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東寺的正門處原本是沒有街道的。
因為大東寺的建成,才出現(xiàn)了一條西接水陸碼頭,東連藥材批發(fā)市場的商業(yè)大街,西福街。
由于街道兩端都是人群密集之所,所以西福街的繁華程度一點都不遜色東武城中的主要街道。
平日里,西福街上的行人和游客就不少,現(xiàn)在大東寺出了大事兒,搞得周圍的不少商戶都過來湊熱鬧。
一時之間,寺院的門口處,聚攏了近千個吃瓜群居。
這人一多了,不僅嘴雜,連眼睛也雜,所以很快就有人發(fā)現(xiàn)了那幾個倒臥在地西方教信徒。
“不好,又有人死啦!”
“公差,公差呢!快點來人啊!”
“閃開,退后,讓公差先過去!”
“......”
人群中的驚呼聲很快引起了吳班正的注意。
無奈之下,他只得將那些被解救的女子交給副手,自己則帶著幾名手下匆匆的趕到了出事地點。
看清了幾位死者的死狀,他的腦袋“嗡”的一下就炸了。
回過神之后,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抽出自己腰間的配刀,一臉警惕地看著周圍的人群。
“唰!”
見此情景,一旁的幾個手下立刻有樣學樣,紛紛拿出了自己趁手的武器。
于是乎,現(xiàn)場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緊張了起來。
“是誰第一個發(fā)現(xiàn)這里的狀況的,站出來的說話!”
盡管感覺頭皮有些發(fā)麻,但吳班正還是忠實地履行了自己的職責,開始向周圍的人群發(fā)問。
如果換做平時的話,此刻估計已經(jīng)有人主動站出來了。
可是現(xiàn)在,卻沒有任何一個吃瓜群眾出來答話,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很有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沒辦法,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大了。
同時也太過詭異了。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的話,最好還是撇清關(guān)系的為妙,否則的話,天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事情呢!
面對這樣的一副場面,吳班正忍不住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不過他并沒有進一步發(fā)問。
而是一邊瞇著眼睛,一邊暗自權(quán)衡了起來。
“吳頭,那邊那個短衣襟小打扮的漢子,還有人群后面的那幾個公子哥,估計知道些什么?!?p> 就在這時,一名手下湊到他的身邊小聲嘀咕了一句,說話間,還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聞聽此言,吳班正卻出人意料地搖了搖頭。
沉吟了片刻之后,他壓低聲音回道:“別瞎說,我看這幾個人都很正常,對了小六,你說衙門里的仵作和其他兄弟什么時候匯到?”
手下:“......”
但凡能夠當上公差的人,都不是什么傻子,所以一見吳班正主動將話題岔開,手下的心中立馬就有數(shù)了。
看起來,自己的這位頂頭上司。
是不打算管這件事兒了??!
這名手下猜的錯沒,此時的吳班正就是這名想的。
作為一名從底層差役一步步爬上來的小吏,吳班正辦案的經(jīng)驗可謂是豐富之極。
手下能夠看出來的問題,他自然也能夠看出來。
只是事情發(fā)展的了現(xiàn)在這個地步,他卻不打算進一步介入了,反正只要面子上說的過去,差不多也就可以交代了。
再有什么事情,大不了讓上面的那些官老爺頭痛去。
吳班正之所以會這么想,主要是因為他的心中非常清楚,今天發(fā)生的這么多件命案,根本就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班正能夠管得了的。
而且,剛才手下指出來的那幾個吃瓜群眾,大概率和腳下的這幾個死人沒什么關(guān)系,估計最多也就是在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死者的目擊者罷了。
是對于這一點,他幾乎敢百分之百地肯定。
眼神閃爍?
臉色不對?
呵呵,應該是害怕了吧!
仔細想想的話,這其實并沒有什么可奇怪的。
類似于這樣的事情,誰看了不害怕啊,別說是這些普通的老百姓了,哪怕他一個當差幾十年的老公差,不也一樣是......
“夸夸夸!”
就在吳班正暗自琢磨的時候,衙門中后續(xù)的人員也到了,和這些人員一起的,還有一支人數(shù)為二十五人城衛(wèi)隊小隊。
這個就比較稀罕了。
通常而言,除非是遇到大股的山賊或者劫匪,否則的話,普通的案子,很少會調(diào)動作為正規(guī)城防力量的城衛(wèi)隊隊員。
可是今天的情況卻非常特殊。
之前一下子死了457個僧人,現(xiàn)在又多了5、6個普通信徒,再加上那批被解救的女子,城衛(wèi)隊的人不來才怪呢!
“好了,這下我們可以輕松一些了。”
吳班正看著來人,忍不住長長地舒了口氣。
緊接著,他伸手拍了拍剛才向自己匯報情況的那個手下,小聲提醒道:“小六,今天的事情實在是太大了,就算是我們的老爺都不一定扛得住,記住一句話,無過就是功,聽清了沒有?”
官門中人自有一套生存之道。
吳班正也好,吳班正的那些手下也罷,其實還算不上是官,最多只能當?shù)闷鹨粋€“吏”字。
就這,估計都比較地勉強。
可是不管怎么說,他們終歸和衙門有著直接的關(guān)系,所以耳濡目染之下,也有了一套自己的處世準則。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
現(xiàn)在吳班正做出的選擇,無疑是最為恰當?shù)模辽賹τ谒麄€人和他的這些手下們來講,情況差不多就是這樣。
這并不意味著他們不負責任,只是社會的隱性規(guī)則便是如此,如果不按規(guī)則行事,最后倒霉的還是他們自己。
說起來,吳班正也是看那名叫做小六的手下順眼,所以才不嫌麻煩地多提點了幾句。
換成是看不順眼的人,他絕對不會多說一個字。
“吳叔兒,小六知道該怎么做了,您放心吧,小六絕對不會給您添麻煩的?!?p> 必須承認,小六的確是個眼眉通透的聰明手下。
被吳班正這么一提醒,他不僅立馬拍著胸脯表決心,而且還將對吳班正的稱呼,由吳頭直接改成了吳叔兒。
有著這樣一份細膩的心思,這小子將來最低的成就,也應該是個吳班正現(xiàn)在的這個位子了。
沒過多久,兩邊的人馬就匯合到了一處。
衙門中的人一多,外加有城衛(wèi)隊的人維持秩序,現(xiàn)場的情況一下子就變得井然有序了起來。
此時此刻,吳班正已經(jīng)不是職務最高的現(xiàn)場人員了。
所以在介紹完了自己知道是信息之后,他和他的手下反倒是輕松了不少,而這樣的一種狀態(tài),也正是他最想要的結(jié)果。
......
“呵呵!這人啊,實在是有點意思,看起來哪怕是成了仙,也不能小看這些凡人?。 ?p> 大東寺的大門之外,劉洪和崔小倩并沒有離開,而是在百來個崔家護衛(wèi)保護下,關(guān)注著現(xiàn)場事情的進展。
劉洪的神念始終都外放著。
周圍所發(fā)生的一切,全部都在他的監(jiān)控之下。
吳班正剛才的言行舉止,并沒有逃過他的觀察,對此他的心中也是頗有一些感觸。
在他看來,如果不考慮個體的修為和實力。
那么除了圣人這樣的存在之外,一般的神仙佛陀或者妖魔鬼怪,和普通人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區(qū)別。
想要好好的活下去,甚至比其他人活得更好,最重要的就是要正確地認清自己的分量,然后盡量做到順勢而為和趨利避害這兩條。
至于說是非善惡之類的事情,其實只要把握住一個底線即可,而底線之上的東西,其實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也許,這就是某些人能夠成功,有些人卻身死道消的一個重要原因吧!
一想到這里,他忍不住將崔小倩叫到身邊,吩咐道:“表侄女兒,以后那個叫做吳福的小班正,你不妨可以用一用,這人有點意思?!?p> 聞聽此言,崔小倩當時就是一愣。
用一用那個叫做吳福的小班正?
這是什么鬼?。?p> 話說這樣的一個人,怎么可能入的了表舅的眼?
沉默了幾秒之后,崔小倩好奇地問道:“表舅,那個吳班正的能力很強嗎?還是說,他本身就擁有很好的修煉潛質(zhì)?”
劉洪笑了笑,搖頭道:“你不要多想,那家伙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嗯,應該說是一個聰明的普通人,沒你想的那么特殊?!?p> 說到這里,他的語氣微微一頓。
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后繼續(xù)道:“剛才我一直在關(guān)注那家伙,期間有了一點感觸,這多少算是一份因果,所以才多嘴這么一句,具體如何,你自己看著辦吧!”
劉洪這話并不是隨便說說的。
吳班正此人,放在云云大眾之中,最多只能算是一個比較識時務的普通人,所謂的才情資質(zhì)什么的,他還真就沒有看出來。
不過就是這么一個普通人,卻給了他一份感悟。
為此他不介意幫對方一把。
在東武城這塊地方,能夠讓崔家三小姐記住的人,將來絕對不會混得太差,這一點卻確定無疑的。
當然了,所謂的因果,差不多也就這樣了。
劉洪只是隨口這么一說,具體該怎么做,那就是崔小倩的事情了,他不會刻意地干涉。
也許過了今天,他就會忘記這個人。
說完這些之后,劉洪的話鋒一轉(zhuǎn):“對了,這里的事情你自己看著辦,如何將崔家從大東寺的事情里面摘出去,我已經(jīng)提點過你了,做好做不好的,那都是你的事情?!?p> 說話間,他扭頭看了眼東武城的方向。
然后將精神力緩緩地延伸了出去。
離開東武城之前,他還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徹底斷掉西方教在這里的根基。
經(jīng)過了三天的探查,他標注了三千八百六十一個佛修,除了已經(jīng)死去的幾百個,剩下的還有不少要處理。
當然了,這些人中的絕大多數(shù)罪不至死,他不可能不分青紅皂白地將他們?nèi)寂馈?p> 只是其中修為較高那些,的還是需要處理一下的。
否則的話,對清河崔家并不是什么好事兒。
他做事兒喜歡有始有終,現(xiàn)在是到了收尾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