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出發(fā)吐谷渾

　　慕容順真的死了，被唐晨思活活打死了。當(dāng)這一消息傳回吐谷渾時，舉國震動。伏允怒摔酒杯，誓要討回公道，可卻被天柱王慕容亮硬生生地憋回去了。

　　“可汗，自從大唐滅掉突厥后，兵鋒正盛，若此時與大唐開戰(zhàn)，勝算不大，還請可汗三思！”慕容亮明面上是為了吐谷渾考慮，暗地里別提有多高興了。慕容順一直是他的心腹大患，他貴為吐谷渾太子，自然有繼承伏允之位的資格。但慕容亮不滿足天柱王的權(quán)位，人往高處走，他自然就盯上了可汗的寶座?，F(xiàn)如今慕容順身死，他的眼中釘已除。沒有了任何威脅的他為什么要替一個死人討還公道？

　　“慕容亮，你還我兒來！”突然大營闖進(jìn)一婦人，哭得撕心裂肺，沖向慕容亮。幸好侍衛(wèi)及時拉住，慕容亮肥碩的身子骨才不至于堪堪倒下。

　　伏允扶起婦人，安慰她道：“放心吧，光化，我一定會為我們的兒子報仇的！”他微微一伸手，兩個侍女便將失神的光化公主帶了下去。伏允不甘心地坐了下來，耳邊依然響起光化公主呼天搶地的哭喊聲。

　　“天柱王，你寫一封文書交給唐國皇帝，讓他交出殺人兇手！并且將公主許配我兒！否則我吐谷渾傾全國之力也要讓大唐付出代價！”伏允怒拍案桌，發(fā)出誓言般的怒吼。

　　伏允的文書已經(jīng)被李世民拿到太極殿議論了，有人主戰(zhàn)，有人主和。

　　“陛下，我大唐剛剛經(jīng)歷一場滅國大戰(zhàn)，國庫實在消耗不起！”戶部尚書戴胄進(jìn)言道。大唐對突厥的戰(zhàn)爭幾乎消耗了大唐整個國庫，就算有所收獲，也只是杯水車薪。

　　“給老子住口，人家都打上門來了，還在家數(shù)錢呢！就算砸鍋賣鐵也要打死這個吐谷渾！”不知當(dāng)家柴米油鹽貴的程咬金自然不計后果，在他眼里，有仗打就行！

　　“匹夫，老夫恥于與你同朝為官！”這下禮部尚書孔穎達(dá)也跳出來了，他痛心疾首地向李世民除述與吐谷渾交戰(zhàn)的數(shù)條弊端，并強烈要求李世民答應(yīng)吐谷渾的要求。

　　朝堂上頓時吵翻了，文臣武將各自陳述自己的觀點，以至于坐在龍椅上的李世民根本不知道他們究竟在說什么。

　　“都給朕安靜！”李世民大吼一聲，扶額而起，他的頭痛病又犯了。

　　“輔機啊，依你之見，該當(dāng)如何？”李世民問起自己最為信任的大舅子長孫無忌，也是因為他一直一言不發(fā)。

　　長孫無忌這時發(fā)言道：“陛下，依臣之見，既然吐谷渾要求聯(lián)姻，何不從宗室中挑一女子，將她封為公主！”長孫無忌明顯是主和派，還有他的私心。

　　“那唐晨思該當(dāng)如何呢？”李靖冷著臉問長孫無忌道。

　　“自然將他交給吐谷渾！”長孫無忌面不改色，淡然說道。

　　“你！”不僅僅是李靖，幾乎所有的武將都怒視著長孫無忌。本來那天唐晨思說的那幾句讓他們啪啪打臉，現(xiàn)在這幫文臣依舊是我行我素。

　　“長孫老兒，別以為我老程不知道是何居心？你不就是希望你家長孫沖娶了長樂公主嗎？”人盡皆知的事這時被程咬金說出來，頓時將長孫無忌和李世民啪啪打臉。

　　“退朝！”李世民怒甩其袖，離開了太極殿。

　　魏征這時走到程咬金面前，嘆道：“四弟，你這又是何苦呢？”

　　“大哥，我老程就這脾氣，誰要是敢動我侄兒，我削了他腦袋！”程咬金緊盯著已走出太極殿的長孫無忌，怒氣沖天地喊道。

　　唐晨思還是被抓了，在軍營里訓(xùn)練士兵時被百騎司帶走了，關(guān)押在百騎司大牢。有趣的是，他的牢房對面就是前幾日被他擒住的周冥。

　　“小子，你怎么也被抓進(jìn)來了！”周冥玩味一笑，坐在雜草叢生的地上看著對面的唐晨思問道。

　　唐晨思倚靠在墻上，對著周冥自我嘲諷道：“利用完了唄！”

　　周冥哈哈大笑，直言道：“看來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

　　“不，我們不是！”唐晨思同樣坐在地上，對著周冥面無表情地說道。

　　立政殿內(nèi)，長孫皇后向李世民求情，他依舊不為所動。李麗質(zhì)想要求情，但她沒有勇氣。

　　立政殿大門被踹開，李淵怒氣沖沖地走了進(jìn)來，質(zhì)問李世民為何要將唐晨思關(guān)押？李世民將吐谷渾一事說出，卻被李靖無情地揭穿道：“又是長孫無忌出的主意吧，呵呵，滅了唐家不算，還要斬草除根！”他指著長孫皇后，淡淡道：“這就是你的好哥哥啊，你的長孫家?。　?p>　　李淵拂袖而出，對李世民說了最后一句話：“當(dāng)年他們可以容忍你滅了唐家滿門，但現(xiàn)在你覺得他們還會容忍你嗎？”

　　李世民一直在回味著這句話，直到幾乎所有的武將都向自己上奏請求放過唐晨思，讓其保住性命。李世民無奈，只好往百騎司大牢走一趟。

　　百騎司大牢此時已進(jìn)入高度戒備，他們?nèi)f萬沒想到周冥居然跑了。沒有人看到他是如何逃出生天，只有唐晨思清清楚楚地看清他是如何在內(nèi)應(yīng)的援助下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臨走時還撂下一句狠話：如果唐晨思能活著，下次見面必取其命！

　　李世民得知周冥逃出大獄，暴跳如雷，接連處罰了百騎司數(shù)十人，或殺，或降職。

　　當(dāng)李世民出現(xiàn)在唐晨思面前，唐晨思卻在閉目養(yǎng)神。

　　“你覺得朕是一個好皇帝嗎？”李世民首先提出這一問題。

　　唐晨思并未回應(yīng)，李世民又問道：“在你眼里，朕又是什么樣的人？”

　　唐晨思這時睜開了眼，并未看向李世民，淡然說道：“在天下人眼里，你或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可在我眼里，你和所有人一樣，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李世民哈哈大笑，說道：“是啊，朕就是一個普通人，這句話你父親也對我說過，只不過當(dāng)年我是秦王！”

　　李世民蹲下身子，仔細(xì)地看著唐晨思，感慨道：“你們父子真是讓朕頭疼??！”

　　“朕不會殺你，如果你有命從吐谷渾回來，到時候朕會為你們唐家平冤昭雪！”李世民已經(jīng)做好決定了，讓唐晨思選擇自己的命運，如果上天真的眷顧他，那么他一人不就可以代表唐家嗎？

　　唐晨思單手指向窗外的月亮，說道：“我不會代表曾經(jīng)的唐家了，我就是我，不需要所謂的點綴！”

　　李世民走出牢房，呵呵一笑。這小子有點意思，跟他老子有得一拼。

　　李靖家此刻已是人聲鼎沸，程處默三人怒罵李世民昏庸，卻被魏征當(dāng)場勸止。程咬金提議劫牢，這事當(dāng)年也不是沒干過，李靖直言大為不妥。一群大老爺們七嘴八舌討論著對策。

　　另一偏房內(nèi)，王思雨在紅拂女的懷里痛哭著。紅拂女也很不好過，但也不得不安慰著為親生兒子擔(dān)憂的母親。

　　這時，宮人來李靖府宣讀圣旨，所有人皆跪下迎接圣旨。當(dāng)李靖捧著圣旨，送宮人離開后，打開圣旨，自言自語道：“陛下這是想讓唐晨思自己想辦法活命?。　?p>　　“是啊，這下我們可以安心了！”魏征一直懸著的心也就放下了，至少目前這是最好的結(jié)果。

　　“什么意思？讓唐晨思自生自滅？”程咬金沒想到的竟然是這種結(jié)果。

　　“老程啊，以唐晨思那小子的能力，自保應(yīng)該是沒問題！”尉遲恭這時插嘴道。

　　“就是多了一個人，不知道會不會如我們所愿呢？”李靖看著圣旨的另一個名字，陷入沉思中。

　　任城王府，當(dāng)宮人將李雪雁的名字報出時，整個任城王府的人心寒了。長孫無忌挑出的宗室女竟然是他們?nèi)纬峭醺恼粕厦髦?李雪雁。李道宗不甘心地接了圣旨，捧在手上的圣旨有如千斤重。

　　李雪雁這時走到李道宗面前，用手帕拭去父親眼角上的淚，擠出一絲笑容，說道：“爹爹，為大唐效力，是女兒的榮幸啊，有什么好哭的？”越說到最后，聲音逐漸沙啞起來。

　　李道宗此刻恨極了長孫無忌，但奈何圣命難違，他吩咐下去，闔府準(zhǔn)備郡主的出嫁，不，現(xiàn)在是公主，封號文成。

　　趙國公府，密室內(nèi)，長孫無忌正與一人交談。那人頭纏著細(xì)布，只露出雙眼鼻子和嘴巴，正是從百騎司大牢里逃出的周冥。

　　“真沒想到，居然是當(dāng)今國舅救了我呀！”周冥越來越覺得這個世界所謂的正邪就是個笑話。他從來不認(rèn)為自己是個好人，他就是純粹的壞人?？墒沁@個世上，有一種人表面正義，背地里為了所謂的目標(biāo)無所不用其極。眼前的長孫無忌為了除掉唐晨思，居然會派人闖進(jìn)百騎司大牢救自己。

　　“我和你合作，為了利益！你不也想殺死唐晨思嗎？”長孫無忌簡直是對姓唐的有一種幾乎置之死地的執(zhí)著，為此他招來趙知，現(xiàn)在周冥也是他意想中的棋子。

　　“我確實想殺死唐晨思，但我不會跟你合作！”周冥不想依靠任何人，更不會與這種笑面虎為伍。

　　“無妨，我只不過告訴你一個消息罷了！”長孫無忌不會指望這個無惡不做的魔頭聽命于自己。長孫無忌對李世民的優(yōu)柔寡斷有些不滿，縱然對昔日的唐家有愧，但帝王無情，對唐晨思這樣的威脅，寧可錯殺三千，也絕不放過任何一個。既然陛下你下不了手，那就由我來做這個劊子手。

　　長孫無忌告訴周冥，唐晨思即將被送往吐谷渾，他的必經(jīng)之路就是蘭州。

　　“你是想讓我在蘭州解決他嗎？”周冥了解過當(dāng)今時局，如果唐晨思不送往吐谷渾地區(qū)，那么兩國即使有聯(lián)姻之盟，保不齊吐谷渾會撕毀合約，重新開戰(zhàn)。

　　“沒錯！”長孫無忌面無表情，他就是要在唐晨思未到達(dá)吐谷渾時身死，然后嫁禍給天龍會，這樣兩全。

　　周冥答應(yīng)了，只是離開的時候送給了長孫無忌一句話：想滅掉唐晨思，早兩萬年呢！當(dāng)然了，這是唐晨思要求周冥給長孫無忌的原話。

　　空蕩蕩的密室，長孫無忌的回音響起。

　　“那倒要看看我們倆誰會先死呢？”

　　臨近李雪雁即將遠(yuǎn)嫁吐谷渾的日子，長樂公主李麗質(zhì)已經(jīng)把自己關(guān)在長樂宮數(shù)日了。當(dāng)朱雀廣場唐晨思打死慕容順時，她的內(nèi)心是喜悅的。但不爭氣的是，見到唐晨思，話總是憋在嘴里說不出來，只能每次由唐晨思打圓場，雖然尷尬但交談甚多。說不上來的感覺此時松動，看向唐晨思的感覺也不一樣了。

　　唐晨思被捕的消息她知道了，但有什么用呢？在后宮她雖然貴為長公主，卻依舊如履薄冰。父皇已經(jīng)將她許配給長孫沖，如果她現(xiàn)在去向父皇母后求情，他們會怎么想？

　　這時門開了，長樂公主身邊的侍女帶來了消息：李雪雁冊封文成公主遠(yuǎn)嫁吐谷渾，唐晨思押往吐谷渾受刑。

　　李麗質(zhì)垂下腦袋，嘆道：“雪雁妹妹這是代替了我呀！”依照禮制，她這個長公主才是最佳聯(lián)姻人選?？纱缶碎L孫無忌將她留下了，選擇宗室女替代她，對吐谷渾也是好交代的。

　　“知畫，隨我去任城王府看看雪雁妹妹吧！”李麗質(zhì)吩咐知畫為自己梳妝，準(zhǔn)備出宮前往任城王府。

　　這一夜，李麗質(zhì)得了李世民的允許，沒有回宮，陪著知心姐妹李雪雁聊了整整一夜。當(dāng)宮中銅聲響徹長安時，所有人都知道大唐第一次公主遠(yuǎn)嫁的時刻來臨了。

　　朱雀門上，李雪雁今天很美，她穿上了女子這一生最為期待的嫁衣，在一刻在場的沒有人能夠與她爭艷。

　　當(dāng)內(nèi)侍總管宣讀完圣旨，李雪雁向高臺之上的李世民眾人行完跪拜禮，便頭也不回地往臺階下一步一步地走下去。她略微地環(huán)顧四周，便看到了自己的大哥。她哭了，哭得很細(xì)微，很小聲。她是皇室成員嘛，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了皇室的臉嗎？

　　李雪雁坐進(jìn)了為她特制的紅色喜慶馬車中，掀開窗簾，看著這舉國同慶的人群，她莫名覺得身在皇室是何等地悲哀，這些人只知道聯(lián)姻的好處，又怎么會理解那日同在朱雀廣場他說過的話呢？

　　看著馬車逐漸駛離朱雀門，李淵嘆了嘆口氣，拍著李道宗的肩膀安慰道：“道宗啊，委屈你了，一幫昏人出的昏招！”

　　在場的幾個臣子頓時紅了臉，孔穎達(dá)還想反駁，卻被李世民使眼色阻止了。

　　唐晨思終于能看到眼前的景色了，自從他在百騎司大牢被人用黑布蒙布眼睛后，只能聽到略微的熱情聲，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拜見唐少爺！”兩個百騎司士兵松開唐晨思后，便對唐晨思行禮道。

　　唐晨思問他們究竟搞什么鬼？兩人便把一封信遞給了唐晨思，讓其閱覽。唐晨思打開信封后，仔細(xì)參讀，片刻后便踱步思考起來。

　　“這么說，和親是假，探吐谷渾虛實是真？”唐晨思沒想到的是李世民明面上是真，暗地里已經(jīng)開始準(zhǔn)備對吐谷渾的戰(zhàn)爭了。

　　“不，和親是真的，需要公主委身一段時間，待我唐軍滅吐谷渾，便可救公主！”其中一個百騎司士兵依照自己的想法分析道。

　　唐晨思將信揣進(jìn)衣服里，拿了兩個百騎司士兵送來的雙劍，便帶著這兩士兵準(zhǔn)備前往吐谷渾。

　　“對了，你們倆叫什么名字？”既然已經(jīng)是一條船上的人，那應(yīng)該知道這兩人的名字。

　　薛仁貴，周青，這兩名字的出現(xiàn)讓唐晨思有些無語，這個時代果真成了自己不知識的朝代了。

　　“接下來我們要到的地方是哪里？”唐晨思不禁問道。

　　“陳倉！”薛仁貴依照規(guī)定好的路線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