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你別管
春日午后,微風(fēng)和煦,陽光灑在公主府的院落,更是徒生了許多暖意。
卿云側(cè)臥在炕上,瞅著香巧里里外外地來回忙碌,不覺皺眉道:“不就是去靜宜園小住幾日嗎,至于準備這樣多的東西,怕不是要把公主府都挪了過去?!?p> 香巧埋頭收拾著衣物,笑道:“和大人向皇上請了旨意,允許您和額駙獨去靜宜園,沒有了嬤嬤的看管,公主也可以自在些,自然要多準備些衣物,也好叫公主玩的盡興。”
卿云向后一靠,懶懶地說道:“我本就沒什么興致,又何來盡興之說呢?不過是敷衍著皇阿瑪和公爹罷了。”
話音剛落,王志業(yè)就慌了神一般地跑了進來,伏在炕沿下,道:“公主,出大事了,貴妃要慶貝勒嚴查近日出過貝勒府的人?!?p> 卿云不悅地皺了眉頭,“慌什么,你不是處理干凈了嗎?”
“奴才確實按照公主的吩咐,留下了乳母那瘋癲丈夫一命,并揚言是盛住大人所為,卻不想,慶貝勒把這事壓了下來?!?p> 卿云不覺冷笑了一聲,“我這個十七哥,但凡和蘭馨有關(guān)的事,他都要插上一手。一向只以為他不著調(diào),卻不想這么有主意?!?p> “慶貝勒沒能將這盆臟水潑到皇后身上的確可恨,可是公主,貴妃這遭若是把咱們安插在慶貝勒府的內(nèi)應(yīng)查出來,可就出了大事了?!?p> 聽到此,卿云也坐直了身子,眼中盡是陰狠,“那廚子,你可能除了他?”
王志業(yè)為難地看著卿云,“公主恕罪,事出緊急,奴才…實在無法?!?p> 香巧聽了許久,此刻才開口道:“這事也怨不得王志業(yè),那廚子是咱們栽培了多年才安排進的慶貝勒府,若是除去他,可惜不說,再安排一個也太難。何況這風(fēng)口浪尖,動起手來,也太招眼些了。”
王志業(yè)點頭附和道:“香巧說的對,還請公主拿個主意?!?p> 卿云思索了片刻,沉聲道:“現(xiàn)在,也只有去找皇阿瑪了?!?p> 草草收拾了一番,一推開門,卻見豐紳殷德立在門外,看著卿云的表情更多的是不可思議。
卿云見到他也是一愣,隨即又換上了如常的神態(tài),“我要先進宮去見皇阿瑪,是留在府內(nèi)等我,還是你先一步去靜宜園,隨你?!?p> 說著,就與豐紳殷德擦肩而過。
“卿卿?!必S紳殷德喊住了她,“真的是你做的嗎?”
卿云背對著他,深吸了一口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p> 剛想提步離開,豐紳殷德又道:“你何時變成了這般歹毒?!?p> 從前她只是刁蠻,跋扈,他都順著她,可是如今,怎就成了如此模樣。
“呵?!鼻湓评湫α艘宦?,回過頭,死死盯著豐紳殷德的背影,恨恨地說道:“你現(xiàn)在才知道我歹毒嗎?我真后悔,沒能一早毒死你,卻要你害了常行的性命?!?p> 這么多年,她一直沒能放下常行的死,尤其是太醫(yī)說,常行是中了馬蹄蓮的毒。
豐紳殷德已經(jīng)疲于解釋,轉(zhuǎn)過身凝著卿云那似冒著火光的眼睛,道:“就算當年是我的無心之失,可是貴妃何辜?三阿哥何辜?你為何要取了他們的性命?”
他們是無辜,可她又何辜!
憑什么她就要承受痛苦,遭受唾罵!
卿云滿臉憤怒地瞪著豐紳殷德,一步步走向他,“你終于承認了,常行就是你和你阿瑪用來在皇阿瑪面前討寵的工具!”
想起常行病逝的痛苦模樣,卿云也不覺紅了眼眶,“無心之失?我此遭也是無心之失,你去皇兄面前揭發(fā)我?。∧闳ジ嬖V所有人,是我指使乳母抱著綿愷跳入水里的!我若是被問罪,你和你阿瑪這潑天的富貴也別想要了!”
看著卿云越說越激動,豐紳殷德心里一疼,伸手將卿云抱在了懷里,安撫著她說道:“你明知我不會的。今日是我不好,不該這樣和你說話,這些事情,我們以后都不提了,好不好?”
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得這般傷心,也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氣,抱住了她。
她從前總是高高在上,不容侵犯,此刻的她也只是個叫人心疼的女人。
卿云也被他這一動作驚到了,待反應(yīng)過來,立刻推開了他,平復(fù)著呼吸,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做什么,你都別管?!?p> 說罷,就快步離去。
不知怎么,卿云腦中總是想到豐紳殷德將她擁入懷中的場景,以致在太上皇面前,都失了神。
“和孝,想什么呢?”
太上皇的一聲,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笑道:“兒臣瞧著皇阿瑪身子硬朗,便想著皇阿瑪是用了什么樣的法子,才能像這樣越活越年輕呢?!?p> 聽到卿云這樣說,太上皇也笑了起來,眼中少了平日的凌厲,盡顯慈愛,“你能常來進宮,朕身心愉悅,自然神思清明,精神抖擻?!?p> 卿云聞言,笑道:“皇阿瑪慣會說這些好聽的哄著兒臣,兒臣不能常常進宮,所幸有貴妃代女兒在皇阿瑪跟前盡孝?!?p> 說著,卿云便直奔今日進宮的目的而言,“近日綿愷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兒臣也略有耳聞,貴妃是要徹查?!?p> 想到此,太上皇也不覺皺了眉頭,嘆氣道:“綿愷這孩子,多病多災(zāi)的,也不怪蘭馨整日地懸著一顆心,若查不出始作俑者,如何能安心啊?!?p> “貴妃是顧及三阿哥,可是兒臣聽說,此事到了乳母那里,便再無證可查。若是貴妃一味追究,怕是會攪得后宮不寧,且此事發(fā)生在慶貝勒府,怕也會有生事之人,離間了皇兄和十七哥的兄弟情誼。”
“綿愷到底是在慶貝勒府出的事,永璘派人去查,并無不妥?!?p> 卿云搭了眼,“這是自然,可此事不僅只是三阿哥,更涉及了慶貝勒福晉。兒臣前兒派人去過慶貝勒府,十七嫂的身子現(xiàn)在還虛著呢。十七哥如今一門心思都放在了三阿哥身上,對十七嫂疏忽了照顧,若是嫂嫂腹中孩子有個什么,那才是損了皇家子嗣。兩個都是皇阿瑪?shù)膶O兒,皇阿瑪可不要偏心才是?!?p> 她知道太上皇一向不喜永璘和蘭馨牽扯過甚,才有此一說。
太上皇一雙蒼目凝了卿云半晌,道:“也罷,到底綿愷如今無恙了?!?p> 說著就叫來了小周子,“你去慶貝勒府傳旨,綿愷落水一事,且等到慶貝勒福晉平安生產(chǎn)后,再做調(diào)查?!?p> “嗻?!?p> 看著小周子出了養(yǎng)心殿,卿云笑道:“皇阿瑪還是要給三阿哥一個交代。”
“朕的孫兒,不能無緣無故遭此橫禍,不僅為了綿愷,還有海琪肚子里的那個?!?p> 卿云神情落寞,“終究還是常行沒有福氣,不能得皇阿瑪如此眷顧?!?p> 沒有想象中的安慰,只是聽見太上皇道:“常行病逝多年,豐紳殷德又是獨子,血脈不能在你這斷了。你常進宮,朕沒意見,可是公主府和和府的事情,你更該上心?!?p> 卿云頷首應(yīng)道:“是。”
太上皇接著說道:“聽和珅說,這幾日你和豐紳殷德要去靜宜園小住,豐紳殷德自幼也是在和珅的寵愛下長大的,也是過慣了金尊玉養(yǎng)的日子,你該對他少些嚴苛?!?p> 卿云又想到了午時的豐紳殷德,不禁微蹙了眉頭,心思百轉(zhuǎn)。
任她如何強勢,她也會有脆弱的時候,她也希望有人可以給自己安慰。
她與蘇爾和終究不是名正言順,他不能常伴身側(cè),以至于一向唯唯諾諾的豐紳殷德做出這樣無禮的舉動,竟叫她有些貪戀。
半晌,卿云才懷著心思,低頭道:“兒臣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