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傳來拖拽東西的摩擦聲,妖獸爭搶食物的嘶吼聲,液體滴落在青石上的滴答聲。
昏暗的房間靜悄悄的,有微弱的月光從屋頂?shù)钠贫赐干溥M來,一個滿臉疲憊的女人依靠在墻角,懷里抱著一個熟睡的孩童,孩童大約四五歲的樣子,眉頭緊鎖身體有些顫抖,好像做了可怕的噩夢。
女人的眼神有些空洞,只有看向懷里孩童的時候才會流露出些許神采,女人緩緩抬起右手,輕輕地撫摸孩童緊鎖的眉頭,左手輕輕托起孩子的頭部,微微卷起雙腿,在孩童耳邊輕聲唱著童謠:“在那遙遠的小村莊喲,有位蘇家郎……”。
天空的明月漸漸西斜,屋外靜悄悄的,只有微風拂過葉子的嘩嘩聲。
屋外忽然響起妖獸的喘息聲,還有物體和墻壁的摩擦聲。
倚靠在墻角的女子緊了緊懷抱孩子的雙手,看向孩子的目光有些不舍和憐惜,緩慢的把孩子放到墻角,輕輕的為他蓋上被子,就像以前無數(shù)次一樣,女人慢慢的走出房子,輕輕的關(guān)上房門。
女人眼中噙著淚水,一面大吼一面朝著村外奔跑而去。
女人不知道的事,在其藏身的房屋外的陰影中,一直巨大的狼蛛正靜靜的看著這一切,其眼中漏出戲謔之色,不時有液體從它巨大的口器中滴落,滴滴答答,就像是貓捉老鼠一樣,欣賞著自己的獵物。
巨型狼蛛抬起粗壯的蛛腿,洞穿了屋頂,也洞穿了那在熟睡中的孩童,甩了甩掛在蛛腿上的孩童,像丟垃圾一樣扔到了一邊,舔了舔蛛腿上的血液,輕盈的躍起,朝著女子追去。
忽然有烏云遮住了月光,刮起了大風。一個半透明的魂體在狂風中漂浮著,當風停歇的時候,魂體慢慢的和男孩重合到了一起。男孩胸膛的洞口長出了新的肉芽,胸口有規(guī)律的起伏著,伴隨著均勻的呼吸聲。
月光下女人正奮力奔跑著,渾身血淋淋的,布滿細長的傷口,光著的腳早已血肉模糊。
女子的雙眼早已沒有了神采,完全憑借著一股執(zhí)念:只有自己跑的足夠遠,房子里的孩子就越安全。
天空泛起了魚肚白,一縷晨曦照耀在女子身上。一個個血色的腳印在女子腳下成型,搖搖晃晃的身子再也支撐不下去,一個踉蹌栽倒在地,無神的雙眼望向遠方,似乎想起了開心的事,嘴角微微揚起。
“錦繡,這是我從山里帶來的花,聽老獵人們講,這個可以驅(qū)趕蚊蟲,送給你”
“錦繡,這是兩只剛出生的兔寶寶,是我從后山找到的”
“錦繡,這是我從天瀾城帶回來的胭脂,哪里的女人們都用這個”
“錦繡,我喜歡你”,看著因為說出這句話而憋得臉色通紅的少年,在自己注視下忐忑不安的身影。
一起在村口大楓樹下發(fā)下的誓言:‘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自己身穿嫁衣與他拜堂成親的身影。
恍惚間女子看見了自己的丈夫,微笑著向自己伸出了雙手。
“錦繡,我來接你了”
“嗯”,一個羞怯怯的鼻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