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退的利索,榮國府也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賈母王夫人等人得知圣旨的內(nèi)容,自是悲傷不已。
而趙姨娘則喜笑顏開,恨不得將賈寶玉不能為官之事再宣揚宣揚。
畢竟賈政如今只有兩個兒子,一個是風(fēng)光無限的嫡子賈寶玉,一個是素來招人厭的庶子賈環(huán)。
作為賈環(huán)之母,得知賈寶玉前途盡廢,趙姨娘喜得恨不得去王夫人門前去晃蕩一圈。
反倒是賈寶玉本人對此無感,甚至還嘻嘻一笑,道:
“我當(dāng)是什么,原來是這。”
賈寶玉說著十分淡然的擺擺手,笑道:
“你們何必為我發(fā)愁,我本就不愛這個,所謂功名利祿,皆是蠢祿所求,我見而厭之,此番正合我意。”
這話可真是叫屋內(nèi)眾人痛心不已。
賈寶玉銜玉而生,聰慧異常,雖然愛胡鬧。
卻是賈母眼中使榮國府重新回到巔峰時期的關(guān)鍵,如今寶兒廢了,她這多年的期盼當(dāng)如何?
這叫賈母如何不痛徹心扉。
此時此刻,賈寶玉至親之中,也唯有親爹賈政對此不聞不問,全當(dāng)沒聽見消息,沒這個兒子。
而榮國府外,京都城中,茶樓花館之中。
不少舉子秀才為此發(fā)出由衷的笑。
要知道,千百年前是先賢立下以德行文采為選拔人才的標(biāo)準(zhǔn),并且以此作為選拔官吏的標(biāo)準(zhǔn)。
而賈寶玉有辱先賢,此番罰賈寶玉不得出仕為官,真叫人不得不說一句:吾皇圣明。
林翡知道此事時,賈寶玉不得步入仕途的消息早已傳開了,林家與榮國府表面上仍是交好,還有幾個老奴琢磨著勸林翡親自去拜見安慰。
讓林翡連忙給拒了,開玩笑,他早就打定了主意要遠(yuǎn)離榮國府,賈寶玉前途沒了怎么了?
賈寶玉掛了,他才有可能出現(xiàn)在榮國府,去為這個差點毀掉自己親妹妹閨譽的賈寶玉掉兩滴鱷魚淚。
此時林翡瞇著眼睛看著手中的書卷,心里卻琢磨著如何坑史家一把,畢竟是史家姑娘損人在先,也休怪他林翡下手陰損。
林翡想著微瞇的眼睛緩緩睜開,盯著天邊的一抹云兒看的出神。
雖說他林翡從不覺得戲子有多低賤,但自古戲子便是不入流的賤籍,是勤習(xí)歌舞藝,獻(xiàn)與世人賞,是供人消遣玩樂的。
便是他不低看,也自有世人低看。
這史家姑娘的嘴可真是沒有半點忌諱的,不喜黛玉,不理不睬不好么?黛玉都不在你跟前,你倒是有急智,還能提她一句,說她像小戲子。
林翡想著撇撇嘴,忽然又在桌上寫寫畫畫,數(shù)日之后。
京中的一座戲樓里新來了一名小戲子,模樣生的不錯,才唱了幾場,便被史侯家要去了。
不知道此事的人只說小戲子命好,唯有知道的才為小戲子嘆息。
明明是一介戲子,怎么就偏偏與大家之女撞了臉,還被人指了出來,人史家的姑娘不要臉面么?
只可憐了這小戲子,天生長了一張好相貌,卻成了丟命的根本。
果不其然,沒過了多久,一具劃花了臉的女尸出現(xiàn)在城郊的亂葬崗上,令人唏噓。
又過了幾日,榮國府悄無聲息死了一名小戲子,一張破席一卷就埋了,少有人知。
暗地里策劃了這兩件事的林翡則誠心誠意的在佛前誦讀往生經(jīng)心中為兩個小戲子默哀。
只嘆你們有命無運,生來好相貌,卻終究是紅顏薄命。
林翡想著,嗡動著嘴唇一遍又一遍的誦讀。
金陵四大家同氣連枝。
史家買了個小戲子回去,沒幾日就尋了個由頭把人毀了,這事自然瞞不過榮國府。
一個與史湘云容貌有七八成相似的小戲子不難找。
畢竟美人之間總有相似之處,尋一個本就有些相似的,再精心打扮打扮,原本是三分像,也能打扮出八分來。
而史湘云得知外面戲樓有唱戲的小戲子像極了自己,還叫人認(rèn)了出來,在閨房內(nèi)可謂是一陣痛哭。
史家不止史湘云一個姑娘,雖說史湘云父母雙亡,在史家的日子不盡如人意。
可史湘云若是壞了名聲,史家別的姑娘就能好過了?
姐妹之間豈不受牽連的。
故而史家悍然出手,小戲子自然香消玉損。
原本林翡還覺得,史湘云既然那日生日宴上好似從不在意這等事,讓林翡還以為是史家家風(fēng)使然,還覺得史家會留小戲子一命,頂多拘起來,不讓人見,卻不想史家出手如此果決,到叫林翡驚愕。
而榮國府中本無人在意像黛玉的這位小戲子,只是這位小戲子本就得了病,又偶然聽說史家之事,自覺林家兄妹難以輕饒了她。
病人時常也會胡思亂想,而且往往是想不好的方面。
這個小戲子本就病重,此刻心中更添憂慮惶恐,偏偏又不愿向別人訴說,全噎在心里。
她本就因病重而憔悴的厲害,又添了心事,又覺得此生命數(shù)已盡,覺得即便病好了,也難逃一死,不如直接病死,也少了折磨。
于是也不愿好好吃藥了,沒幾日就死了。
林翡便也連帶著給她也念了一份份往生經(jīng),全當(dāng)積些陰德。