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蘭州行記(上)
當百騎司蘇密收到薛仁貴的飛鴿傳書,大為吃驚,冷汗直流。事態(tài)緊急,他直接動用了特權,暢行無阻地進了此時正在立政殿陪著長孫皇后的李世民。
李世民同樣吃驚,他還沒見過蘇密如此慌張。當蘇密將陳倉之事告知李世民后,李世民先是一愣,然后是大怒,隨手將桌上的茶杯重重地摔在地上,怒斥天龍會的無恥卑鄙。
長孫皇后安撫著李世民的胸口,讓他不要動氣。李世民問蘇密道:“那唐晨思如今在何處?”
“他已經(jīng)前往蘭州救人了!”盡管蘇密并不相信孤身一人闖敵營的事跡,但依照唐晨思的性格,他是做出來的。
李世民撫著額頭,對蘇密下達命令道:“此事切勿聲張,秘密調集部隊前往蘭州,務必給朕剿滅這幫天龍會!”
蘇密得令離開,長孫皇后這才上前問道:“晨思這孩子會不會有危險?”輪到李世民安撫了,對她說道:“放心吧,這小子福大命大!”
唐晨思三人悄悄地進入了蘭州城,隨意走去,皆是未見人影。破敗的街道對比于昔日的繁華,是物是人非,還是天災人禍?
走進一家庭院,推開門竟然遍地皆是尸體。唐晨思大驚,仔細查看他們的傷口。周青察看完其它院落后,臉色鐵青,憤怒道:“這幫畜生,連女人和孩子都不放過!”
尸斑明顯,說明死亡時間已經(jīng)很久。薛仁貴說道:“那就說明天龍會占領蘭州城已經(jīng)很久了!”
走了很多家院落,都是尸堆成山。唐晨思臉色不禁冷下來,摸了摸腰間的劍鞘,略微閉上眼,皆是那些百姓恐懼不甘的臉。他起了殺心,他在內心里發(fā)誓一定要將這幫禽獸下地獄。
三人于一處小巷會合,見到的場景皆是一樣。周青怒捶墻面,出生到現(xiàn)在,他還沒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薛仁貴此時卻說道:“我估計他們不太可能殺光蘭州城所有的百姓!一是人數(shù)太多,二是容易引起的動靜極大!”
唐晨思點了點頭,略微思考,說道:“只要找到天龍會的人,就能知道百姓們的下落!”
問題是如今天龍會的人在哪里呢?突然一陣耳語響起,映入三人眼前的竟然是周冥。
薛仁貴和周青如臨大敵,皆是拔刀指向周冥,唐晨思靜觀其變。周冥不屑與薛仁貴二人說話,只是看著唐晨思說道:“我這次來是希望你幫我一件事?”
“什么事?”唐晨思雖然心里詫異,但仍舊問道。
“殺人!”
“什么人?”
“天龍會!”
兩人的對話談話戛然而止,周冥此時說道:“我不希望我們的生死決斗有人來打擾!”
“什么時候?什么地方?”唐晨思不問其緣由,只問其時間地點。
“子時,清涼亭!希望你小子不要失約!”周冥的話已帶到,便轉身離開了。
“少爺,你為何要答應他?”薛仁貴實在想不通這位唐少爺腦袋里究竟在想什么?為何要與一個十惡不赦之人合作?還是自己的殺父仇人。
唐晨思倚靠墻面,說道:“他需要我殺人,我也需要他殺人,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泵鎸ξ粗奶忑垥?,他的確需要周冥來對付他們,既然他主動找上門,何樂而不為呢?
唐晨思又說道:“子時我將前往清涼亭對付天龍會,你們二人前往蘭州府衙營救公主!”剛才周冥已經(jīng)透露了公主的消息,于是他決定兵分兩路,他去牽制天龍會的人,而他們二人則去營救公主。
此決定容不得反駁,薛仁貴二人只好答應。三人躲在一處客棧里,各自準備自己的兵器。唐晨思擦拭著思晨劍和楊落劍,待他們熠熠生輝,這才滿意而止。三人閉目養(yǎng)神,靜等深夜的到來。
蘭州府衙,小乙得到周冥的暗號便開始了行動。他在天龍會里也算是個小領頭了,因此他有資格向少主和首領匯報。
“周冥在清涼亭?可是你親眼所見?”少主聽到這個消息,雖說有點興奮,但至少理智還未喪失。
小乙拍著胸脯保證道:“是小的親眼所見,如若小的說謊,天打雷劈!”
首領擺了擺手,說道:“不必如此,周冥就是這樣的人,我估計他們倆的決斗應該在子時!”多年前他與唐晨玉的生死決戰(zhàn)也在午時,也在亭下,敢情他對亭情有獨鐘。
少主聽到父親的猜測,心里相信了七八分,便主動請戰(zhàn),在清涼亭附近埋伏,首領點了點頭同意,要求自己的兒子再多帶一些人,那兩個人也是不好對付的。
夜幕已降,躲在客棧的二人開始了行動。唐晨思走在前往清涼亭的路上,突然轟隆一聲,天空響起了雷聲,隨后雨滴遺落,消失在塵土之上。周遭的民房內盡是尸體,大雨傾盆,沖刷著血跡,混合著塵土,四處散開。唐晨思踏著血土,面不改色,走向今晚的戰(zhàn)場。
清涼亭,周冥披著斗篷,靜靜地看著前方的黑夜,手中的長刀一直被他來回抽出與收進。他雖然表現(xiàn)得平淡,但內心又何嘗不煎熬?周遭盡是天龍會的人,就算他能以一擋百,也經(jīng)不起消耗。
躲藏在清涼亭附近的天龍會眾人幾乎都在詛咒著這鬼天氣,靜靜地等著不說,還得淋雨。少主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噴嚏,卻又被他立刻捂住了嘴,千萬不能暴露!否則一場好戲就看不到了!
電光閃閃,前方的黑夜出來一人,正是已淋成落湯雞的唐晨思,但依舊不改氣質,雄糾糾,氣昂昂地走向周冥。
待唐晨思走到面前,周冥淡淡地說道:“你來了!”
唐晨思點了點頭,問道:“怎么幫?”
“我需要你做我的后背,保證我可以將前方的人盡數(shù)殺死!”周冥就是這樣的想法,他可以做到前后夾擊,但為了最后的決斗,他不能這樣做!
“你后背的敵人交給我,我不會讓他們打擾你的!”唐晨思轉身靠在周冥的后背上,淡淡說道。
“小子,真沒想到有一天我們倆會合作!”周冥嘆了一口氣,他也想不到事情竟然會發(fā)展成這樣。
“送你一句話: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唐晨思與周冥聯(lián)合作戰(zhàn)可不是他大發(fā)善心,同樣是利用,他要用周冥的手宰了這幫天龍會的,尤其是那個小白臉。
小白臉少主早就盯了他們倆好長時間,怎么他們倆還沒打起來?還搞得這么親密?頓時有些嗤之以鼻。突然他聽到周冥的叫喊聲:天龍會的少主,出來吧!
少主有些詫異,難道他們早就暴露了,這怎么可能?他們明明躲藏地很好,還是周冥早就知道他們躲在這里?他不禁將目光轉向了帶路的小乙,這小子難道是周冥的人?
小乙有些慌張,卻又聽得周冥說一聲:就憑你們,也配在我眼皮子底下藏?這句話倒是激怒了少主,他也沒時間懷疑這個小乙了。他抬了抬手,周冥和唐晨思的周圍頓時涌現(xiàn)出數(shù)百人,干脆連臉都不蒙了,但是也看不清他們的長相。
少主在眾人的觸擁下來到二人面前,得意地笑道:“本來想看一場好戲,可現(xiàn)在是你們在自尋死路!”
唐晨思看著那個小白臉少主洋洋得意的樣子,往地上啐了一口,便問道:“是你抓了文成公主?殺了送親隊伍的人?”
“沒錯,是本少主干的!”反正這兩人也快死了,倒不如給他們一次解惑的機會。
“那蘭州城的百姓都是你殺的?”唐晨思最關心的就是這個問題,如果他敢說是,十步殺一人,他還是能做到的。
可他說了不,他只殺了蘭州城一部分的百姓,其余的不是被他關起來,就是逃亡了。
唐晨思嘆道:“蘭州城居然會被你們這樣的烏合之眾占領,真是悲哀!”
“烏合之眾,小子,我們天龍會的力量可比你想像的大多了!”少主自賣自夸,天龍會盡管十年前明面上被剿滅,但暗地里依舊是龐大的組織,真正地展現(xiàn)出來,恐怕世人皆會畏懼。
少主顯然耐心已經(jīng)用完了,抬了抬手,所有的天龍會眾人皆拔起了刀,準備號令。
周冥手中的刀慢慢拔出,對著少主說道:“放心,我不會殺你!這小子跟我說過了,你的命是他的!”
唐晨思的思晨劍已然拔出,此刻正在慢慢把玩,對著少主同樣說道:“像你這樣的人,該怎么改變呢?只有死!”隨即將劍指向少主。
少主大怒,發(fā)出怒吼:給我上,殺了他們!于是乎蘭州城最大的混戰(zhàn)開始了!
周冥倚靠著唐晨思的后背,向前方的天龍會眾人發(fā)起了襲擊,他慢慢走向那密集的人群,逮到一個天龍會的,扼住脖子,一刀封喉。緊接著另一個同樣的手法。五個人一同進攻,周冥亦是不懼,將刀橫放于手中,沖向那五人,重重地劃向那五人的胸口,五人應聲倒下。
雨滴混合著血滴遺落在唐晨思的思晨劍的劍身,預示著他要做好周冥后背的準備。天龍會一人橫刀砍向,可惜唐晨思的速度更快,舉起思晨劍,雨滴擊打在思晨劍上,而思晨劍劍尖一個圓轉,直接劃破喉嚨,漫天鮮血與雨水交融,墜落于塵土之上。
更多的天龍會歹徒?jīng)_向了唐晨思,而唐晨思卻是佇立不動,抽出腰間楊落劍,反握其劍柄,橫斷其刀勢,再以思晨劍輔與進攻,直刺其胸口,緊接著斬下另一個的頭顱??v有數(shù)百人在前,唐晨思不再畏懼,而是奮力迎戰(zhàn)。
周冥的前方已經(jīng)寥寥無幾,他的長刀已經(jīng)砍得都有缺口了,而前方遍地皆是天龍會教徒的尸體。他指著前方僅剩的幾個人,作最后的死刑宣布:“就讓你們最后一次起舞吧!”
唐晨思將雙劍插在地上,扶著腰,用手指著小白臉少主,說道:“小白臉,就剩你了!”
小白臉少主從眼看著一群人殺向僅僅兩人,到一群人相持僅僅兩人,到最后這兩個怪物,尤其是唐晨思竟然腳動都沒動,就把數(shù)百人殺得僅剩數(shù)人。他有些驚慌,想要后退,卻碰到了阻攔在身后的小乙。
“你果然是內奸!”少主現(xiàn)在再想不明白就是真的蠢了,周冥為什么會知道他們躲藏在這里,這個內奸帶的路,將他們推向了萬卻不復。
小乙呵呵一笑,對著幾近瘋狂的少主說道:“當初我險些被人殺死,你們呢,是怎么做的?只有周大哥救了我,為了他,我可以去死!”小乙一想到昔日身臨險境同伴那張冷漠的臉和少主那事不關己的語氣,難道他們對別人的生與死一點也不尊重嗎?只有素不相識的周冥救了他,他是個知恩圖報之人,自然充當了周冥在天龍會的眼線。
唐晨思走到少主面前,將劍架在他的脖子上,冷冷道:“說吧,有什么遺言,沒有就早點下去讓閻王爺好好給你大刑伺候!”
少主突然感覺下身一涼,竟是嚇得尿了褲子,他支支吾吾地指著唐晨思說道:“我要是死了,你們也別想救公主!”
“你覺得我一個人來殺你,另外兩個會去哪呢?”唐晨思微微一動,小白臉脖子上瞬間出現(xiàn)一道細痕。
“不可能,我的計劃是天衣無縫的,不可能被你們這幫凡夫俗子識破的!”少主又一次被打擊了,他的計劃早就泄露,早就識破,他害怕極了,今晚的蘭州有可能是天龍會的葬身之地。
薛仁貴和周青二人此時已經(jīng)潛入蘭州府衙,依憑著來過這的記憶搜尋著每一處房間,令他們奇怪的是,府衙的守衛(wèi)似乎很松懈,沒有幾個在守衛(wèi)。
“大哥,怎么我一進來就沒見過幾個天龍會的人?”周青越走越不對勁,就算是潛入,你也得擺出誠意啊。
薛仁貴向來冷靜,他只能想到天龍會的大半人數(shù)都去了清涼亭。想到這兒,他必須加快腳步找到公主,然后去支援清涼亭。
走到一處堂院,守衛(wèi)便多了起來,隱隱約約聽到一陣哭泣聲。二人會意,躲藏在角落里,等待時機。
時機已到,二人趁其不備,扼住脖子,咔嚓一扭,便咽了氣。待天龍會守衛(wèi)反應過來,二人已拔刀而出,迅速將眾守衛(wèi)誅殺。
薛仁貴開了門,卻發(fā)現(xiàn)房間關著的盡是蘭州府衙的那些官員,然后他又高聲呼喊道:“文成公主在否?”
沒有回應,然后薛仁貴略微思索,便又喊道:“我們是奉唐晨思少爺之命前來營救公主的!”
這一喊,角落里便有了回應,薛仁貴望下去,卻發(fā)現(xiàn)文成公主衣衫不整,披頭散發(fā),破碎的衣服若隱若現(xiàn)白皙的皮膚,讓人心生憐愛之意。
文成公主這幾天過得如同噩夢一般,她怎么也沒想到那個謙謙君子,白凈小生竟是如此人面獸心的禽獸?;叵肫鹉切┝钊瞬豢捌淙璧幕貞洠难凵裼行┛斩?,下意識地抱緊了自己。
“公主,屬下奉唐晨思少爺?shù)拿钋皝頎I救你,還請公主移駕!”薛仁貴能猜到發(fā)生了什么,但現(xiàn)在必須要做的就是離開這兒,否則大家都得栽在這兒,那么唐晨思用命換來的一切就白費了。
“你走吧,本公主不需要你救!”李雪雁在內心里已經(jīng)絕望了,她已經(jīng)不完整了,有何臉面見世人?又有什么資格去見他呢?
薛仁貴想不到在這出茬子了,頭頓時有些大了。就在這時,周青突然說道:“公主,唐晨思少爺在清涼亭與天龍會數(shù)百人戰(zhàn)斗,不就是讓我二人救您嗎?您如果現(xiàn)在不走,那唐少爺在清涼亭為我們,更是為了你,所爭取的一切不都白費了嗎?”
“我跟你們走!”李雪雁最后的希望是唐晨思,他為自己而戰(zhàn)斗,而她又何必因為自己辜負他所做的一切呢?她艱難地站了起來,下身偶爾遺落幾滴血,這讓薛仁貴二人看了更是心傷。如果讓唐晨思看到,不將那個混蛋千刀萬剮,他肯定不會罷休。
二人攙扶著李雪雁向門外走去,周青感覺腿上有人,竟是一個老頭抱著自己的腿哭喊著。
“還請二位壯士將我等救出,我是蘭州知府,事后必有重賞!”這老頭抹著眼淚哭喊著,他身后的數(shù)十人也跟著起哄,紛紛請求援救。
周青將蘭州知府踢了回去,怒罵道:“要不是因為你們,公主何至淪落于此?我們三個又何必成現(xiàn)在這樣?”周青向來不喜歡文人,對蘭州淪陷這件事極其火大,救他們?死都不會去救!
“二弟,我們走吧!”薛仁貴也選擇了對這些官員冷漠,不是因為他們無能,而是他們只能救一個人。等他們與唐晨思會合,再來救他們吧!
“你覺得你們走得了嗎?”
雪落拂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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