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大雨已停,空氣濕潤舒適,彌漫著一片清新冷意,尤為助眠。
沈寧雪醒來的時候,已然是早晨8點,這是她數(shù)月來睡過最沉穩(wěn)舒適的一次了。
雙眸惺忪,腦中還有些昏昏沉沉的睡意未散,她懶懶的睜開朦朧的雙眼,打了打哈欠,隨后扭扭脖子,舒展一下身體,便下了床。
厚重的窗簾一下被拉開,耀眼的光芒便直直射在她身上,她不禁伸出一只手擋在眼前,過了會兒,才漸漸適應這明媚的陽光。
大腦清醒后,她才恍然發(fā)覺,雪梅早已不見了身影,而她所在的一側,一片冰涼。
看來是很早就起來了...
沈寧雪不禁懊惱的抓了抓頭發(fā),怎么就睡過去了...
她沉思片刻,而后果斷的去往書房,打開電腦,調出昨夜今早的監(jiān)控。
看看時間,是6點醒的,然后足足趴在床上盯著她看了一個小時,才換衣離去...
沈寧雪不禁眉頭輕皺,想不通雪梅究竟是個什么意思。
昨天的兩次試探,結果并無什么異常,雪梅她似乎沒什么別的目的,一切都老老實實的交代了,還苦口婆心的勸慰自己...
今早的一次試探,是以自己做為誘餌,按照往常,自己睡眠極輕,一點聲響就會被驚醒,而且最晚不過4、5點就會醒來。
然后裝睡,看看這個雪梅會不會露出什么馬腳...
可結果...
自己不僅破天荒的睡到了8點,還對于她的起身離開毫無感覺。一夜好眠,睡得極為深沉,像是很信任她似的。
要說是不是對方下了迷藥?
可看著監(jiān)控,她對自己毫無敵意,只是單單盯著自己看了一個小時罷了...
而自己,除了睡眠好了,精神好了之外,并無什么異常,更沒有不適。
所以,她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明面上,她們只是單純的交易關系,莫非是希望自己和雇主多聯(lián)絡感情,未免以后生分了沒了工作?
可她本身就有自己的組織,有自己的任務,有何需自己的雇傭?
那...就是自己比她的組織慷慨?而且任務難度低,她還是喜歡安逸?
沈寧雪想不通,或許,真的是自己太疑心了吧...
合上電腦,她便走了出去。
餐桌前,她問了句忙碌的煙羅,可知道雪梅去了哪里?
可誰知,煙羅卻回了句讓她哭笑不得的話——
“原來是叫雪梅啊,我當是誰呢!大早上的就過來發(fā)瘋,說著些有的沒的,可煩死我了...
“還叫我離你遠點,說怕我玷污了你,NND,究竟是誰玷污誰?。?!還威脅我說,要是我怎么怎么傷害到你,她就怎么怎么報復我,叫我生不如死什么的...
“寧雪你評評理,就咱倆比比,誰更恐怖點?”
“老娘還等著抱你大腿,一不小心走上人生巔峰呢!供著你都來不及,咋可能會害你?!”
“......”
煙羅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傾訴的入口,絮絮叨叨吐槽的一大堆,臉上每一次肌肉似乎都在用力控訴著自己內心的憋屈,終于發(fā)泄完了之后,才停了下來思考著說道:
“要說去了哪...她好像還真跟我說過,什么賀家的,她說得幾天回不來,叫我傳達給你,等她好消息...”
聞言沈寧雪手中的動作一頓,想了起來。
她好像確實說過,要幫我去查查那紋身的背景...
但怎么這么快?
賀家不比其他,普通的玩意兒人家根本就沒看在眼里過,要說潭龍幫會是分權管轄,可逐一擊破,坐等他們兩敗俱傷,自己再得漁翁之利;
那么賀家就是高度的集權制,所有的權力全部都掌握在家主一人的手里,說風便是雨,況且聽聞那賀隆生性多疑,寧殺錯不放過,不是個好相與的主,極難掌控。
她都還沒制定出什么策略,怎么就這么迫不及待的行動了?!
沈寧雪此刻雙眸里滿是擔憂,她甚至都不敢想,雪梅這魯莽的舉動將會帶來怎樣的后果。
沉思片刻,還是決定去派些人潛伏進去,必要的時候護著她些...
正當她想著聯(lián)系線人幫襯雪梅時,煙羅倏地一點尖叫,硬生生將她拉回了現(xiàn)實——
“啊——!好可愛?。?!”
沈寧雪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看到一個粉雕玉琢的半大小孩,怯生生的躲在墻角后面,只露出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正兩眼放光的悄悄盯著她們,準確的說,是盯著餐桌上香氣四溢的食物。
那是昨天雪梅帶回來的小男孩,昨天沒太注意,只是叫人領他下去洗漱,現(xiàn)在一瞧,怕是這孩子昨晚都沒正式的吃過什么東西,眼下有些濃重的烏黑,估計也沒睡好,看著可憐兮兮的。
因為還不知道什么名字,沈寧雪就直接朝他招了招手,喚了一句:
“過來?!?p> 小男孩被這聲音嚇得一驚,下一秒條件反射的瞬間將腦袋收回了墻角,過了一會兒,似乎感覺沒什么危險,于是又將腦袋露出一半來,雙眸濕漉漉的望著沈寧雪...
“過來...你不餓嗎?”
沈寧雪見這孩子膽小,便盡力將嗓音放柔,放軟,帶著抹無害的微笑,盡量溫和的看著他。
小男孩在原地杵了很久,抬頭小心翼翼的看看沈寧雪溫柔的笑容,又慌忙的低下眼,過了會,又忍不住的悄悄看了一瞬,再低下頭,如此反復了很久,也猶豫了許久...
沈寧雪也不急,就這般耐心的看著他,笑容中帶著鼓勵,眼神柔的幾乎是換了個人,一旁的煙羅忍不住驚訝的捂嘴。
終于,小男孩鼓起勇氣從墻角走了出來,慢吞吞的,小手不安的攪動著衣角,低著腦袋,每走一步,都要偷偷觀察著沈寧雪的表情。
他這般誠惶誠恐,如步履薄冰般小心翼翼的模樣,看得對面兩個女人眼睛一澀,鼻尖一酸。
沈寧雪拍了拍旁邊的椅子,輕聲道:“快坐上來吃吧,涼了會不舒服。”
小男孩無聲的望了望面前的兩人,見兩人都毫無異色,便小心的拉開椅子,坐了上去。
接著,在沈寧雪的鼓勵下,小男孩遲疑的拿起一塊面包,一邊觀察了她的臉色,一邊小口小口的咀嚼著,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
沈寧雪看著他那謹小慎微的模樣,輕嘆了一聲,便移開目光,不再看他,叫煙羅去添了被熱牛奶給他,然后兩人就默默離開了。
離開之前,她對著小男孩說了句:
“這里的食物,你隨便吃,不用害怕,我們不會傷害你。吃飽之后,過來書房找我,你知道位置的,在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