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光伏瞪了她一眼,可那其中的笑意卻絲毫不減,
“還笑呢,你們兩個都是一樣的沒良心。我剛剛和你師叔探討過,聽他所說的情形、那夫妻兩個應該是喝了、用一種名為七星草的東西熬成的湯?!?p> “七星草?是一種毒藥草么?”
聽義父這么快就給出了答案,宗吉元知道他和師叔已經(jīng)探討過一陣子了,連忙追問道。
誰知、潘光伏卻搖了搖頭,道,
“正相反,這種草一般是用來治病的,如果哮喘癥很嚴重的人、喝了用這種草煎成的藥湯,可以起到清肺止咳,并能緩解病痛的作用,但是正常的健康人喝了,反而會喘不過氣、以至于死亡。”
“就象周子易夫妻那樣……”
宗吉元聽了,邊點著頭、邊思索起來,
“這種藥草是不是不太常見?為什么孩兒以前都沒聽說過呢?”
“確實如此,”
潘光伏點了點頭,
“七星草這種東西并不常見,而且做為藥用是有相當大的風險的,所以一般的藥理書中都不會提到的?!?p> 葉光潛雖然不喜歡說話,可一直在瞧著宗吉元,此時才道,
“這樣就好,省得我回去還得跟何大人講這些。既然吉元你心中已經(jīng)有了數(shù)兒,我這里就不必再操心了。”
“在他來看、是又少了件麻煩?!?p> 潘光伏不禁笑著道。
既然解決了眼前的難題,宗吉元的心也放松了許多,到后面向義母請了安,和義父、師叔又聊了一會兒,等告了辭、回到縣衙中時,果然已是晚飯之后的時辰了。
進了大門、也沒攪擾其他的弟兄們,直接來到自己的房前。正想著推門而入,可是當她的手就要碰到房門手柄時,又停在了那里,因為,宗吉元已經(jīng)敏銳地察覺到、有人來過,甚至很有可能、此時那人就在里面。
不過,這停頓只是瞬間,因為通過捕捉到的氣息,宗吉元大致已經(jīng)判斷出、坐在黑影中的人是誰了。
邊推開門走進去,邊輕哼了一聲道,
“干嘛這么黑燈瞎火的坐著,就不能點個燈么?”
“我這不是不想讓那些衙役們、發(fā)覺到我來了么,”
隨著對方的回應,火石一閃,屋中桌上的燭火被點燃,燈光下的那張笑得有些夸張的臉、正是王玉,
“嘿,久別重逢,驚不驚喜??!”
“驚什么喜啊,”
宗吉元負手站在那里,臉上絲毫沒有他所說的那種“重逢”之感,
“你該不會是躲著這衙中弟兄們、偷偷地溜進來的吧?!?p> “就是這么回事兒啊,”
王玉有些“做賊心虛”地聳了聳肩,
“誰知道你的那些衙役弟兄們、現(xiàn)在對我是個什么態(tài)度啊,萬一還不讓我進這個門兒,那我該怎么辦啊。”
“呵呵……”
宗吉元發(fā)出兩聲、說不出來是什么意思的笑,然后又將話題一轉,
“吃過晚飯了么?”
“還沒呢,能在你這里混一頓么?”
王玉倒是絲毫不客氣地、在離自己最近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很期待地看著她。
宗吉元輕笑一聲、抬起纖細的手指點了他一下,
“乖乖地在這等著。”
因為何大人事先已經(jīng)說過、會給她留晚飯了,所以當宗吉元來到廚房時、果然灶上還熱著很豐盛的飯菜。
說了一聲、還有位朋友和自己在一起,廚房的大師傅二話不說地打好了一大堆的食量、放入食盒中,本來還要替她送過來,卻被吉元婉言謝絕了。
取來了晚飯,二人就著面前的桌子上擺好,邊將一副筷子交到王玉手上,宗吉元邊問道,
“說說吧,你這一離開就是幾個月的時間,都打聽到什么了?”
“唉,說來慚愧,”
王玉接過筷子,邊下意識地端詳著、邊道,
“畢竟還有鏢局的事務要打理,順風兄夫妻二人都病著、也需要照料,我這出去打探到的消息并不是很多……”
“好啦,就別解釋了,”
宗吉元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直接說說你都知道了什么就好?!?p> “我么、只打聽到那個鳴起夢的身份與出處?!?p> 王玉說著、抬眼瞧著對方的表情,似乎是想觀察到點兒什么。
聽他這么說,宗吉元倒沒顯出什么特別的,即沒有失望、更沒有期望,只是淡淡一笑道,
“這樣就是很好啊,至少我們知道了自己在找誰、不是么?”
“哦、是啊,”
王玉大概也覺得有些好笑、道,
“那鳴起夢本是‘東山溝四賊人’其中的一個。”
“東山溝?”
宗吉元聽了、眼珠兒轉了轉,
“可是、那東山溝匪徒不是早在十年前就被除掉了么?而且、我記得他們的匪首只有兩個人,怎么現(xiàn)在成了‘四賊人’?”
“哇、不會吧?!”
一番話、說得王玉吃驚外加震驚,連眼前的紅燒肉都來不及吃了,
“十年前的事情,你竟然也會知道!那時候的你、不是應該只有八歲么?”
對于這件事、宗吉元當然知道,而且那時的她、確確實實的也只有八歲,但這并不影響她對當時發(fā)生的所有經(jīng)過、有一個深刻的記憶——
因為鏟除那個匪幫的過程中,自己的雙親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可以說是決定性的。
那時,宗四爺、宗志明帶著他們這一族內的分支、剛剛從京城返回遼東,在北門外置下家業(yè)不久,偏偏就被那伙賊人所盯上。而被聰慧的宗四爺察覺后,與愛妻柳香蘭商議過后,索性將計就計、聯(lián)合遼東縣衙一舉將其鏟除。
就在那一夜里,八歲的宗吉元在保護著弟弟妹妹的同時,親眼目睹了母親、身著男裝力戰(zhàn)眾匪徒,而自己那平日里看起來溫文爾雅的父親,而對眾匪的威脅時、是多么的神閑氣定、從容自若,指揮著家中所有人全力應對來敵。
而當一切風平浪靜后,應宗四爺?shù)恼埱?、官府將夫妻二人的功績隱藏在了縣志記載中,并沒有對外聲張。雖然如此,可就是在那一刻起,宗吉元那顆小小的心靈中、便已定下了自己的人生目標,要成為一個象雙親一樣不畏邪惡、能夠保護身邊親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