰來理解一下我?其實佟年結(jié)婚一周年的時候懷過一次孩子,但是因為佟年的月經(jīng)本來也不太規(guī)律,而且當時也沒有任何妊娠反應,所以沒有太當回事,一直以為是月經(jīng)不調(diào)。當時銀行的工作正是一年之中最忙的一段時間,佟年也幾乎每天都要加班,沒有注意飲食和休息,有一天上班期間突然覺得小腹劇痛,去廁所脫掉褲子才發(fā)現(xiàn)出了很多血,嚇了一跳。趕忙給馬天驕打去電話,喂老公,怎么辦呀,我出了好多血,現(xiàn)在好難受啊,你現(xiàn)在來接我一下吧。佟年肚子疼得臉色蠟黃滿頭是汗,手扶著廁所門虛弱的說。
馬天驕當時已經(jīng)從一個住院醫(yī)生晉升了主治醫(yī)生一年多了,因為在職讀博也馬上要畢業(yè)了,按照規(guī)定畢業(yè)后一年就有資格評副主任醫(yī)生了,所以他每天都很積極的表現(xiàn),接到佟年電話時他正急著要去準備上手術(shù),聽佟年說完并不在意,以為她只是來月經(jīng)撒嬌需要他哄一下,所以他盡量壓制著自己語氣中的不耐煩,是不是來例假了?你多喝點熱水,哎呀那個,我那個馬上要上手術(shù)了,這臺手術(shù)對我的研究很有幫助,對我的晉升也很重要,這樣你先用熱水袋捂一捂好不好,我下了班就去接你啊,先不跟你說了昂,乖啊老婆。說完,也不等佟年回答,就匆匆地掛了電話。再打過去,電話直接關(guān)機了。放下手機佟年委屈的眼淚奪眶而出,結(jié)婚后的馬天驕越來越過分了,在她這么需要馬天驕出現(xiàn)的時候,他居然為了自己的晉升敷衍了佟年。
佟年擦掉了眼淚,用涼水洗了把臉,忍痛走出了廁所,主管麗姐看她臉色不對忙上前詢問:怎么了親愛的,臉色怎么那么差?要不要去醫(yī)院?。?p> 沒事兒,我就來例假了肚子有點疼……疼還沒說完,就堅持不住暈倒了,嚇得大家手忙腳亂,一邊給她掐人中一邊趕緊打了120。
等佟年再醒來時,已經(jīng)躺在了人民醫(yī)院的病床上。臉上帶著氧氣罩,手術(shù)已經(jīng)做完了,是宮外孕大出血,切除了一側(cè)的卵巢。陪在身邊的是又心疼又著急的父母,佟年媽媽看女兒醒了,趕緊擦掉眼淚,喊起來,醒了醒了,謝天謝地,年年你知不知道剛才醫(yī)生說,你已經(jīng)休克了,差點沒搶救過來,你可要把媽媽嚇死了!說著又嗚嗚的哭起來。
你這孩子也真是的,你說說你,不舒服也不說就會硬撐著,你跟天驕說呀,守著一個大醫(yī)生,還能把自己糟踐進醫(yī)院。佟年爸爸也在旁邊又心疼又嘆氣。
佟年也不辯解,就拉著媽媽的手一直哭,媽媽,媽媽的叫著,委屈的眼淚流個不停。佟年父母了解女兒的脾氣,受了委屈也不說,看到女兒這樣更是心如刀割。
馬天驕從中醫(yī)院趕來時,天都已黑了,佟年的手術(shù)都已經(jīng)做完三個多小時了。佟年父母看到姍姍來遲的馬天驕,怒火不打一處來。佟年媽媽率先發(fā)起攻勢:你還知道來呢?她是你老婆,你就這么疼她愛護她的?結(jié)婚的時候你怎么跟我們保證的?你一個醫(yī)生,你枕邊人出那么大事你都一點察覺都沒有?你知不知道再晚送來一會年年就沒命了!就這樣卵巢還摘了一個,醫(yī)生說以后懷孕可能都要受影響!說完佟母又哭起來,她是真的心疼自己的寶貝女兒呀,從小哪里受過一點委屈,嫁給了一個醫(yī)生,現(xiàn)如今卻遭這么大的罪。
佟父一向不愛多話,可這次看到寶貝閨女受了這么大罪,也忍不住數(shù)落起馬天驕來:工作固然重要,能有家人重要?年年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為什么不接?
馬天驕似乎也一肚子牢騷,但是他忍住了,他耐著性子跟佟年父母道歉道:對不起爸媽,是我的錯,你們罵的對。我沒照顧好佟年,讓你們跟著擔心了。佟年父母也不是那種不依不饒的人,他們看女婿一句辯駁也沒有,只當他真心認錯,縱然還想說什么也只好作罷了。
而佟年住院期間,馬天驕跟醫(yī)院請了假,一心的伺候佟年。但是佟年覺得他有點怪怪的,雖然會幫佟年打飯喂飯、伺候她上廁所洗漱、盯著她打點滴換藥忙前忙后的,但是卻沉默寡言,一句話都不愿意跟佟年多說。
等到佟年出院后,父母看女兒安頓好就回自己家了。佟父佟母前腳剛走,馬天驕和佟年就吵了起來。
佟年看他回家后還是一直不說話便問他,馬天驕你什么意思,我遭了罪你還天天給我擺臉子看,一句話不說什么意思?
馬天驕也不示弱,手里拿著的毛巾啪的一聲往地下一扔:我什么意思?你怎么不問問你爸媽什么意思!你一言我一語的批判誰呢?我是在外面玩嗎?我在醫(yī)院上手術(shù)呢我!你自己身體出了什么問題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上帝!
從高中開始談戀愛,大學又分分合合異地了幾年,到現(xiàn)在結(jié)婚一年多,她還從來沒和馬天驕生這么大的氣,吵這么兇的架,而且還是在她剛做完手術(shù)傷口還沒愈合的時候。
佟年被馬天驕氣的渾身亂顫,眼淚又跟小時候一樣說來就來:我爸媽那只是心疼我。我給你打電話你給我掛了,后面再打人都不接!你為了晉升為了職稱,連我的死活都不管。我為你懷孕,為你摘了一個卵巢你就這么對我的嗎?有你這么當丈夫的嗎?你說的是人話嗎?
你為我?我評職稱為的誰?我不是為了這個家嗎!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電話我分神,手術(shù)差點出了大問題,差點釀成醫(yī)療事故,現(xiàn)在還背著檢討呢!這次評職稱無望了你知道嗎?你自己肚皮不爭氣,害得我的孩子不能健康出生,還害得我副高職稱也評不了!我還生氣委屈呢!馬天驕也口不擇言的大吼。
這番將自己的責任推卸的干干凈凈的話,直接在佟年的心上狠狠地劃了兩道。佟年直接被氣到怔住了,已經(jīng)想不到用什么話來回應馬天驕的無恥,她沒想到馬天驕倒打一耙,推卸責任的手段這么高明,這個男人竟是錯付了。兩個人的爭吵正陷入焦灼狀態(tài)時,門鈴響了,來者是馬天驕的父母,要不是他們的到來,這個僵局還真不知該如何打破。
馬天驕的父母進來之后,一句安慰佟年的話也沒有。尤其馬天驕的媽媽,一上來每句話都在嗔怪佟年為什么自己不當心,還陰陽怪氣的說,也奇了怪了,別人家兒媳婦懷個孕生個孩子都好好的,怎么就你的肚子特殊呢,怎么還能宮外孕呢。言下之意怪佟年自己的肚子不爭氣,跟她兒子馬天驕無恥的話如出一轍,還真是親母子。
佟年靜靜地聽她說完,呵呵冷笑了兩聲,一句話沒說,默默地回了自己房間鎖上了門,將自己埋在被子里放聲哭泣起來。她原本想著馬天驕的父母能夠像婚前那樣明事理,能站在她這一邊,說一說他們的兒子,沒想到換來的確是他們的抱怨,從此之后,佟年算是看清了馬天驕一家的嘴臉。雖然過去了一年多,但是佟年心里的疤卻一直沒好,回想起這段往事,委屈的眼淚又忍不住流了下來。
夏春秋這邊,正在等待出成績。夏媽媽十分焦慮,每天坐立不安,佟臻都也不時的打來電話詢問,看得出來他們每個人都很在意冬子的成績,只有冬子像沒事人一樣,連睡了好幾天。
終于放榜了。這小子沒有辜負大家的期望,他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上了南方沿海城市的一所名牌大學,大家的心也都放了下來。
夏春秋的大學生活開始了,他終于來到了佟年口中的那片大海。確實如佟年所說,那么的寬廣浩瀚,一望無際的海無法用言語描述只能親自來看。也許是為了快點忘記佟年,大一上學期沒多久他就找了女朋友,長得也是白白嫩嫩的,眼睛大大的,很乖很愛夏春秋,夏春秋說什么都說好,這么優(yōu)秀的女朋友唯一的不足的是,他不喜歡她。照著佟年的模樣找的但到底不是佟年,夏春秋心里還是一直忘不了佟年,即使談了戀愛也不快樂,沒過多久就分手了。女生又哭又鬧求復合,可是夏春秋的心卻絲毫不為所動,他想著本來就是為了忘記佟年才談得戀愛,既然努力了也沒感覺,他也不想耽誤了人家。
跟佟臻恢復聯(lián)系后,兩個人一直聊得熱絡(luò)。佟臻經(jīng)常會在沒事的時候用QQ發(fā)一些訓練的照片或者救火回來的視頻給夏春秋,視頻中的佟臻又強壯了很多,身上也有發(fā)達的肌肉了,他跟戰(zhàn)友在一起笑的也非常燦爛,但是曬得比小時候還要黝黑,顯得他一口牙白的發(fā)亮,跟拍黑人牙膏廣告的那個黑人一樣。估計他的膚色這輩子就這樣了,夏春秋心里想著覺得好笑,他跟佟年一個那么黑一個那么白,真是不像一個媽生的。
雖然佟臻老是說羨慕夏春秋這個大學生,但是佟臻不知道,夏春秋其實也在羨慕著他,羨慕他還是跟小時候一樣無憂無慮的快樂,羨慕他過著他自己想要過的自在人生,更羨慕他的是,能一直和佟年保持親密不斷的聯(lián)系。
夏春秋放假了,他沒有先回家,而是按約定坐火車去找了佟臻。佟臻為了接待他,專門請了一天假。晚上兩個人喝酒,徹夜暢談。他倆都喝醉了,彼此說了很多心里話。佟臻問夏春秋:我問你,初中的時候為什么突然疏遠我?這些年為什么不聯(lián)系!給你寫的信也不回。你家的電話也打不通。你tm還當不當我是兄弟?夏春秋也借著酒意一吐真言,告訴了他,都是因為佟年,因為偷看了的那個日記本,因為馬天驕,因為嫉妒他們的關(guān)系,因為生佟年的氣。夏春秋借著酒勁,一股腦的把深藏在心里的秘密全部傾吐了出來。他大喊大叫:你以為我不想嗎?你他媽以為我不想聯(lián)系你嗎!邊喊邊吐倒在路邊。佟臻聽完后愣了一下,瞬間酒醒了兩秒。接著又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個臭小子,我拿你當兄弟,你卻一心想當我姐夫?你想占我便宜!他邊說著醉話邊扶起了已經(jīng)倒地不起的夏春秋,兩個人攬著脖搭著背踉踉蹌蹌的往住處走,走到半路,還是忍不住酒意倒在草叢里睡了好一會兒。半夜草地上的露水很重,又被蟲子咬醒了,佟臻又拉起夏春秋半走半爬往回走。第二天醒來,兩個人都不記得是怎么回的旅館,但是酒后說的話兩個人都沒忘。為了避免尷尬,兩個人都裝作忘記了酒后吐的真言,可是夏春秋這小子臉皮薄,若是害臊再來個不辭而別,再玩一次消失那就沒意思了,所以佟臻還是忍不住挑開了話題,你昨晚說的話,我沒忘,要不是輩分和年齡在那擺著,你倆要是能成倒是也挺好。其實我早就發(fā)現(xiàn)了些苗頭,小時候你看我姐都不敢正眼看,一跟她說話臉就紅,我一直以為你是太害羞了,沒想到你早存了這樣的心思。只可惜你晚生了幾年,咱們又是親戚關(guān)系,要不然……
別說了佟臻,時至如今夏春秋對佟臻還是直呼其名,這輩子你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咱倆就是一輩子的哥們兒。
臭小子又占我便宜是不是?什么哥們兒!咱倆是爺們兒!我是你舅舅!說舅舅兩個字的時候佟臻故意拉高拉長音調(diào),兩個人嬉笑著打鬧成一處。說真的,你可別再消失了,我可不想失去你這個好朋友。佟臻停下來一本正經(jīng)的說。
放心吧,再也不會啦!夏春秋也誠懇的向他保證。只是他不知道,這次消失的是佟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