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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禧盛世

第四十一章 百廢待興

天禧盛世 夜半鬼讀書 2920 2022-06-27 23:27:07

  劉緯對耶律留寧不是太上心,臉上雖是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實則水波不驚,甚至有些不以為然。

  趙宋、契丹交聘初期,充滿了不確定性,而且出使旅途長達半年,所以雙方使臣多在三十左右,耶律留寧更年輕……二十四五。

  劉緯不覺得這個年齡段有資格參與到陪嫁之爭當中,更別說對手是能忍人之所不能忍的耶律隆緒。

  史上,耶律隆緒體肥心寬、碌碌無為的表象并未隨蕭綽故去完全消失,而是一直持續(xù)到大中祥符九年(契丹開泰五年、公元1016年)皇子宗真誕生,也是這一年,耶律隆緒那英明神武的皇太弟耶律隆慶死于朝覲歸途,個中蹊蹺,令人細思極恐。

  如今的契丹朝野仍然蒙在鼓里,身為權相韓德讓之侄的耶律留寧也是如此,一心只想為自家多找條退路,根本不在乎耶律隆緒會怎么想。

  實際上,韓德讓雖然得以善終,但結局并不好,終生無后不說,身死之時,耶律隆緒還做了件令世人目瞪口呆的事,過繼齊王耶律隆祐長子耶律宗業(yè)承嗣韓德讓。

  表面上看,耶律隆祐是耶律隆緒同父同母的同胞兄弟,但又有傳聞,他實為蕭綽、韓德讓之子。

  好巧不巧,耶律宗業(yè)承嗣韓德讓次年,生父耶律隆祐暴斃。

  終北宋一朝,都有條不成文的規(guī)矩,凡公主出嫁,必定拔高一輩,僅與公婆敘長幼禮。

  契丹處處效仿中原,怎能不受其觀念影響?

  站在這個角度上再看耶律隆祐、耶律宗業(yè)父子一死一承,怎不讓人心驚?

  巧合?

  劉緯不信!

  因為韓德讓連續(xù)七次絕嗣,全是由耶律隆祐之后過繼,直至契丹亡國。

  在這期間,隸屬于韓德讓的文忠王府宮衛(wèi),包括所轄上京、中京、南京、西京、川州、奉圣州、平州六提轄司,宗州、熊山等頭下州,至始至終都在契丹歷任國主的掌控之中。

  報應也好……

  陰謀也罷……

  寧信其有……

  當然了,這些都是后話。

  不影響劉緯熱情迎向耶律留寧,一句似是而非的吹捧,將眾人頭頂疑云驅散,“今日一見上將軍,便知北朝大相國昔日是何等風采?!?p>  館伴使李宗諤、副使孫僅、康宗元以下無不暗翻白眼,恨不得吐上幾口吐沫表達不屑。

  但耶律留寧是真高興,拽著劉緯把臂言歡,并喧賓奪主,執(zhí)意邀其赴宴都亭驛。

  李宗諤等人樂得如此,無不因一個孩子擋在前面而輕松一大截。

  劉緯也想探探耶律留寧口風,半推半就的應了,卻在一壇壇美酒前犯了難,遂以年幼為由,換來小盞拼大杯,盡管如此,酒過三巡之后,還是落下一副醉眼惺忪的模樣,搖搖晃晃,惹人生憐。

  耶律留寧、耶律委演逮著李宗諤、閻承翰猛灌之余,主動為劉緯解圍:“素聞奉禮郎才情上佳,不如以詩詞會酒,奉禮郎賦詩一首,我等若不能唱和,便自罰三杯?!?p>  孫僅早就撐不住了,心急火燎道:“兩位上將軍、兩位卿大夫先請。”

  蕭綽所遣副使崇祿卿劉經(jīng)樂不可支:“直院若在正冠之齡,也能以詩會酒,現(xiàn)在不成……勝之不武……”

  劉緯花花轎子抬人:“兩位上將軍、兩位卿大夫遠來是客,在下怎能占盡便宜?這樣吧,在下以詩詞佐酒,若是尚可,請諸位舉杯暢飲,若是可有可無,請諸位一笑了之?!?p>  耶律留寧撫掌笑道,“善!請奉禮郎以己為題,詩詞皆可?!?p>  “在下獻丑,有了!”劉緯出口成章,“天上烏飛兔走,人間古往今來。沉吟屈指數(shù)英才,多少是非成敗。富貴歌樓舞榭,凄涼廢冢荒臺。萬般回首化塵埃,只有青山不改。”

  耶律留寧不知所措的看了看劉經(jīng)和張肅,這兩人都是學富五車的儒生,專為契丹臉面而來。

  “西江月?”劉經(jīng)捧起酒杯一飲而盡,“此等才情,確為古往今來頭一遭。”

  耶律留寧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厚著臉皮拉李宗諤下水:“能得學士作陪,三生有幸,先干為盡。”

  李宗諤兩眼發(fā)直,酒杯還未放下,耶律委演就盛意拳拳的繞了過來,耶律留寧則去找閻承翰推杯換盞,力求三杯酒都不落空。

  劉緯哭笑不得,“請兩位上將軍稍等片刻,既以詩詞佐酒,一首哪能盡興?容在下一一道來。”

  耶律留寧外強中干道:“酒不醉人人自醉,奉禮郎請!”

  劉緯朗朗發(fā)聲:“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七雄五霸斗春秋。頃刻興亡過手。青史幾行名姓,北邙無數(shù)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說甚龍爭虎斗?!?p>  劉經(jīng)、張肅對視一眼,不等耶律留寧目光相詢,又是一飲而盡。

  劉緯滔滔不絕:“豪杰千年往事,漁樵一曲高歌,烏飛兔走疾如梭。眨眼風驚雨過。妙筆龍韜虎略,英雄鐵馬金戈,爭名奪利竟如何。必有收因結果。”

  耶律留寧心有不甘:“還有?”

  “上將軍不遠萬里,那就再來一首?!眲⒕曈值?,“千古傷心舊事,一場談笑春風。殘篇斷簡記英雄,總為功名引動。個個轟轟烈烈,人人擾擾匆匆。榮華富貴轉頭空,恰似南柯一夢?!?p>  耶律留寧沒敢再問,愣了愣,腹中酒香翻江倒海,捂著嘴沖出客館。

  ……

  又三日,大醉一場的耶律留寧徹底清醒。

  另一位翰林學士趙安仁來到都亭驛,開始商定北朝公主南嫁禮儀,至于耶律留寧等人嘴里的前提條件“后室女陪嫁”,則被劉緯一句話忽視“秦國公主不能南嫁、他耶律留寧絕對第一個死”。

  同日,知雄州何承矩入朝,請對崇政殿,并兼河北緣邊安撫使。

  趙恒衡量半年,還是對武州榷場的設立動了心,并有意將武州榷場置于入內(nèi)內(nèi)侍省管轄之下,而非三司。

  但趙安仁連續(xù)三天都碰了一鼻子灰,耶律留寧一心一意的想要先敲定陪嫁人選。

  趙安仁遂引曹利用為副,寄希望借此突破,仍屬無用功,反而逼的耶律留寧口口聲聲要在小年那天啟程北返。

  寇準坐不住了,請以契丹后室女一至兩名陪嫁,待秦國公主南嫁、武州到手再徐徐圖之,或為普通女官,或賜偏遠宗室。

  趙恒同樣騎虎難下,怎么可能不動心?但始作俑者劉緯天天在眼前晃悠,怎么可能不聞不問?

  劉緯沒有正面回答,反而拋出一個讓人臉紅的問題:“契丹一直以中國自居,苦在無人認同,而這天大的難題,陛下賜予春風一度,便可迎刃而解,等于二十萬絹銀,大半年歲賜。蕭氏女、韓氏女何德何能?還想嫁一送二?還想雨露均沾?想陪嫁也不是不可以,比照秦國公主減半,再去歲賜五萬兩銀!”

  二十萬銀絹并非劉緯信口開河,而是三十七年之后的慶歷增幣內(nèi)容。其時,趙宋與西夏之間的三川口、好水川、定川寨三次大戰(zhàn)均以慘敗告終,契丹遂以姻親、宗藩為由趁火打劫,索要關南等地,后改為歲增二十萬銀絹,若趙宋以公主下嫁則減半。如果說,不以宗室女和親是趙宋所剩不多的骨氣之一,完全可以把這點骨氣移植到男人身上,以娶代嫁,每年最少可以省下二十萬銀絹,等于五萬匹戰(zhàn)馬。但沒人敢提,就連契丹也只是偷偷幻想,惟恐求娶不成,再受求嫁之辱。

  趙恒擔憂盡去,憂憤又起:“滾!”

  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

  閻承翰肩負南北兩朝禮信一事,仍然坐臥不安,連夜登門。

  嘉善坊劉宅仿佛提前過上了除夕,人聲鼎沸,滿院美味。

  施護、惟凈等一干傳法院高僧在周文質的帶領下個個滿嘴油光。

  李三娘、李四娘等一眾夜不歸宿的貴女也好不到哪去,一邊大吃大喝,一邊排練著什么。

  劉緯大大咧咧的遞來一雞腿,“素的,都知嘗嘗?!?p>  閻承翰先是一愣,后又大朵快頤,“為壽昌公主殿下準備的?”

  劉緯邊往書房走邊道:“泉州六百棄嬰明年端午前后抵京,光教院改造刻不容緩,我想盡快熄了壽昌公主殿下出家之心?!?p>  閻承翰微微一驚:“已經(jīng)六百了?”

  劉緯輕嘆:“光教院兩千張床位,三年之內(nèi)應該沒問題。”

  閻承翰道:“我能出力的地方盡管提,不過得先把耶律留寧這一關過去?!?p>  “耶律留寧沒那個膽子走,既然都知擔心,試上一試也無妨?!眲⒕暲湫Γ拔矣H手腌制了一千條黃河鯉魚,作為契丹國主那兩匹龍駒回禮,請都知轉告他,明日午后就送去都亭驛。”

  “屁!”窗外忽然響起滿子路不屑反駁,“某這血腥之勞,何時成了你的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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