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今天比以前來的還要早??！”食堂大爺一邊往外端著熱氣騰騰的包子饅頭花卷，一邊看著面前翻著單詞本的程夏笑瞇瞇地說。
已經(jīng)十一月份，現(xiàn)在天都還未亮，確實很早。諾大的食堂一眼望去只有零星幾個人而已。
吃過早飯往教室走，她握著杯豆?jié){，心里一直在默背文言文。豆?jié){不知什么時候喝完的，程夏走到教學(xué)樓，把它往附近的垃圾桶里扔去。
看著杯子落下去的一瞬，她腦子里猛然浮出一個念頭——剛剛在食堂吃的雞蛋餅不好吃，比她初中學(xué)校旁邊賣的那家味道差太多。
一邊上樓，一邊又在心里快速的背了一遍。快到教室門口的時候，意外的看見有人背靠著墻等在門口。
樓道里燈光昏暗，但那英挺修長的人影還是讓程夏一眼認出來那是陳誠。
她從昨晚入睡開始就一直想要揮散的某些心緒又回來了。
程夏從牛仔褲里摸出小巧的鑰匙圈，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
“對不起，程夏?！?p> 走進教室，她手指觸到開關(guān)，先開了教室后面的燈，又繞過自己的位子把書本放下，把前面的燈打開。
“班長，不關(guān)你的事。那個帖子上全是胡說八道，我不會往心里去。反正這樣的話也不是第一次聽了，次次生氣實在是不值當(dāng)?！?p> 她坐下開始寫單詞，“那個帖子一時有很多人關(guān)注，但過去一段時間也就過去了。誰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誰也不會那么無聊，讓它煙消云散就是了?！?p> 陳誠一直在她身邊聽著，此刻皺眉看著程夏，“你以前經(jīng)歷過很多次這樣的事？”
“只是有過而已，不算很多?！背滔陌参啃缘男α诵?，“總之班長，我不在意，你也不用介意?！?p> 從小到大總是有很多流言圍繞程夏，且這些話的來源普遍都是女生，這種感覺一直讓她很不舒服，但她無奈也只能淡漠接受。后來這樣的事情多了，讓她潛意識里隱隱有一個觀點，相比女生心思細敏，其實男生普遍更加爽朗大方，值得相交。但這并不是說程夏就沒有很好的同性朋友，任何事情都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比如曾經(jīng)的李俐，現(xiàn)在的粟潔，譚婭。
只是和異性相交卻也有許多問題，她和蘇燁就是最好的例子，哪怕對方是她最欣賞投契的人。
程夏并不是一個因為流言就會影響自己處事態(tài)度的人，但她卻珍視每一個朋友，在乎對方的感受。
“無論你在不在意，這件事我都會給你一個交待！”陳誠說完轉(zhuǎn)身離去。
程夏看著他的背影，好一會兒眼神才移回來，看著座位前方，黑板下面的藝術(shù)字。
她搖了搖頭，繼續(xù)低頭記單詞。
沒多久，大家陸陸續(xù)續(xù)的都到了教室，準備早自習(xí)的默寫。她到底還是感受到了不少人的目光，估計都在猜測那個“晴天”到底是誰。
早自習(xí)完后，7點55，距離上課還有五分鐘，她交完本子從講臺上下來，譚婭拉了拉她，低聲說，“是胡曉菁?！?p> “你怎么知道？”
“昨天晚上她坐我斜上方，挨得近，我聽到她跟旁邊幾個人在嘀嘀咕咕的。聲音小但我都聽清楚了，就是她！”
此時是自由時間，有人去上廁所，有人去茶水間打水，有人補交作業(yè)，來來往往中，程夏朝著某個方向看了過去。
胡曉菁長相甜美，和程夏這種一眼驚艷，過目難忘的不一樣，看上去是那種“小巧可愛”的女生，成績較差，但在班里人緣不錯。
程夏臉上隱有怒氣，眼看著上課，卻也沒有發(fā)作。
一節(jié)語文課兩節(jié)數(shù)學(xué)課過后，正是大課間。她正專心啃一道極其復(fù)雜的課外題，譚婭想要跟她說什么卻被她抬手示意等會兒。
直到有人大聲的拍了拍她的桌子，強硬的打斷了她。
胡曉菁笑得甜甜的，“程夏，今天的英語作業(yè)是你改吧？”
程夏頓時從激烈的思緒中抽出來，看著面前的女生。
“我晚點兒交行不行？”
“你要晚多久？”她看了看腕表，“第四節(jié)課之前，現(xiàn)在還有十七分鐘。”
“??！”胡曉菁一臉為難，“那要不把你這里的抽一本出來給我嘛，我抄完馬上交！”
英語老師教好幾個班，經(jīng)常忙不過來，很多作業(yè)都是她來改。
程夏拿起剛剛的草稿紙繼續(xù)演算，完全無視她。
“你——”胡曉菁臉色有點難看，她還沒在其它課代表那兒受過挫，又軟了軟，“程夏，拜托拜托嘛，你行行好！”
“你還有十六分鐘?！彼^也沒抬的說。
胡曉菁臉色完全變了，“你個英語課代表有什么了不起的！給臉不要臉是吧！”
程夏頓時停筆，抬頭怒視著她。
“你才是給臉不要臉呢！”譚婭暴跳如雷，“把程夏手機號都曝出去了，她現(xiàn)在是給你留著臉呢還看不出來？！”
這里的動靜讓許多人圍了過來。
“譚婭，你的意思是那個晴天是胡曉菁？”有人問。
“你們聽她胡說！”胡曉菁初時驚詫，繼而一臉憤憤。
“哼，”譚婭一副鄙夷的神情，“要不要我把童悅她們幾個拉來對質(zhì)問問??？”
聞言胡曉菁臉色霎時變了。而這一變化周邊的人都看在了眼里，心里已經(jīng)基本上有了答案。
“胡曉菁，譚婭說的是不是真的？”周圍的同學(xué)紛紛問她。
“我——“胡曉菁憤憤的說不出話，看著程夏冷意十足的臉，轉(zhuǎn)身想跑開，卻看到了陳誠。
“怎么都圍在這兒啊”這時楊帆拿著幾個本子，從教室外進來，看著教室里這副樣子不解的說。
胡曉菁看著陳誠陰晴不定的臉色，臉上慌亂，羞憤，害怕的神色交替閃過，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跟我出來?！?p> 胡曉菁神魂不定的跟著陳誠出了教室。余下的人有不少好事者跟譚婭打聽事情的來龍去脈，也有男生把楊帆拽到一邊說了些什么。
最淡定的當(dāng)屬程夏的這個當(dāng)事人了，也有同學(xué)想安慰安慰她，但一看人家這態(tài)度，絲毫不受影響，也就悻悻作罷了。
快上課的時候她合上簽字筆蓋，起身去了洗手間，剛走出教室的時候迎面撞見胡曉菁。
程夏懶得理，擦身走過卻被對方叫住名字。
她這才看清胡曉菁臉上的表情，分明是剛剛哭過，一臉難受。
陳誠跟她說了什么？程夏有點驚奇。
“對不起！我不該在帖子里罵你，”胡曉菁說著眼淚又掉下來，“更不該把你的手機號都透露出去，對不起！”
這道歉雖然不是因為她，雖然言不由衷，但到底是道歉。程夏表情和緩了些，卻也沒說什么，轉(zhuǎn)身走了。
教室里，楊帆聽完他們的話，對剛剛一臉淚痕進來的胡曉菁半點好臉色都沒有，又看著譚婭拿著程夏的草稿紙在“嘖嘖”驚嘆著什么。
“你看看，會做嗎？”譚婭把那幾張稿紙向楊帆推了過去。
楊帆認認真真的看了看，抬頭一笑，“當(dāng)然不會！”
譚婭也笑了，看著他剛剛?cè)バ≠u部買的東西說，“我和程夏的紅筆芯都用完了，早說你要去小賣部嘛，就讓你順道給我們帶兩支回來了?！?p> 南中教學(xué)樓和小賣部離的挺遠，一般只有大課間的時候才會有人跑老遠去買東西。如果是課間十分鐘的話，一般都趕不及在上課前回來。
“不對，我記得她還有兩支，”楊帆隔著譚婭躍躍的望向程夏的課桌，“準確地講是一支，有一支確實墨快到底了。”
“哎呀，”譚婭一把按下楊帆，“我說的是鉆石筆芯，程夏只喜歡用那個，別的都用不順手。那兩支是先前英語老師給她的?！?p> “噢，”楊帆低頭，不知在寫些什么。
“對了，我剛剛回來的時候在逸夫樓那邊碰到個很、很——”
“很什么？”譚婭追問。
“很吸睛的人，”他想出這么個形容詞，“我覺得你見了一定移不開眼?！?p> 譚婭頓時兩眼放光，“男的？”
“嗯，”楊帆突兀的一笑，“我走在他面前都有點兒自慚形穢?！?p> 譚婭正想再追問兩句，鈴聲響起，程夏也和陳誠也一前一后的進教室了。
上午的兩節(jié)課一晃而過，到了中午大家紛紛飛去食堂。程夏留在了教室，她得趁著這會兒把今天的英語作業(yè)改完，下午老師就要講評。
她把練習(xí)冊一部分放桌上，一部分放膝上。伸了個懶腰，打開筆袋，猶豫了一下。
第四節(jié)課下了她去周小衫辦公室領(lǐng)了兩張班級名冊表，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位子上多了兩支鉆石紅筆，還是新的，問了一圈也沒人認領(lǐng)。
應(yīng)該是哪個坐過她位子的同學(xué)，算了，人家來領(lǐng)的時候自己再買兩支賠回去。
翻開練習(xí)冊，“嘩嘩嘩”程夏以極快的速度批改翻頁。
也不知這樣過了多久，教室里越來越多的人回來。
“啪！”自己的肩被狠拍了一下。
“你又沒去吃飯？”譚婭微有怒氣，“你就是跟王老太（英語老師）直說今天沒空改也沒事嘛，她又不會怪你。”
“我有面包嘛，而且快了，還剩幾本?！彼戳丝醋约旱目账懞玫倪f過去，諂媚的沖譚婭笑笑，“能否勞煩您給我接杯熱水？”
譚婭佯裝一臉嫌棄的拿過水杯走了。
改到最后一本的時候，筆袋旁邊出現(xiàn)自己的水杯，盛了溫?zé)岬乃?p> 程夏專心致志，沒注意到教室里原本的吵吵鬧鬧瞬間熄滅，變得安靜而詭異。
她頭也不抬拿過水杯，“多謝?！?p> “不客氣。”
這是程夏很熟悉的聲音，水杯前方那是一只很漂亮的手。
她疑惑抬頭。
“蘇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