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萬壽節(jié)
永琰和永璘圍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聊天，蘭馨便帶著思曦走遠了些。
永璘見四下無人，低聲對永琰說：“哥，你說皇阿瑪登基時就立過誓言，在位時間絕不超過圣祖爺六十一年之數，眼見著就只剩五年了?！?p> 永琰信任永璘，和他私下論及此事，也沒有忌諱，點頭回道：“是啊，皇阿瑪不是已經修建了寧壽宮，準備退位后居住嗎。你怎么想起問這個了？”
“哥，要是皇阿瑪傳位給了你，你會做什么?。俊?p> 永璘湊近了些，賊兮兮地問道。
永琰看了他一眼，又將目光投向了遠處，仿佛能看到自己一展雄心抱負的樣子，“如今大清看似強盛，實則頹敗之勢已顯。官員腐敗嚴重，八旗子弟怠惰享樂之風盛行，偏偏這些都被和珅給粉飾掩蓋了。我若能繼位，必先整飭內政，整肅綱紀，鎮(zhèn)壓各地起義。最重要的就是，除貪官?！?p> 說道“除貪官”三個字時，他眼中的狠厲決絕，令永璘一愣。一向寬仁待下的十五哥，也有如此殺伐決斷的時候。
永琰收回了目光，看向永璘，問道：“你呢？”
永璘立馬換上平日里吊兒郎當的樣子，哈哈地笑著，“我？就算皇帝多如雨落，也不可能掉到我頭上。哥，你是知道我的，一向只喜歡混跡于市井狹巷中，去酒樓聽個戲什么的，像你剛剛說的這些，我是既看不出來，也想不到。但求哥哥垂憐，給我個閑散王爺當當就是了?！?p> 說罷，又看向永琰，笑道：“不過，我也是有所求的。哥，你除了貪官后，能不能把和珅的宅院分我一半，一半就好，這我就很滿足了。”
永琰聽罷，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蘭馨端著茶盞走了過來，“王爺和慶貝勒說了這會子話了，可不要嫌這茶上的晚了?！?p> 永琰笑著接過，“哪里晚了，時候剛好?！?p> 永璘接過，閉上眼睛細細聞著，贊嘆道：“原以為茉莉花花香濃郁，會沖淡了茶香，卻不想這茶如此清新?！?p> 永琰品了一口，“常言道：茉莉一出，百花不香。我也一向少喝花茶，原來竟別有一番甘甜味道。”
永璘喝茶一向牛飲，這次卻是細細地品著，這是蘭馨第一次給他烹茶，也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機會，這令他格外珍惜。
永琰放下茶盞，看著蘭馨，詢問道：“這也奇了，你是跟著十妹在宮里長大的，十妹并不精于此道，你在宮外不過只有半年，哪里學來的這樣好的手藝。”
蘭馨和永璘手中的動作皆是一頓。
承宇是江南人，茶藝上的事情極為講究，蘭馨就跟他學來了。
永琰突然這么一問，她倒不知該怎么回答了。
永璘先反應過來，打著圓場說道：“哥，你還真當這八旗女子都和十妹一般男孩子氣嗎，且這事情若用心學，哪里有學不到的呢?！?p> 見永璘替蘭馨說話，永琰心中又想起盛菁說的，“蘭妹妹仿佛和十七弟府上走的十分親近呢?！?p> 雖說知道兩人從前的來往也只是如兄妹一般，可心中還是沒來由地泛著酸意。
伸手將蘭馨拉到身邊，“是啊，蘭馨是個玲瓏剔透的妙人兒，心思巧的很呢?！?p> 永璘心中苦楚，面上卻依舊笑嘻嘻地，“十五哥英俊瀟灑，才學兼?zhèn)?，嫂嫂秀麗端莊，心思靈巧，皇阿瑪還真是成全了一對璧人啊?！?p> 說著又故作惆悵糾結，道：“也不知弟弟此刻還該不該待在這里?！?p> 永琰和蘭馨相視一笑，蘭馨被說的有些窘迫，就掙開了永琰的手，笑道：“王爺和慶貝勒在此閑話幾句，我先送了思曦回去?！?p> 永琰點頭答應著，“去吧。”
看著蘭馨拉著思曦離去的背影，永琰心中仿佛想起了什么。
八月十二，盛菁和蘭馨先回了宮里，永琰則留在了圓明園，準備第二日萬壽節(jié)的事宜。
萬壽節(jié)當日，圓明園外騎駕鹵簿全設。
前列鐃歌大樂，后為黃龍大纛。后扈佩刀大臣二人。
王公大臣以及各國使臣環(huán)跪稱慶，高呼三聲萬歲?；噬蟿t在樂聲，呼聲中，起駕回宮。
從大高殿，壽皇殿行禮之后，又到了重華宮，置樂設宴，接著就是太和殿和乾清宮，皇子皇孫穿彩衣，依次上前祝酒。
而后宮女眷則在暢音閣，以穎妃為首，依次坐開，前朝和后宮同樂。
盛菁坐在比蘭馨略微靠前點的位置，臺上戲唱的熱鬧，可也擋不住盛菁劇烈的咳嗽聲。
這戲翻來覆去就這幾出，蘭馨也沒興致看下去，看著盛菁不住顫動的身體，蘭馨關懷地問道：“福晉怎么咳的這樣嚴重？”
盛菁本想說話，可是又猛咳了起來，甚至身子都直不起來。
兩人雖有些距離，可是隔得卻不遠，蘭馨伸手替她拍著后背，又遞上了茶盞，“福晉喝口茶緩和緩和吧?！?p> 盛菁捂著胸口，擺了擺手，“不了，咳起來什么都不頂用?！?p> 蘭馨放下茶盞，“看著福晉前些日子氣色極好，原以為身子已經無礙了?！?p> “這么多年的老毛病了，哪里能說話就好了呢。”
又側過頭看著蘭馨，“妹妹不必擔心我了，看戲吧?！?p> 女眷們散的早些，蘭馨扶著盛菁回了南三所，又問及了思憶的身體，才回了自己的東配殿。
永琰回來時，蘭馨已經歇下了，他便獨宿在了與盛菁相隔的正房。
第二日一早，蘭馨正在梳洗，其靜就跑了進來，行色慌亂。
蘭馨透過鏡子看著她，問道：“怎么了？”
“回側福晉的話，方才正房那來了消息，福晉昨兒夜里暈了過去，現在正叫人過去侍疾呢?！?p> 蘭馨一驚，“怎么現在才來說！”
“昨兒怕驚了王爺，所以不敢張揚。今日還是看王爺出了院門，那邊才敢去傳太醫(yī)的。”
蘭馨點頭，示意知道了，又對身后的悠可說道：“梳個尋常發(fā)髻即可，另外，去我柜里把那身水藍色繡五福捧壽的旗裝拿來。”
悠可領命下去，好怡替蘭馨挽著頭發(fā)。
“側福晉，皇上萬壽節(jié)，滿宮上下同慶，還是穿的鮮艷些好。”
“今日宮中無宴飲，誰又會在外面知道我穿了什么，且五福捧壽亦是祥瑞長壽之意，也挑不出我的錯處。”
好怡又勸道：“側福晉……”
蘭馨打斷了好怡的話，“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福晉病重，我若穿的鮮亮，難保不會叫人議論。”
蘭馨去時，晨萍已在那里守著了。
見蘭馨進來，晨萍忙起身行禮，“請側福晉安?！?p> 蘭馨忙扶起來，“姐姐免禮?！?p> 又轉身問向在一旁擬著藥方的太醫(yī)，“福晉的病如何了？”
“回側福晉的話，福晉前些年接連生子，且又小產過，以致血氣漸虧。本來仔細調養(yǎng)著些也無大礙，可是這些日子太過勞碌，這才傷了根本啊。”
蘭馨追問道：“那若按方子仔細調養(yǎng)著，是否可保福晉無虞？”
太醫(yī)嘆了口氣，道：“微臣只能盡力，只是福晉日后再不能操心勞累了?！?p> “好，多謝太醫(yī)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