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半坐在地面,內心陷入劇烈掙扎,云澄將碗放回桌上,接著又伸手將她扶回到床上,從懷里掏出‘綠眼’還給了她。
清兒看著云澄,竟感覺出他身上有一絲若隱若無的誠意,心知云澄說的沒錯,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怕也是最后的機會了。清兒黯淡著眼睛盯著‘綠眼’,說道“我不是太子的人,番花木是我在祈城‘鬼市’競價一萬三千兩黃金所得,京城的攬香閣,是我娘留給我的,十一年前我爹被害,慘死家中。我娘帶著我被一路追殺,隨行家仆因護著我和我娘也全部被殺。我娘被逼抱著我跳了崖,墜落時我娘拼盡全力將我置于上方,自己…自己被摔得尸骨不全…”清兒咬著唇聲音開始哽咽,那夜的慘狀十分清晰的又出現(xiàn)在眼前,沒有一次,像今天這般哭的撕心裂肺。云澄聽了這話久久不語,回想十一年前…沉默許久后突然囁嚅著開口“殺你父母的是季懷,你父親是…?”清兒已哭到脫力,聽到這話又覺心如刀絞“布衣丞相,秦鳳書?!睗u漸止住的淚再次洶涌而出。云澄心口卻似猛然被千斤重物擊中,心下略慌,有些不敢直視清兒。清兒沒有注意到云澄的反應,情緒平復些后又說道“因為番花木,我被太子找上。不得已我告知了他我的真實身份…”待清兒累極沉沉睡去,云澄才起身走到院子里,不久長庚回來了,同云澄低語一番就又離去了。云澄回身望向屋內,剛剛長庚來報,季懷確實沒死。
十一年前,季懷頻繁與北境赤星、云啟暗中交易,當時的昊天左丞相秦鳳書一黨正暗中調查季懷貪墨一事,竟無意察覺到季懷通敵,折損數(shù)人后掌握到極少證據(jù),但也已被季懷查到是秦鳳書所為。那日日落秦鳳書自外匆匆回府,說季懷已得知自己掌握了其通敵證據(jù),喚妻子陸漓帶著幼女速去逃命,自己要進宮見皇上,待送妻女至后門剛走,秦鳳書轉身就見一黑衣人出現(xiàn)在其面前,黑衣人喚身后人去追那對母女,自己則上前一刀割斷了秦鳳書喉嚨,搜出其身上證據(jù)后,又將尸體移至書房,更將一些偽造過的證據(jù)置與其身旁,留有字條“為民除害”。做完一切,便根據(jù)暗號追向城外,秦家隨行家仆已死光,陸漓一刀刺向馬兒屁股迫其疾行,但終究來不及,季懷一行人將其逼至懸崖處,陸漓摟緊了只露一條眼縫的幼女,喊聲凄厲“季懷你不得好死!”便抱著幼女跳了崖。
陸漓拼盡全力護女,自己摔得腦漿迸裂,四肢不全,雙臂卻將幼女緊緊護在懷里…幼女趴在母親尸體上聽山風嗚咽,周遭魑魅魍魎頂著綠光忽遠忽近,似在窺探又似在靠近女童,女童嚇得將頭埋入母親胸前,身子緊緊貼著母親被摔得流出內臟的肚子,熬了整整一夜。天亮時女童抬頭看向母親,被母親極慘烈的死狀嚇得干嘔不止,女童閉著眼睛掰斷了母親的手指爬了出來,嘔出了膽汁卻不敢哭出聲音,怕招來壞人,一邊哭一邊用石頭在母親身旁挖了一個淺坑,忍著巨大的恐懼拖拽著母親殘破的身體埋了進去。女童記不住這個位置,只得給母親磕了無數(shù)個響頭,直至額頭血肉模糊,一路無聲哭著,向高地慢慢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