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自習,黃婷婷輕輕碰了碰木刻的手臂,待木恪轉(zhuǎn)過頭來,發(fā)現(xiàn)她手里還是拿著一百塊錢的時候,臉色微變。黃婷婷趕忙解釋道:“恪哥,這是小水讓我交給你的。她說怕你死鴨子嘴硬,當面給你肯定又不會接,就讓我轉(zhuǎn)交給你?!?p> 發(fā)現(xiàn)木恪依然疑惑地看著她,黃婷婷緊接著解釋說:“昨天叔叔來的事情我可一個字沒跟小水說,小水昨天去我寢室找的我,真的!你別不信呀!”妮子說著說著自己有些急了。
木恪止住了她,神色平靜的從她手里接過一百塊后輕聲道:“沒有不信你,背書吧,有問題就問我?!?p> “哦,知道了?!秉S婷婷拿起自己的歷史課本,又偷瞄了木恪一眼,發(fā)現(xiàn)他也沒有更多的神情變化后,才放下心來繼續(xù)背知識點。背了一會兒,心里莫名的又有些不是滋味,看了看桌屜里自己的小皮包,神色黯然。
早自習下課,京昊和元培已經(jīng)在十七班教室后門等著木恪了,因為不在一個班的緣故,三個男生除了周末,很少會去別的班里相互找誰,今天倆人的出現(xiàn)讓木恪多少有些意外。
京昊先開口道:“多長時間都沒一塊吃過飯了,這周咱還一塊吃吧,我爸又給我轉(zhuǎn)錢了,我請客!”說著給元培使了個眼色。
元培就接著話道:“怕你想我,一塊吃吧?!?p> 木恪打量起倆人,許久不說話,默默從口袋里掏出兩百塊錢道:“不如我請?。俊?p> 兩人對視一眼,暗自都放下心來,京昊笑著打哈哈道:“那多不好意思……我要吃青椒肝尖兒!”
元培:“俺也一樣?!?p> “都給我滾蛋!大早上誰給你倆炒這菜?以后在學校飯都各吃各的,你們時間很多嗎?沒事別往一塊硬湊!”木恪嘴上笑罵道。
三個人還是一塊吃的早飯,元培和京昊的早飯照舊,各自大概花了十塊錢左右;木恪要了倆包子,一塊錢,沒喝湯。京昊和元培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端起各自的湯碗掩飾神情,卻也都沒再說什么。木恪則是神色如常,吃的暢快。
木恪時常自省,在和他們幾個耍的時候,自己的心思是不是重了些、深了些?畢竟“少年老成”這詞兒,無論古今,都不像是單純夸人的。不過后來木恪漸漸釋然了,幾個憨憨雖然單純,但絕對不傻,自己雖然平日里想得多,但對他們幾個并沒有壞心眼兒和小心思,有話都能擺在臺面上說,無論好壞。
所以木恪不打算在性格的事情上苛責自己,本能能改?而且正因為自己凡事愿意多想,木恪相信總有一天說不定可以幫到他們,幾個憨憨不愿勞心,那就他來。有些時候,木恪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測突然靠近他們的人的,自己這性格,應該可以充當安全網(wǎng)吧?還是不引人矚目的那種。
秋季的校園運動會要來了,這也將是木恪他們作為高中生,最后一次能夠參與其中的校園運動會。到了高三,參加運動會?是你沒睡醒,還是班主任拎不動刀了?都給我滾去學習去!
因為不在一個班了,幾個人在運動會的事情上立時表現(xiàn)得“離心離德”,京昊言之鑿鑿,自己在哪,冠軍就在哪;商若水對自己的十一班也是信心滿滿,揚言賽場如何她決定不了,但是十一班的拉拉隊絕對是最靚的仔;木恪和黃婷婷形成天然同盟,同仇敵愾地“打壓”敵軍;元培一“哦”以蔽之,輕蔑之情溢于言表。于是他就被四個人給錘了一頓,盡情地“哦”了一通。
運動會為期兩天,辦完就宣布名次,然后頒獎,再之后就是祖國媽媽的生日了,七天假期呢。木恪至今還清晰記得學校去年的神操作,高一一共十八個班,于是學校以年級為單位,采取積分制設(shè)置一等獎四個班、二等獎六個班、三等獎八個班……你品,你細品。只不過今年文科班來到了這西北郊,也就不再和理科班合辦了,都是各辦各的。
而且因為遠離校本部,進修學校管理層的老師們在運動會的舉辦上也有了更大的自主權(quán),在傳統(tǒng)的田徑項目外特意增設(shè)了拔河的項目,增加運動會趣味性的同時,確保人人都有參與感,并期望以此聚攏各個班級的凝聚力和向心力,培養(yǎng)集體榮譽感。木恪對此,不排斥。
但是在運動會之前,是新學期的第一次月考,周一、周二考試,周三評議試卷,周四、周五才是運動會。周三早上,放榜了。木恪以628.5分的成績位列班級第一,年級第九??v使之前對木恪的成績有過心理預期,其他四個人還是被驚掉了下巴。
吃午飯的時候,京昊圍著木恪轉(zhuǎn)著圈地打量,終于在木恪面前站定,左手托著右臂,右手捏著下巴道:“都是九年義務教育上來的,也沒見你偷偷補課呀。恪哥,你跟閱卷老師沒啥PY交易吧?”
木恪:“一邊兒滾蛋去!”
元培在一旁接話道:“隨我,這點百分百隨我!要不然考不到這個數(shù)。”
京昊拆臺道:“那敢問您這次考了多少?。柯犨@語氣,起碼700分打底吧得?”
“俗!俗不可耐!我是說小恪子專注力隨我,又沒說分數(shù)隨我?!痹噢q解道。
“那你到底考多少分?”京昊不依不饒地追問道。
元培:“額,7…700不到吧!”
京昊:“具體點兒吶?”
“340??!”元培氣急敗壞。
京昊:“昊自以為不要面皮甚矣,不料更有甚于昊者也。”學著古人拱了拱手補充道:“是在下輸了。”
“那你丫的考多少?。績粼谶@兒笑話老子了!”元培同樣發(fā)問道。
“小生不才,340有一分啊?!本╆活H為自得地說道。
元培:“那你特娘的比我好哪去了?”
京昊:“一分不是分嗎?”
元培:“一分很多嗎?”
京昊:“我比你多一分?!?p> 元培:“是比我多,可……”
京昊:“我比你多一分?!?p> 元培:“一分能讓你讀清BJ昊:“可我就是,比你多一分?!?p> 元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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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學課上,數(shù)學老師正帶領(lǐng)全班分析此次的月考試卷,班級總體成績還是相當不錯的,因此課堂氛圍蠻輕松的。只是在分析到第十一道選擇題的時候,數(shù)學老師特意停了下來,小老頭兒語重心長地開口道:“到現(xiàn)在不知道有沒有人發(fā)現(xiàn),這道題四個選項中,其實是沒有正確選項的。所以還在糾結(jié)到底哪個才是正確答案的同學,可以停止了,不妨把這道題當成個大題,試試看能不能解出來。”
數(shù)學老師的話音一落,班里頓時哀嚎聲連成一片,大家紛紛吐槽出題人的不嚴謹,沒有正確答案你讓選個錘兒哦!數(shù)學老師聽了,端起他的搪瓷杯抿了一口茶水后又放下道:“你們也別覺得就虧了,就算是更正式些的考試,誰又能保證肯定就不會出現(xiàn)這種問題?所以說呀,還得從自己身上找原因,這道題不得分,壓根兒就不會的就不說了,你們自己說,有多少人最后是因為不自信才隨便蒙的?”
下面的抱怨聲在數(shù)學老師話音落下的同時就小了許多。因為大多數(shù)人其實就是跟著瞎起哄的,真要讓他們做,選擇題的第十一題作為此題型的壓軸題,許多人連如何下手都不曉得。他們只是覺得既然沒有正確答案,那無論自己怎么選都應該是得分的,畢竟自己這次多少是占著點兒道理的,無奈年級這次沒有按常理出牌罷了。
看下邊安靜了不少,小老頭又樂呵呵道:“其實這道題目,也不是沒人得分,全年級就一個人得分了,就在我們班!”
看大家注意力都被自己一句話又給吸引過來了,數(shù)學老師也不再賣關(guān)子,點名道:“木恪,你就給大家說說,為什么單獨空著第十一題不做,是因為當時就發(fā)現(xiàn)了問題嗎?如果是,又是什么讓你堅信自己才是對的呢?”
木恪心知肚明老師為什么這么問自己,因為學校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不論是哪一科,不論你會不會,只要敢把題目空著不答,絕對是要吃大苦頭的。各科老師在考前的口頭禪都快統(tǒng)一了:你可以不會,但你不能不寫!
略一思忖,木恪站起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道:“老師,我只選自己認為對的答案?!?p> “好!好哇,大家都聽到了嗎?學習,要的就是木恪這種嚴謹求實的態(tài)度啊!在明知道空著題會被處罰的情況下,木恪堅守住了本心,對的就是對的,錯的就是錯的,沒有因為害怕懲罰而胡亂蒙一個答案。這五分,是他應得的!”數(shù)學老師說道激動處,不由得咳嗽了起來,趕緊又端起茶杯潤了一口嗓子。
課間,黃婷婷一臉崇拜地看著木恪,忍不住夸贊道:“恪哥,本來你考第一我還有點兒不服氣,但是現(xiàn)在看你能考第一肯定不是偶然的,我太佩服你了!”
木?。骸澳阏f的是第十一題的事?”
“不然嘞?”黃婷婷反問道。
木?。骸安粫B你也信了吧?”
黃婷婷眨了眨她迷惑的大眼睛追問道:“啥意思?”
木恪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解釋道:“考試的時候我看了眼第十一題,感覺有點麻煩,不像是一時半會兒能做出來的樣子,就先跳過去了。
“然后呢?”黃婷婷感覺出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了。
再次往旁邊看了看,確定沒人偷聽他倆的對話,木恪才猥瑣地解釋道:“但后來直到交卷也沒想起來,為這事兒我后怕了兩天呢!”
黃婷婷滿臉震驚,難以置信地開口道:“所以你剛才,你剛才在課堂上……”
木恪重重一點頭:“嗯!騙老師的。”
呆滯了好一會兒,黃婷婷眼神復雜地看向木恪,幽幽開口道:“恪哥?!?p> “干嘛?”
“你個老銀幣!”
木?。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