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奪了后位
承府書房里,承宇負(fù)手緩步走著,仔細(xì)瞧著屋里的一事一物。
和他走時的擺設(shè),沒有半分差別,甚至連丁點(diǎn)的灰都沒落下,可見他雖不再回來,可是底下的人平日依舊在小心用心的打理。
偏頭望向暖閣,腳下不自覺地走向那張滿雕的黃梨木書桌。
桌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一沓宣紙,紫檀筆架上掛著一排型號不同的毛筆,那是他走前,蘭馨替他整理的。
沉重地閉上眼睛,往事一件件地涌了上來……
她雖很少得機(jī)會能來見他,可每次來的時候,都要來書房,站在一旁,看他寫字。
臨走時,還不忘拿上一篇,回去仔細(xì)臨摹,等下次再見他時,拿給他看。
她會在一旁安靜地替他研磨,而他認(rèn)真埋首地習(xí)字。
兩人默默不語,卻亦會默契般地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向彼此,四眸相對,含情脈脈。
歲月靜好,兩情相悅,便該是如此吧。
行至桌前,腦海里便浮現(xiàn)出了蘭馨被他圈在懷里,他手把手地教她臨她的字的情形。
她慣會小楷,哪怕再用心臨著他的行草,可是女兒家的力道卻如何都臨不好他遒勁的筆法。
瞧著她沮喪的模樣,他總是忍不住逗她,其實閨閣女子能寫成如她一般的,本就是很難得的了,他知道,她是為了更了解他的習(xí)性。
他不忍她懊惱自己,便一直順著她。
他在她身后,兩人的距離那么近,他呼出的氣息都會噴灑到她的脖頸,她發(fā)間淡淡的桂花油香氣,也會飄進(jìn)他的鼻腔。
物是人非,滄海桑田……
彼時距離不會成為他們之間的阻隔,如今他們就算面對面見著,卻也隔了千山萬水。
昔日那短暫而又刻骨的甜蜜,如今卻是她見他時,滿心滿眼的恨意。
“大少爺?!?p> 林江在門外輕輕喚了一聲,拉回了承宇的思緒。
睜開眼,吐了口濁氣,道:“進(jìn)來吧。”
林江推門而進(jìn),見到承宇微紅的眼睛時,不覺一愣,隨即就移開了視線。
承宇偏頭胡亂抹了把眼睛,坐在椅子上,看著桌前的林江,道:“都招了嗎?”
林江點(diǎn)了點(diǎn)頭,“招是招了,可是我總覺得哪里不對。您的身份,我覺得您還是不要露面的好,我便自作主張,把我能想到的都問了?!?p> “如何?”
林江蹙了眉頭,思索著道:“他起初是不認(rèn)的,可是我還沒威脅他什么,他便趕忙著招了,這未免太快了些。說得倒是事無巨細(xì),可是我總覺得不合常理。”
“說來聽聽。”
林江將那人招的口供一字一句地告給了承宇,又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他說那銀票是盛住大人給他的,為的就是要收買他媳婦兒謀害三阿哥??v然他說盛住大人安排的巧妙,可是這樣謀害皇嗣誅九族的事情,還要搭上他媳婦兒的性命,他怎么能就這么相信,還做了?!?p> “另外,他明知自己家人是被盛住大人滅口的,為何他卻不跑。沒了親人牽絆,他為何又不去出首了盛住大人。十七爺派人來查問的時候,他既是裝瘋,又怕盛住大人追責(zé),又為什么會舉著那張盛住大人存進(jìn)的銀票,如此張揚(yáng),生怕別人不知他和盛住大人的關(guān)系?!?p> 承宇聽罷,嘴角掛上了一抹輕蔑的笑。
哪有那么多不合常理的為何,所有的解釋都可歸位一個,那便是指示乳母的人不是盛住。
可他卻沒有將自己的疑心說出來,而是吩咐林江,“多派些人盯著他,別叫他尋了短見,一切事情,等我和十七爺商量了再做打算?!?p> “是?!绷纸h首應(yīng)道,便退了出去。
六天后,熱河避暑山莊內(nèi),永璘和顒琰陪著太上皇剛游湖回來,小桂子便將屋內(nèi)伺候的人都遣了出去,將一封信遞給了永璘。
“貝勒爺,這是京城來的?!?p> 永璘端起茶杯剛輕啜了一口,一聽是京城來的信,便以為是海琪有了什么,忙放了下去,伸手道:“給我?!?p> 海琪自落水后,身子一直不好,太醫(yī)把脈也說胎像不穩(wěn),有早產(chǎn)之虞。
若非他必須跟著來熱河,他現(xiàn)在定是會陪在她身邊的。
焦急地拆了信后,臉色漸漸凝重了起來。
小桂子顯然是明白這信是誰寫來的,待永璘讀完后,便在一旁說道:“送信的人說,承少爺想來問問您的意思,叫您拿個主意?!?p> 說罷,又從袖口掏出了那張盛住存進(jìn)的銀票,遞給了永璘。
永璘沒有接過來,只是死死攥著那封信,任它在手里皺成了一團(tuán)。
眼中藏著不能抑制的怒氣,似要噴出火來。
好一個卿云,好一個和孝公主。
終究是他一味地包庇她,才至今日的地步。
他沒有將她做的事情說出去,她卻越來越肆無忌憚!
這就是他從小就疼愛的妹妹!
小桂子將手收了回來,問道:“那貝勒爺要把這事告訴貴妃嗎?”
卿云是他的親妹妹,蘭馨也是他從小看著長大,一直疼愛的……妹妹。
他如何能忍心看著自己的兩個妹妹反目成仇。
卿云,他會在提點(diǎn)她的。
何況現(xiàn)在,扳倒皇后遠(yuǎn)比打壓卿云更有利于蘭馨的處境。
閉上眼睛,長吐了一口氣,“罷了,事實擺在眼前,該是什么,便是什么?!?p> 說罷,又睜了眼看向小桂子,“你派人回京城,給側(cè)福晉去封信,那個秦廚子,把他盯仔細(xì)了。”
與海琪的賢德不同,彤馨細(xì)心聰慧,有些事情,是可以幫他的,他也信得過她。
這次銀票的事情,他不是沒有懷疑過盛住。
最初他是覺得瘋子的話信不得,冒然告訴皇上,不足以叫人信服。
可是后來彤馨查出了那個秦廚子,他便確定了此事與盛住無關(guān)。
他雖是內(nèi)務(wù)府大臣,官居高位,他可以收買三阿哥身邊的乳母,可是他的手卻伸不進(jìn)王府。
可是時移世易,蘭馨在宮中處境艱難,鈕祜祿氏又按捺不住,有了叫她取代盛菁的心思,那他便要幫她一把,奪了后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