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放權(quán)
管家眼瞧著承宇聽了這話不自覺攥緊了手,適時(shí)補(bǔ)充道:“老爺雖說棄了仕途,可在朝中也是有舊識的,若是叫人瞧見費(fèi)莫氏的公子出現(xiàn)在了素?zé)o往來的明家,難免不會叫人多心,若因此再攀扯出宮里的貴人……”
說著一頓,“您不為了自己,難道還不為了他們嗎?”
承宇跪在地上一動未動,半晌才起身,眼中透著寒氣,三個(gè)字混著重重地嘆息一起發(fā)出,“知道了?!?p> 他雖恨烏雅氏不能讓他送阿瑪最后一面,可管家的話卻也說的不錯(cuò),旁的也就算了,只是他不能讓這些污糟的事情扯上蘭馨。
承宇渾渾噩噩地出了明宅,回頭深深地忘了一眼大門,只見明宅上下忙做一團(tuán),只有他不被這里所容。
隨著門合上的一瞬,他和這個(gè)宅子里的一切都被隔絕了。
回想著年少時(shí),自己和阿瑪額娘一家人居住在這里是何等的幸福融洽,如今卻只剩了他一個(gè)人,甚至連這宅子都不能回,連阿瑪都不能見最后一面……
“少爺,現(xiàn)在可如何是好呀?”
德文的一句話,拉回了承宇的思緒,他此刻無心其他,吸了吸鼻子,掩住猩紅的眸子,聲音中透著疲倦,“先在客棧住著吧,等阿瑪下葬了,我再去阿瑪墳前磕個(gè)頭?!?p> 此刻熱河,午后的繼德堂一片寧靜,奴才們都在屋外守著,陽光從透過窗戶灑了進(jìn)來,悉數(shù)照在了斜靠在炕上的顒琰身上,合眼假寐,腦子里仔細(xì)想著永璘的話,他不否認(rèn)此事疑點(diǎn)重重,也不敢說盛菁清白,但若是說盛菁與和珅有往來,他是萬萬不信的。
盛菁再如何不賢善妒,卻是對自己一番真心不假,明知和珅與他不睦,甚至處處打壓他,她如何也不會助了和珅的。
還有那個(gè)自盡了的穗冉,是他親自挑選的人,沒有他的授意,她怎敢對蘭馨做這些事?
可樁樁件件都是沖著蘭馨來的,這些若不是后宮的算計(jì),朝廷上,又會是誰容不下她呢?
還是說,后宮,連同前朝一起,算計(jì)他,算計(jì)著他后宮里的人。
思及此,顒琰緩緩掀起了眼皮,半瞇著眼睛分不清其中的情緒。
“皇上,貴妃娘娘來了?!笔刂疫M(jìn)來通報(bào)道。
顒琰直了直身子,便見著守忠引了蘭馨進(jìn)來。
“臣妾請皇帝安。”
顒琰坐起身來,由于方才思緒忡忡,此刻語氣也略帶沉重,“起來吧。”
蘭馨起身坐下,守忠也識相地退了出去,顒琰換上一副笑臉,“怎么此刻來了?行宮里雖說不似宮中的重門長道,可這日頭斜打下來也是曬的?!?p> “瞧著綿愷歇下了,臣妾左右無事,便來皇上這里坐坐?!?p> 顒琰嘴角勾著笑意,“你這話倒是實(shí)誠,瞧你兩手空空來,便可知真是臨時(shí)起意了。”
蘭馨微微側(cè)頭,揶揄道:“臣妾竟不知皇上是個(gè)貪心的,午前剛用了膳,此刻倒又不知惦記著臣妾的哪樣點(diǎn)心呢?!?p> 瞧著蘭馨俏皮的模樣,顒琰一掃方才的沉郁,伸手將她牽到了身側(cè)坐著,“有你個(gè)伶牙俐齒的小妮子在,我還能惦記什么旁的?!?p> 蘭馨抬眼對上顒琰的眼睛,故作惱怒,“臣妾倒盼望著多得皇上惦記兩分,可皇上這話若叫有心人傳了出去,說不定又要編造出什么臣妾狐媚惑主的名頭了?!?p> 說罷,側(cè)過身去,“臣妾一深宮女子,哪有那通了天的本事,樣樣罪名都要讓臣妾頂了去?!?p> 顒琰知她所指,撥開她垂在耳邊的點(diǎn)翠串珠流蘇,“這原也怪我,若能對你少些偏寵,他們便也不會只盯著你一人不放?!?p> 說著又拉過她的手,笑道:“可若說對你少些寵愛,那真真是難住我了。”
蘭馨任由顒琰把玩著她細(xì)白的手指,悠悠說道:“還記得少時(shí)皇上便與臣妾說過,在這宮中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凡事都不可冒頭拔尖。當(dāng)日雖有體會,可卻都比不得如今的兇險(xiǎn)?!?p> 想起往事,顒琰停了手里的動作,“是呀,你當(dāng)時(shí)還是個(gè)小姑娘,日日跟在十妹身旁,起初告訴你,只是想叫你明哲保身,如今卻不由得你進(jìn)入這漩渦之中了?!?p> “可若皇上信臣妾,臣妾即便身處泥沼漩渦中,也會有一絲生的希望,便是皇上不會任由臣妾一人苦苦掙扎,便訴無門?!?p> 看著她定定地望著自己,眼中流露出的委屈和期盼閃著熠熠的光,顒琰不覺避了開來,只是將她攬入了懷里,“你放心,萬事我都陪你一起面對?!?p> 蘭馨靠在顒琰懷里,感受著他一下下的心跳,卻并將他的話當(dāng)做什么承諾來看。
凡事總有例外,不知哪次就過了心中的界,承受不住之時(shí),什么盟誓諾言都是徒勞,能靠的只有自己。
顒琰說自己今日未做準(zhǔn)備而來,然則非也。
這幾日她想了很多,流言禍?zhǔn)氯缗K水般向她潑來,說到底,都是顒琰信了疑了。
只有讓顒琰徹底相信自己和和珅毫無往來,那些算計(jì)才沾不到她分毫。
另一邊,她也不會再由著盛菁對她攀扯誣賴,到了她為自己,也為鈕祜祿一族搏一搏的時(shí)候了。
順著顒琰顯露出的憐憫,蘭馨輕聲道:“皇上,這些日子臣妾身子也總是不大好,綿愷又到了調(diào)皮的時(shí)候,怕是對協(xié)理后宮之事有心無力了?!?p> 顒琰輕撫著蘭馨的后背,“也罷,我瞧皇后這些日子倒有精神,且在行宮并無那許多繁瑣之事,便叫她自己處理著來吧?!?p> 鄂啰哩將顒琰的意思傳給了盛菁,只道貴妃近日身子不適,難以分神,后宮諸事還要有賴皇后定奪。
盛菁得了這道旨意,雖稍顯得意之色,可其中更夾雜著一絲不安。
且靜在一旁看著盛菁并無多大的喜色,道:“娘娘重掌六宮,難道不歡喜嗎?”
她家主子明明最看中皇后地位,更是厭惡貴妃越俎代庖許久。
盛菁眉頭不覺微皺,“此遭的事,雖無證據(jù)指向本宮,可皇上也是起了疑心的,皇上不責(zé)反賞,倒叫本宮心里不踏實(shí)?!?p> “娘娘這便是多慮了,穗冉已死,萬事皆休。何況,她終不是咱們安排的人,便是嚴(yán)刑拷打,也是審不出什么的?!?p> 盛菁微微頷首,想到什么般,霎時(shí)又來了火氣,“你去告訴她,這次算她命大逃過一劫,若下次再敢不提前秉明便自作主張,本宮饒不了她!”
“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